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嫣然狠狠瞪了一眼寇程，什麼話都沒說，轉身回到自己座位。
寇程聳聳肩，也不知道怎麼得罪了這位大小姐，但他無所謂，哼着小調兒迅速蹦躂到了自己座位上。
阿玖也坐了下來，心裡其實有些窘迫。
她原本是想送個耳機給杜斯年，結果莫名其妙就成了大放送，人手一個了。
雖然這樣也沒什麼不好，但杜斯年就不知道自己的那份心意了啊，大概還覺得，她真是耳機太多用不掉，送給他們作為消耗的。
她小小的轉過頭，看了一眼杜斯年，杜斯年似乎注意到，忽的抬眸，恰好與她的眸子對上。
阿玖一怔，正準備回過頭，杜斯年卻在那時開口了。
杜斯年說：“你究竟買了幾個這種耳機？”
阿玖：“……”
這讓她怎麼回答？
阿玖看着杜斯年，此時他已經收了耳機，表情淡淡的，只有那雙霧色的黑眸深深看着她，似要將她看穿一般。
阿玖斂了下眸子，這才說：“唔……我本來只想買一個。”
買一個？
杜斯年看了一眼她一邊耳朵上掛着的淺黃色耳機。
所以，她原本只是想買個自己用，結果她那個姐姐送來一堆，她就這麼當福利分發了？
杜斯年沒問題了，鈴聲響，早讀開始了。
杜斯年垂下眸子，翻出了英語課本，阿玖看到外面英語老師已經到了。
她輕咬着唇，忽的又開口，聲音很輕：“……那一個，是要送給你的。”
“啪嗒~”一聲，一陣風捲起一片枯黃的葉，打在了窗子的玻璃上。
杜斯年怔怔抬頭，卻只看見女孩纖細的背影，以及那一節裸露在外的細白脖頸。
他的喉結滾了滾，心口像是被人灌了有溫度的水，整個身體都熱了起來，那熱度，讓他手心都出了層薄汗。
他猛地站起了身子，英語老師看過來：“怎麼？杜同學有什麼事嗎？”
杜斯年嗓子略干，眸子卻是半垂着，說：“……我去上個廁所。”
也不等英語老師准許，便直接下了座位，朝着門口方向走。
經過阿玖座位時，阿玖略微抬起頭看向他，他目不斜視，但餘光卻掃到了女孩染了緋色的臉。
他略一側頭，她就低下頭去。
於是，他看到了她耳朵上的，那枚染上了紅的小痣。
喉嚨，更幹了。
……
中午放學，楊老師來找阿玖，阿玖母親身體不好，楊老師打算中午去看看她，正好跟阿玖一塊。
楊老師等候阿玖的時候，看見阿玖後面不遠處的杜斯年。
成年男人的目光總要犀利一些，他注意到杜斯年的眸子一直盯着阿玖。
楊老師扶了扶自己的眼鏡，表情中帶了些探究。
阿玖走到了楊老師的面前，跟楊老師打招呼，楊老師點點頭，恰好杜斯年從兩人身邊走過去。
目不斜視。
但阿玖的目光，卻追着杜斯年而去，雖然也就那麼一兩秒的功夫，但楊老師卻從中看到了許多。
楊老師在東街菜市場街口買了一些水果，母親愛吃葡萄，所以他買了兩大串的黑葡萄。
又買了一些蘋果和獼猴桃。
阿玖幫忙提着獼猴桃。
兩人繼續往北走，一邊走，一邊聊着天。
楊老師說：“上次摸底考試，你考得很不錯，不過助學金還是有點小遺憾的。”
兩分之差，的確是遺憾。
主要是那五千的助學金沒有了，楊老師還因此找了阿玖母親，但顧憐影表現的渾不在意，只說：“阿玖轉學到這兒，助學金是其次，主要還是想找個清靜的地方給我調養身體，至於錢……放心，我們暫時不缺的。”
楊老師本名楊東旭，離異單身，顧憐影聯繫他，請他幫忙辦理阿玖轉學事宜時，他心裡不是沒有想法的。
對這位學姐，他既敬又愛，但那敬應該多於愛，因為他知道自己一個普通的中學老師，是配不上顧憐影的。
雖然周譯文負了顧憐影，但周譯文那種身份，才華，氣質，以及長相，的確是無可挑剔。
如若周譯文是個專一用情的人，他會是最匹配顧憐影的人。
可縱然如此，顧憐影突然要來到她從未來的陌生的雲鎮，他也不可能毫無起伏。
雲鎮，很多年以前，他們還在學校的時候，楊東旭跟顧憐影提過的，雖然也就那麼一次。
——哦，我家啊，在南城，南城雲鎮，一個挺小的地方，但是有山有水，挺美的！學姐以後有空可以去看看，我可以給你當導遊！
——是嗎？那等我以後有機會，一定要去看看！南城雲鎮對吧，我記下了！
阿玖笑了下，說：“還好吧……其實杜斯年的助學金分了我一大半，說起來我還有點不好意思。”
這個事情，阿玖還沒跟別人說過。
今天為什麼突然說了？阿玖也不知道，但她的心情，就像是得到了一個非常漂亮的玩具，忍不住想拿出來給人分享那種。
她今天坦白了耳機是單獨想送給他，其實這是一種隱晦的表達。
她覺得，杜斯年應該聽得懂，是啊，他那麼聰明，當然聽得懂。
可他沒有將耳機還回來，她覺得，這便是一種隱晦的，接受。
她心裡很歡喜，抑制不住的歡喜心緒，讓她有了傾訴欲。
阿玖又說：“但是如果我下次考試還是考不過他，錢我會還給他……願賭服輸嘛，兩分之差，也是差距。”
楊老師看着阿玖微紅的臉頰，沉了口氣問：“阿玖，你跟杜斯年……你們很熟了嗎？”
阿玖眼眸輕顫，說：“我跟他……我們是前後位，坐的很近。”
杜斯年到現在都沒承認他們很熟，她好像也只能如此解釋。
楊老師說：“杜斯年很優秀，人長得也好，你們能夠多交流，共同學習，我是很高興的，但是阿玖……你現在年齡還小……”
後面的話，無須楊老師說的太明白，阿玖懂得。
但阿玖並不沒有回應他的話，而是問道：“楊老師，你喜歡我媽媽嗎？”
楊東旭一怔，有些不自然的緊了緊手指。
按照他的習慣，他現在會想抬手扶一下眼鏡，但可惜，兩隻手都拿着東西。
微頓了下，楊東旭說：“阿玖……我跟你母親，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