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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族二長老,姓石,左腿殘疾,拄拐,年齡五十五左右,身高一七五上下,幫我查查這人的具體資料。”

頓了下,又發了一條:“他兒子叫石林松,面貌看,二十七八歲。”

張燚沒回復,杜斯年也沒在意,直接抬腳進門。

然後他就見到了已經差不多半年沒見的杜立銘。

杜斯年記得上次見杜立銘時,還是春天。

杜立銘剛從外地回來,他之前並不知情。

那天趕上小考,他提前交卷,回家將昨晚炖的湯熱了拿保溫盒裝着送往醫院。

然後在醫院看見了大半年沒見的杜立銘。

杜立銘當時站在花壇的側邊,手裡拿着個手機在打電話。

身上穿着一件灰色的工裝外套,側着身子,眉頭鎖着,全程他幾乎沒說話,只聽着電話那頭說。

那時正直春暖花開,萬紫千紅的季節,花壇里開了很多花,離杜立銘最近的,就有一大叢的月季。

那時候的杜斯年覺得杜立銘是這萬般生機勃勃中,最黯淡晦暗的一筆。

他站在那裡,是那麼的不和諧。

他沒上前打招呼,甚至沒讓杜立銘發現他,直接轉身去了爺爺的病房。

他給爺爺倒湯,給爺爺削蘋果,爺爺一直看着他,許久後,爺爺才小心問了句:“你爸回了,你剛才……有看到他沒?”

杜斯年頓了下,頭沒抬,但略微點了下頭,表示自己看到了。

爺爺微嘆了口氣,說:“看得出來他這一趟出門吃了不少苦,待會見到了,你稍微打個招呼就成,到底是父子倆,別太生疏了。”

杜斯年沒說話。

爺爺又嘆氣。

約莫又過了十幾分鐘,杜立銘果然回來了,看見病房有杜斯年,他微怔了下。

這才抬腳走過來。

爺爺怕尷尬先開了口,說:“阿銘啊,斯年炖了湯,我一個人喝不完,你也喝點吧,味道很好的。”

杜立銘看了一眼杜斯年,這才點點頭,說:“好。”

爺爺又吩咐杜斯年:“斯年,桌子上有碗,你給你爸倒一碗。”

杜斯年沉着聲沒動,爺爺又喊了他一聲,他這才站起身。

但卻沒有去倒湯,而是道:“爺爺,您先喝着,我去給您打飯。”

說完,杜斯年便出去了。

他再回來,是半個小時後,杜立銘已經不在病房。

但是湯他喝了一小碗。

爺爺當時嘆着氣說:“斯年啊,爺爺知道你心裡苦,但是……哎。”

爺爺到底是沒說出那個但是,可那個但是之後的所有,他其實都明白。

後面的兩天,他也有在醫院看到過杜立銘幾次,那兩天他一直呆在快遞店,家都沒回。

他不想跟杜立銘呆在一個空間里,他覺得窒息。

兩天後,他再次去醫院看爺爺,爺爺說:“你爸又走了……這一次走,也不知道要走多久。”

爺爺說完,又嘆氣。

彼時,杜斯年看着杜立銘。

杜立銘跟那時相比又不同。

杜立銘穿着病號服,躺在病床上,因為是坐在那裡,厚被子遮着,杜斯年也看不出他的腿究竟成了什麼樣……

還,在不在?

還有杜立銘,比上次更加憔悴,也蒼老了不少。

鬢邊居然已經有了白髮。

他昨天見過阿玖的爸爸周譯文,杜立銘的年歲跟周譯文差不多,但看着卻像是比周譯文老了十多歲。

有那麼的一瞬間,杜斯年覺得有點不真實。

杜立銘也抬起頭看着杜斯年。

父子倆時隔半年見面,又是相對無言。

幾乎是過了好一會兒,杜立銘才很平淡的說了句:“過來坐下吧。”

杜斯年關上房門,走到一個稍微遠點的椅子上坐下。

杜立銘說:“桌子上有茶水,渴了自己倒點兒,我現在……有點不大方便。”

杜斯年又將目光落在了他被被子蓋住的腿上:“還在?”

杜立銘知道他的意思,點頭:“在……但跟不在,也沒什麼區別了。”

杜斯年微頓了下,這才又問:“怎麼回事?”

相比於上次見面真的徹底沒話,杜斯年這次顯然給了他面子。

杜立銘臉上緊繃的神色緩和一點,說:“工地幹活時出了事故……沒事,好歹撿回一條命。”

杜斯年沒有再問,也沒有再說。

杜立銘對這兒子了解,他能多問這幾句,已經是讓他很詫異了。

或者是,很欣慰了。

杜立銘說:“剛才出去的是石濤,狼族的二長老,目前在B市旅遊局工作,家裡還有個貨運公司,目前交給他兒子石林松管理……”

杜斯年沒說話。

杜立銘看他一眼,扯唇一笑:“我倒是忘了,你身邊有高手,我想就算我不告訴你,你很快也能查到他的資料……”

“不覺得諷刺么?”杜斯年說了句。

杜立銘一怔,問道:“什麼?”

“還用問嗎?”

他做出巨大犧牲甚至不惜害了自己妻子所孕育出的狼王,狼族那邊,也沒有那麼重視。

狼王親現B市,狼族只安排了一個長老來,連狼族族長都不屑來見一下。

不覺得很諷刺嗎?

杜立銘沉着聲,說:“只要你願意回歸狼群,你現在就是狼王,誰也取代不了的狼王。”

“應該說是,暫時取代不了吧。”

杜立銘輕微皺眉,說:“沒有那麼容易……狼族有錢有權有勢,做了那麼多次試驗,幾十年了,一次也沒成功過……”

“不是已經有個‘殘次品’當上族長了么?”杜斯年嗓音淡淡的,他盯着杜立銘,說:“所以說,他們也不是全無進展。”

杜立銘瞬間說不出話。

杜斯年說:“不過對這些,我都不是很在意,哪怕是暫時的,我知道他們沒法對我完全不在意,有這點在意,也就夠了。如果未來再出現一個狼王,我求之不得。”

“你胡說什麼!”杜立銘激動起來:“我說過,沒那麼容易!”

杜斯年笑:“那跟我無關,你知道的,我根本不想當你們的所謂狼王。”

杜立銘再次沉聲。

杜斯年說:“如果我沒猜錯,就算那幾個長老和你們年輕的族長不見我,應該都在用攝像頭觀察着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