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斯年瞥了一眼女孩的身後，阿玖走的挺遠了，只有一個單薄消瘦的聲音，隱在暗沉的巷子里，像是鐫在畫中的人，美的那麼不真實。
他收回了視線，涼涼的落在女孩身上，問道：“你覺得我不敢打女人嗎？”
女孩一怔，臉色都白了下，暮色四合，夕陽西垂，巷子里更顯得昏暗了。
四周，幾乎沒有人。
“你……你想幹什麼了？”
“不幹什麼……”杜斯年朝着女孩走了幾步，神情是懶散的：“但你要幹什麼？”
女孩哆嗦着嘴唇，說：“你……你別碰我！”
杜斯年薄薄的笑：“放心……會臟我的手。”
女孩咬着牙，不敢說話了。
杜斯年的眸子又落在女孩的身後，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覺得阿玖似乎頓住了腳步。
他眯起眼睛，似乎想看清……天黯淡的太快了。
十一月的雲鎮，朝升暮落，都變得迅速了許多。
“事情到你表哥為止……”杜斯年終於淡淡開了口：“或者到你為止，你選。”
他看向女孩，眼神陰鶩，沒有戴口罩的那張臉，在昏沉的天幕下帶着些微的戾氣，讓女孩不自覺的呼吸壓抑。
女孩抿着唇：“……我什麼都沒做。”
“所以，你選哪個？”
女孩看着杜斯年，心裡沉了又沉。
東街快遞店的傳聞，她也不是沒聽聞過。
上次去找事，的確是仗着她是個女孩，覺得他們不敢動手。
可是她此時此刻看着這少年，就覺得，只要她敢再頂撞一句，他的拳頭真的會砸下來。
太危險了……
女孩想，這個人，太危險了！
“啊——”她叫了一聲，越過杜斯年，衝出了巷子，跑了。
杜斯年心裡冷笑了一聲。
果然，壞人還得壞人治，阿玖那種柔弱的女孩子，怎麼能做？
他轉身欲走，卻聽見了腳步聲，抬起頭，果然看見阿玖跑過來了。
他站在那裡沒動，腳下跟生了根似得，走不動了。
不知道是跑的太急，還是巷子昏暗，快到杜斯年跟前時，她腳下踩到一個石子，不覺一滑，整個人就朝着前面撲過去。
杜斯年忙伸手扶住她纖弱的身子，她的人就那樣跌落到了他的懷中。
周圍很安靜，只有微涼的風掃在巷子里，偶爾傳來兩聲貓叫。
阿玖靠在他的懷裡，沒有動，臉上卻紅了，小聲的說：“我不是故意的。”
杜斯年的手還搭在她的腰上，理智告訴他，應該鬆開手，男女授受不親……
但是手指像是被風吹的發僵，他也沒鬆手。
他低低沉沉的，“恩。”了一聲。
阿玖輕咬着唇瓣，又說：“你……是來找我的嗎？還是只是……路過？”
風吹來，撩起阿玖的裙擺，阿玖身上和發間清淡的香味就在杜斯年的鼻息間，撩的人心亂。
他應該回答：路過。
但他說出口的卻是：“我來找你。”
阿玖眸子一顫，下意識的抬起頭看他，杜斯年也在那時低下了頭。
兩個人在昏沉的巷子里四目相望，距離那樣近，她還在他的懷裡。
阿玖輕咬着唇，盯着他英俊的五官和烏色的眸子看，認真的看。
她聲音輕柔，語氣綿軟，喊他的名字：“杜斯年……”
杜斯年心口狠狠的一顫，面上卻神色如常，他“恩”了一聲，問：“什麼事？”
阿玖“噗嗤”一笑，說：“沒事……跟我回家吃飯吧！”
杜斯年略微皺眉，似乎在猶豫，他實在不是個會受到長輩歡迎的人，比不上郭陽。
“不用了。”他鬆開拖着她腰間的手，後退了半步，視線下落，盯着她被風揚起的裙擺看：“郭陽給我買飯了。”
阿玖微微失落：“哦。”
杜斯年又將視線落在她那張漂亮的臉上，心想，沒事兒幹嘛長得這麼好看。
引得男人肖想，女人看了也嫉妒。
“我走了。”他轉身，真的打算走。
“哎，你等等……”
阿玖忙要追過去拉他，結果此前踩到的那個石子像是真的在跟她作對，她居然再次踩到。
跟着下一秒——
“啊~”她很輕的叫了一聲。
杜斯年睫毛顫抖的轉過身，便看見跌坐在地上，神色複雜的阿玖。
杜斯年：“……”
阿玖：“……”
阿玖有些尷尬，但還在努力為自己辯解：“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真不是故意的，包括第一次撲他懷裡，都不是。
杜斯年沒回話，走上前，猶豫了下，伸手拉住她。
他溫熱的掌心很緊密的貼合在她微涼的手上，兩個人掌紋，纏在了一起。
他將阿玖拉了起來。
又後退半步：“我走了。”
但卻沒有馬上轉身，而是看向阿玖：“你還不回家嗎？”
阿玖擰着眉頭，像是有點為難，但她最終點了點頭，轉身朝着巷子里走。
可走了兩步，就被杜斯年叫住：“等等——”
他大跨步走過來，盯着阿玖的腳，秀氣的眉頭皺起來：“你腳崴了？”
阿玖紅着臉。
現在，她都不好意思說自己這不是故意到了……因為這也太像故意的了。
她說：“……我沒事，就是稍稍崴了一下，不要緊。”
杜斯年說：“需要去醫院。”
阿玖忙說“不用……”，但杜斯年卻打斷她的話，說：“現在，給你媽媽打個電話，我要帶你去醫院。”
阿玖：“……”
“或者是，我打給何奶奶？”
阿玖眼波輕閃，忙道：“我……我來打。”
杜斯年退到一邊，等着阿玖打電話，電話很快，一分鐘不到就掛斷了。
但她並沒有說自己的腳受傷，只說晚上要跟同學去吃飯。
杜斯年覺得，阿玖只要願意去醫院就好，至於她找的什麼借口去，他管不着。
阿玖收起了手機，看向杜斯年：“唔……不用去醫院，就去前面的小診所就可以，我就是很輕微的崴了下。”
杜斯年猶豫了下，上前攙扶住阿玖：“先去看看再說。”
阿玖“恩”了一聲，兩人一道朝着巷子口走。
但走的的確是有點慢，杜斯年的扶着，其實是虛扶，不扶還好，扶着阿玖反而有點走不好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