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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水泥?”

看到李俶搬出半袋灰褐粉末倒在地上,忍不住好奇的李亨伸手就想摸。

“阿耶你快別動,聽說這玩意兒鹼性大,傷手!”

說著的同時,李俶不忘讓人提水,拿沙子,同時自己去找鋤頭鏟子。

“平王,這種粗重活計,哪兒能讓你干呢!”

眼見李俶又是擼袖子又是挽褲腿的,一眾僕從們紛紛嚇了一跳,表示讓他趕緊歇着,交代給自己等人怎麼做便成。

就這麼點水泥,我自己都沒玩過,居然讓你們玩?

你們真當自己有那麼大臉么?

李俶沒好氣的讓一群人趕緊滾蛋,一邊讓人加水加沙一邊不忘對李亨顯擺道:“聽說這水泥和的時候,水和砂石的比例那也都有講究,太多太少都不行,否則混凝土凝固之後的強度不夠……”

混合了水泥和砂石的東西就叫混凝土這個李亨能想明白,但這強度,什麼鬼?

莫非幹了之後的硬度?

“不光是硬度,還有在壓力之下的抗壓能力,震動時的抗撕扯以及抗滲漏的能力,統稱強度!”李俶有點得意的顯擺道。

“本太子熟讀四書五經,從沒聽說有那麼多什麼力什麼力的!”

雖然隱約覺得有點道理,但一連串聞所未聞的東西卻也讓李亨感覺自己很白痴,當下便有些悻悻然道:“如此華而不實花里胡哨的稱呼,相信又是那魏明說的罷?”

“該當是他!”

憋着笑的李俶總算攪拌好了混凝土,然後便讓人拿來木桶,盆等等的器具,然後將混凝土裝了進去。

其中幾個,他甚至於其上刻意的寫上了文字。

頓飯之後,原本稀泥般的混凝土,便已經凝固成型了……

待到隔夜早起之時,所有的混凝土便已經全部堅硬如石,刀砍不裂,錘砸難碎!

想到水泥容易搬運,容易塑形,在凝固之後還如此堅硬的特性,想到以後但凡修建城池河堤等等皆能用上此物,便能極大程度的降低征役和糜耗,李亨是激動的老淚縱橫,簡直恨不得立即就將此物上獻朝廷……

“此等寶物上獻朝廷,利我大唐自是必須!”

李俶阻止道:“不過,卻絕非現在!”

“為何?”

李亨一愣問。

“皇爺現今,日漸奢靡這點,相信阿耶也不敢否認!”

揮手斥退左右之後,李俶才低聲道:“若是現今獻上此物,怕是難免皇爺以此作為大興宮殿等勞民之舉,百姓黎明也不知得何年何月,才能從中獲利……”

先將大壩建成,將清江河下游十數萬畝山地變成良田……

數十萬的百姓受惠的好事,定然能讓自己這個太子不但在百姓中,更能在朝堂之上聲望暴漲!

想到這點,李亨雖激動無比,卻也忍不住皺眉道:“這些,都是那魏明教你等所言?想以此與我太子府作為交換?”

“此子獻上此物,只是讓曾少匠等轉告,言水泥乃利國利民之寶,望善加利用!”

李俶搖頭道:“之前這些,只是孩兒個人之見!”

“倒是個知道進退的傢伙!”

李亨聞言展眉的同時又嘆氣道:“雖然你之所言極有道理,但施行起來,怕是難如登天啊——你可知道,風盤谷一帶,乃是何家封地?”

李俶點頭,表示自己自然知道那一帶,乃是御吏楊國忠家的封地。

“現今相府已經不足為慮,為父定然會是楊御吏的眼中釘,肉中刺!”

李亨輕嘆道:“便是為父不招惹與他,怕他都得處處找茬,想讓他配合為父建功立業,怕是難過登天——回頭轉告此子,非是某家不知他憫農憂國之苦心,實在是事不可為,讓他再覓良處吧!”

“哎……”

興奮了一整夜,卻得來如此回復的曾凡志吳東徐晉是哀嘆不已,看向魏明道:“當今殿下,當真是太過難為,監候你切莫放在心上!”

“豈敢!”

魏明搖頭的同時笑笑道:“不過在下官看來,此事卻未必如殿下所言,毫無還轉的餘地!”

曾凡志吳東等人便笑。

在他們看來,足以說明雖然魏明能力超凡,並常有奇思,卻終究初踏官場,經驗太淺。

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

楊國忠現今有多受聖人恩寵,當今殿下就有多被聖人冷落!

但凡殿下登基,第一波要收拾的定然就是如楊國忠等人!

對這點心知肚明的楊國忠,怕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幹出這等白白成就太子功名之事!

“若是水泥之事,已經人盡皆知,當然如此——可問題的關鍵在於,現今這水泥,根本只有我等知道!”

魏明笑笑道:“若是少匠上奏,表示我等選定官窯的窯址,就在風盤谷處,相信楊御吏定然會感覺被冒犯,因而斷然拒絕——在這時候,只要太子殿下願意做出小小犧牲……”

曾凡志聞言,眼神頓時亮了!

“區區一匠作少匠,居然也敢打我楊家封地的主意?”

誠如魏明所料,在聽到曾凡志上奏決定將官窯窯址選定在風盤谷的第一時間,楊國忠便忍不住兩眼一眯,冷哼出聲道:“獻出封地開設官窯,為聖人制瓷,某家榮幸之至——可問題在於,風盤谷附近雖土地貧瘠,卻依舊有近千戶百姓在此耕種謀生,匠作處那麼多的窯址不選,卻偏偏選在了某家的封地……”

說到此處,楊國忠聲色俱厲的盯着曾凡志道:“曾少匠如此處心積慮,不知是想讓某家背負驅逐黎民的惡名呢,還是想讓百姓以為聖人為了一己之好,不顧他等的死活?”

雖然曾凡志連表不敢,但李隆基的臉色,卻已經因此而黑了下來!

“楊御吏息怒!”

李亨起身對李隆基拱手道:“兒臣相信,匠作處此舉,當單純為官窯而為,絕非懷有其它心思!”

“太子殿下!”

楊國忠陰惻惻道:“這種事,可不是你說沒有就沒有,得那些被驅逐的百姓說了才算!”

“御吏所言極是,倒是某家妄言了!”

李亨淡然點頭,然後又對李隆基道:“只是興建官窯,燒制御瓷之事,關係到我大唐氣象,實在是拖之不得——兒臣有一事相請,望父皇恩准!”

“講!”

李隆基道。

“兒臣懇請父皇,允許兒臣以江河一帶食邑封地,同楊御吏換取風盤谷一帶的封地!”李亨道。

聽到這話,眾人皆驚,心說太子殿下,這莫是瘋了不成?

畢竟誰都清楚江河一帶的封地,那全都是大唐最上上之田畝!

而風盤谷一代多為荒山野嶺,即便有地也是貧瘠山地,日常出產,怕是不及江河田畝的五分之一!

而現今,李亨居然提出要用江河封地,換取楊國忠在風盤谷的山地——這要不是瘋了,那還能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