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玖走後沒兩分鐘，阿婆的早餐鋪前來了個穿着黑色T恤黑色長褲，長得非常標緻的年輕人。

“兩個茶葉蛋，謝謝。”

阿婆聽着聲音抬頭：“喲，這不是老杜家那孫子嗎？好久不見了啊，你爺爺現在怎麼樣了？”

說話間，阿婆已經將茶葉蛋裝好給他了。

杜斯年接過茶葉蛋，說：“挺好的，謝謝。”

杜斯年要付錢，被阿婆擋住了：“不用了，好歹也是以前的街坊……對了，你爸還沒回來嗎？這出去好幾個月了吧。”

杜斯年垂着眸子，堅持將錢付了，說：“需要掙錢給爺爺看病，還沒回來。”

阿婆點了頭：“也是……但你爸那身體狀況還得這麼辛苦，也是可憐……哎，你也是個可憐的孩子。”

杜斯年抬起頭，一雙盛着煙雨暮色的烏色眸子看了一眼阿婆，說：“我不可憐。”

阿婆一怔，而杜斯年已經收攏神色，拿着兩個茶葉蛋轉身走了。

阿婆看着，不覺嘆氣：這孩子跟剛才那個小姑娘一樣，長得好看的出奇，就是這性格跟人小姑娘，實在沒法比。

……

阿玖剛到學校大門口，就發現了一絲不同尋常，因為門口處的一面牆邊，圍了許多人。

偶爾還能聽見一些竊竊私語聲，有個身量瘦小的女孩正在撕牆上貼着的紙張。

阿玖不是個喜歡無事看熱鬧的人，但這會子她卻頓住了腳步，因為那撕紙的女孩她認得。

她就坐在阿玖的前面，是個女孩子，非常的沉默寡言，阿玖上學好幾天了，除了上課回答了兩次問題，私下沒聽見她說一句話。

但阿玖記得她的名字，她叫蘇娓。

既然是認識的，阿玖就不能不管，她將手套戴緊了，撥開人群擠進去。

朝着那個瘦小的身影喊了一聲：“蘇娓。”

蘇娓轉眸，看向阿玖。

蘇娓很瘦，面黃肌瘦的那種瘦，一看就是營養不良的那種，家庭情況只怕不會多好。

至少比她跟杜斯年都更像貧困生。

但蘇娓的一雙眼睛卻生的很漂亮，是典型的一雙杏眼。

眉形也好看，雖然沒有經過修理。

她盯着阿玖怔了兩秒，卻沒說話，轉身繼續撕貼在牆上的那些紙張。

阿玖掃了一眼那紙張，上面是一個女人的照片，但照片明顯是偷拍的。

女人長得很漂亮，穿着也講究，是一身開叉的旗袍，轉眸的一個動作秋波瀲灧，風情無雙。

那眼睛跟蘇娓的眼睛很像，也是一雙杏眼。

只是那照片上的字眼卻不怎麼好聽，什麼狐狸精，不要臉……

阿玖像是意識到什麼，忙伸手幫着蘇娓一起撕那些紙張，蘇娓轉眸看她一眼。

阿玖給了她一個肯定的眼神，她依舊沒說話，但阿玖覺得她眼底似乎多了一絲溫情的東西。

贈人玫瑰，手有餘香。

畢竟人心，都是肉長。

阿玖跟蘇娓一塊撕掉了牆上所有的紙張，還從門衛那兒借來了掃把，將地上的廢紙也清理了。

比阿玖晚了兩分鐘來學校的杜斯年，連眼神都沒給那群圍觀的人，直接進了校門。

所以，他沒看見蘇娓，也沒看見阿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