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秦若謙不好意思垂下頭,說:“路過……就順便來看看。”

然後將排隊一個小時買的荷花酥,放在了桌子上。

白荷喜歡吃荷花酥,他是從照顧她的僕人那裡得知的。

白荷喜歡讀書,但別墅里能夠供她讀的書並不多,經常是一本書就看上好幾遍。

如此,秦若謙又開始給她買書。

漸漸的,房間里原本稀稀朗朗的書架滿了,將近一年的時間裡,白荷看了很多書,也逐漸跟秦若謙相熟起來。

兩個人見面時,已經不再像以前那樣只是簡單的幾句對話,他們有很多的話要說。

不,應該說是白荷有許多的話要對秦若謙說。

許多時候,秦若謙只是靜靜的聽着。

白荷是那種說話溫聲細語,聲音柔和又甜美的,秦若謙每次都聽得如痴如醉。

可即使如痴如醉,每次聽完,他記住最多的,也只是白荷說話時眉飛色舞的表情,至於內容,他多半是忘了。

當秦若謙越來越想見白荷,夜裡想的,夢裡夢的,都是白荷。

他知道,自己危險了。

可是妻子與他結婚以來並無過錯,甚至還跟他一起孕育了一個女兒。

他們在外人眼裡,算是很幸福和美的一家人,而對於現在的生活,他其實是滿足的。

他並不想破壞。

尤其那個人是白荷,是被周家認定要送給周譯文的女人。

秦若謙開始克制自己的渴望,以身體不適為由,將定期給白荷檢查的事情推給了別的醫生。

他不能再見白荷。

之後的一個月,他過的很痛苦,但這份痛苦他不能有分毫的外露。

那是藏在他內心的小秘密,他甚至連分享的人都沒有。

但他覺得,遲早會忘記的,時間可以改變許多東西。

他用一年時間將白荷放在了心裡,也可以用一年時間將白荷從心裡抹去。

他這麼想着,甚至覺得自己是可以做到的。

那一天,天上下了雨,天氣變得冷,他查完最後一個病房,打算回家。

但他的人剛走出醫院,口袋裡的手機便響了起來,他看了一眼,微微的詫異。

因為來電話的人,居然是照顧白荷的保姆。

他在很早之前就有保姆的電話,當初他是負責白荷身體狀況的醫生,除了一周一次的定期檢查,還要隨時預防意外事件發生。

保險起見,保姆的電話,以及別墅的座機號碼,他都是有的。

但他負責白荷一年左右時間,保姆並沒怎麼來過電話,白荷的狀況比所有人想的都要穩定許多。

可是這一次,在他不在負責白荷的一個月後,居然接到了保姆的電話。

他本能的覺得,是白荷出了問題,連他自己都無法控制自己的緊張與擔憂,他忙接起電話。

保姆斷斷續續的聲音傳來:“秦醫生,你快來吧,你再不來,白小姐要沒命了。”

那是時隔一個多月後,他再次見到白荷。

一個月,也不算很長,短短的四個星期,三十多天而已……

可是三十多天的時間,居然可以將一個人變成那種樣子。

白荷本就瘦,現在更是瘦的厲害,臉色憔悴,嘴唇沒有一點兒血色。

她躺在床上,身體蜷縮在一團,看着是那樣小的一團,讓人難以相信,這上面躺着的,是一個成年人。

保姆跟他說:“自從秦醫生你……你不來之後,白小姐的狀態就變得很差,雖然看着也是一日三餐的照常吃,可是吃了就吐,吃了就吐,只有荷花酥還能稍微吃下去點兒,可那東西甜膩,她其實吃的也不多……整天呆在房間里,一個多月了,沒有說過一句話,也沒下過樓,整天站在窗前往外面看……”

保姆說:“其實她那樣看也是很正常的,畢竟秦醫生你出現之前就如此,可是我後來才知道,是不同的。以前她看,是茫然和無助,現在她看,是在等人……而等待是最煎熬和痛苦的事情,尤其是等待一個不可能再來的人……秦醫生,她是為了你才變成現在這幅樣子的,你不能對她不管不問了,否則,她會死的。”

那天的白荷,可能因為站在窗前太久,加上天氣太冷,她穿的太單薄,以至於受了涼,發燒,超過三十九度,直接昏倒在了窗前。

保姆看見後,嚇壞了,二話不說就撥打了秦若謙的電話。

因為她知道,別的醫生來了沒用,再好的醫生來了都沒用。

只有秦若謙來了,才有用。

那一天,秦若謙看着眉頭緊鎖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白荷,許久沒有說話。

後來,他給白荷掛了點滴,餵了葯,在別墅守着白荷的燒退下。

但在白荷醒來前,他還是離開了。

保姆攔住他:“秦醫生,白小姐還沒好,你不能走啊!”

秦若謙看着保姆,眼神是無力的,說話的語氣也是無力而平靜的。

他說:“我結婚了……我妻子和女兒還在等我回去。”

一句話,讓保姆瞬間說不出話。

是啊,能說什麼呢?秦若謙是已婚人士,白荷更是周家看中的人,誰能在其中說些什麼?誰又敢說些什麼?

不管如何說,都是錯,全都是錯。

秦若謙走了,一路上,車子開得飛快,他像是在發泄自己的無力,可是發泄的了嗎?

那內心壓抑的感情已經快要擠炸他的五臟六腑,他覺得整個人都要不能呼吸了。

在一個拐彎路口,他險些撞上一輛卡車,緊急剎車,卻還是撞上了邊上的圍欄。

他額頭受了傷,踉蹌着下了車,夜晚的大雨沖刷着他的身體,那冰冷的雨水卻似乎根本澆不息他內心燃燒的痛。

他一拳頭砸在了樹上,整個手背血肉模糊,他大叫起來,像個瘋子。

他覺得那一刻,還不如死了更好受。

一道驚雷,一陣急促的電話聲,就在那時傳來,他站在雨水中,整個人呆愣了下。

然後他拉開車門,看着副駕駛座位上的手機,那上面閃縮的名字,依舊來自保姆。

他眼眸輕閃,心裡又慌又亂,可是更多的,卻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