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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斯卡做不做得出自己的選擇不需要你下定論,也輪不到你這種人來引導。”

“說得好像那個女孩因為憎恨選擇摧毀一切才是正確的選擇一樣,那沒準不過也就是你多說幾句花言巧語引導的結果。”

司徒夜深望着那個面具破碎神色里透露出幾分緊張的男人,立於原處把玩手中軍刀的動作忽而放緩,接着又眼帘微垂,目光落在手中的軍式短刀上看着刀光反轉。

“是因為你上頭的人覺得你有一張很能說的嘴,所以才讓你來蠱騙小孩的嗎?”

他說這話的時候忽而抬起了頭,目光又越過手中的短刀與男人對上目光,雖然嘴中說著帶着嘲諷笑意味的話語,但是他那雙黑色的眼眸里卻只有令人膽顫的寒意。

即使是相隔一段距離男人望見那雙黑色的眼睛也會覺得頭皮發麻,好像只要被那雙眼睛盯上他就會無處可逃,他不敢再過多的從司徒夜深身上抽離視線,心底里恐懼着自己下一個沒有注意到的瞬間對方又出現在自己的身後,沒準下一次那把軍刀對準的就是自己的心臟。

可是即便如此他也不得不抽出注意重新落回霍爾娜身上,剛剛在血色法陣沒有如他所料運行出現變故的那一刻,他為了躲避司徒夜深而沒有任何去留意那個女孩的餘地,此時此刻好不容易有了從危險中喘息的機會,他的目光立刻就落回了血色法陣之中的女孩身上。

而出現在他眼前的一幕令他猛然一怔,原本在按照既定方向旋轉的血色法陣不知為何開始自動逆轉,連色澤都變得漸漸暗淡!倒在法陣中心喘息的女孩身體的畸變似乎在法陣即將完成的前一剎那已經停止,原本皮膚上已經生長出的細密鱗片和身後柔嫩的翅翼也開始逆向萎縮脫落。

逆轉法陣之中的霍爾娜似乎在慢慢從怪物變回人類的模樣,她也不再發出那般撕心裂肺的痛苦哀嚎。

如果這個法陣無法停止破壞,那麼想要救霍爾娜唯一的辦法,就是延緩法陣將其逆轉。

而灌注魔質將那個血色法陣逆轉的,是站在司徒夜深身後,之前看起來一直很安靜的女孩。

想要延緩召喚巨大力量的血源咒術不是易事,唯一的選擇只有把那些涌流向施咒者的巨大魔質圍堵在法陣之中,或是將咒術帶來的反噬均分到自己的身上,只有將自己的魔質融入這樣的法陣才能將其扭轉改寫。

可是想要達成這樣的條件除了要有對陣法充分了解和魔質掌控力極高以外,還需要消耗自身大量的魔質承受巨大的風險與痛苦,大多數人都無法在這樣的重壓下久撐,甚至會因此被法陣反噬走所有魔質。

男人沒有料到那個看起來沒有什麼危險之處的女孩居然有這樣的膽量,而且在維持法陣逆轉了這麼好一會甚至還能面不改色,庫格國送到了這個巢穴底端的三個人里至少有兩個都是怪物!

男人望見了女孩在操縱魔質逆轉法陣之下那雙有着巨獸般豎瞳的深綠色眼睛,驟然瞳孔微縮,嘴中忽而輕念出了一個字:

“龍....”

但他口中的後話還沒出口,他本能的危險預感就再一度襲來,他還未從雨曦身上收回目光,就已經察覺到自己眼角餘光一直在注意的地方已經沒有了司徒夜深的身影,心底徒然間有涼意攀升而起,卻沒有來得及再度做出撤身抽離原地的反應就已經感受到有什麼冰涼的觸感刺上了脖頸。

毫無徵兆的又一次,司徒夜深又出現在了他視線的死角,在他沒來及有反應的剎那就將軍刀架到了他的脖頸間。

男人直覺的感受到了威脅不再輕舉妄動,他停下了想要撤身的腳步,感受着脖頸間刺痛冰涼的觸感,有些僵硬的微微動了動自己的腦袋。

“能這樣悄無聲息的移動...恐怕不是速度快這麼簡單吧?難道你能夠瞬移?”

男人喉間喉結滑動,側過臉視線餘光里看見了司徒夜深的側臉,後者對於他口中這樣的發問神色沒有分毫變化,不知是默認還是並不願回答他。

但是男人從司徒夜深的刀只是停駕在自己脖頸上的這點能看出對方似乎並沒有那麼急於殺掉自己,很快也明白了對方的用意。

司徒夜深比起一具死去的屍體更需要一張會說話的嘴。

男人知道自己現在所剩不多的魔質很可能無法與能力不清的司徒夜深抗衡,所以他很務實的主動開口:

“你話里那麼多次提到我的組織,我知道你對我們一定很感興趣,我很樂意向你提及一些關於我們的話題。”

男人不是那種會為所謂的尊嚴和組織秘密而選擇送死的人,他並不介意用自己的話語換取一些延緩的時機。

況且在現在這樣的局面下久拖對他而言才是好事,時間越久維持逆轉法陣的女孩就越有可能支撐不住,削弱對方實力的同時他自己身的力量卻在恢復,如此他才有機會打開困局。

“我們能夠在你們庫格國那麼嚴密的防護下提前出現在這裡,還能一直完好無損的站在風王的洞穴里,你不會覺得很有意思嗎?”

“無非只是些利用了霍爾娜特殊之處的小把戲,現在的風王本身就不完整,你們恐怕早就有能夠影響古王的能力,我對你能夠隨口胡編亂造拖延時間的東西不感興趣。”

司徒夜深沒有順着男人的心思接話,而是冷聲開口斷了他。

“就好像現在風王的蘇醒好像受到了最後一層束縛,而那些束縛來自你們一樣。我確實有感興趣的事,但不需要你說多餘的話,只要如實回答我的問題。”

他那麼說著將刀鋒側轉,握刀的力道又加重了幾分,接着他低聲開口道:

“你背後的組織勢力是什麼名字,行動計劃的一切又有什麼目的?”

男人聽到他問題響起的一剎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但是很快還是回了聲。

“我們的組織代號為‘弒’...這是你們更喜歡的名字。既然會問這樣的問題說明你還沒有得到庫格國的高級限權,很多有關於我們的事情都被你們所謂的高層掩埋了,這種事情比起問我問他們更有用不是嗎?畢竟我其實也只是組織里的小小職員,在我之上還有更多的人有更多的秘密。”

“組織的事情我說不出太多,越是處於組織下端的人能說出的秘密也就越少,甚至有些人連組織的名字都說不出口,因為說出不該說的事會像人肉炸彈那樣暴斃,你們在霍爾娜的幻境里見過不是嗎?我只能告訴你我叫猄。”

司徒夜深聞言皺了皺眉頭,他能推斷判斷出對方並非在說謊,可是也實在沒有從對方的話里得到太多有用的信息,他對面前這個油嘴滑舌男人的名字並不感興趣。

自稱為猄的男人話里對他來說最重要的,反倒是“越是下端的人能說出得越少”這句話,這意味着他想要洞悉知曉這個組織的秘密,就必須得和‘弒’的高層交手。

需要出動墨楚去特殊調查管理,無法查詢到任何相關資料被抹得一乾二淨的組織,保密級別到底有多高他能感受到,而庫格國的高層越是如此,他就越是清楚弒的棘手與危險。

本來他還想着從這次的交手中多了解點什麼,但如此一來他想要從眼前男人問出答案的可能性就變得微乎幾乎了。

雖然早對沒那麼容易得到自己想要信息這件事有心裡準備,夜深還是難免有些不快,他輕嘖一聲目光投向了不遠處仍舊在維持着逆轉法陣的雨曦,又掃過站在一邊緊張的傑斯卡與倒在法陣中心停止異化,但是也停止了變回人類的霍爾娜。

他看着那個身體畸變的女孩目光短暫停留了片刻,對於她是否能被拯救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隨後他無聲的輕嘆一口氣,將手中的軍式短刀抽離了男人頸間幾分,不想再做這樣本無意義的威脅。

而就在他短刀抽離的那一個瞬間,他的身前忽而燃起了挾裹熱浪的熾烈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