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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圓之夜,杜斯年經歷過很多次,每個月一次,已經成為他的習慣。

最開始,是習慣化狼,後來,是習慣疼痛。

杜斯年是純種狼人,但一直到五歲那年,才第一次化狼。

那時候,他剛幼兒園大班,放學回家,伴隨着金烏西垂,天色昏暗,蒼茫的世界好像在他眼前被虛化成了一張大網。

而他是那網中唯一掙扎的魚,他躺在裡面,呼吸困難,不,他幾乎不能呼吸。

他扯着媽媽的衣袖,哭着說:“媽媽,我難受。”

母親聽罷連忙抱起他,先是給他量體溫,又是問他哪兒不舒服,然後慌慌張張的準備帶他去醫院。

但是最終沒有去成,因為父親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父親說:“不用去醫院,五年,作為一個純種狼人,他化狼已經算是太遲了。”

母親一臉震驚,但卻什麼話都沒說,只是更緊的抱住了他。

那時候,他聽着這些話,還不知道‘化狼’是什麼意思……

後來知道了,他很害怕,他覺得自己是個怪物,雖然母親一次次的否認。

母親說:“我們的阿年不是怪物,阿年是超人,像狼一樣厲害的超人哦~”

可是他不喜歡變成狼那樣的超人,他只想當個普通人。

那個時候的他,還沒有那麼憎恨父親,一直到母親去世,以及他知道了自己為何出生,出生為何……

今晚,他有李莫遇的葯,也不過是再次撐過一個無眠之夜,可不知道為什麼,現在的他,有些不安。

以及莫名有一種衝動,他想見見阿玖。

為什麼想見阿玖?他在找着理由……

或許……或許是因為他們是同類……

對的,因為他們是同類,以前不知道,不管遭遇什麼他都只能自己扛。

但現在,既然有個疑似同類,他多少還是想從這其中找到些許平衡與安慰。

你是不是也跟我一樣因為自己是個異類而痛苦過?

你是不是也怕被別人發現自己跟正常人不一樣?

你是不是也討厭過這樣的自己?

你是不是也感覺到特別孤單無助?

你是不是也無數次的想,要是自己是個普通人就好了……

你是不是也無數次的想,要是自己不是個怪物就好了……

你是不是也有過像我現在這樣,渴望被理解安慰……不是來自朋友或者親人之間……而是來自同類之間的安慰……

是了,他們這種人,只有同類之間,才能真的叫做安慰。

不用說一句話,不用真的感同身受,只要知道對方的存在,知道自己不是那唯一的“怪物”,那已經是最盛大的安慰了……

就一次吧……

杜斯年想,他們應該保持距離,但就這一次吧。

他私心的,想在那份痛苦來臨之前,看她一眼,見她一次。

杜斯年沉了一口氣,繼續收拾手邊的快遞,有人踏進了店門,腳步很輕。

淡淡的桂花香伴着風吹了進來。

杜斯年沒去看,一邊將一個快遞盒子堆到架子上,一邊淡淡的道:“麻煩報一下取件碼。”

“唔……”女孩輕靈的嗓音響起,說:“我是來寄東西的。”

杜斯年濃密的睫毛輕顫了下,他今日沒戴口罩,臉微微側着時,弧度很柔和,被室內柔光一打,更的精秀好看。

他抿着唇,轉眸看向了前台,果然看見了那張俏麗明媚的臉。

是阿玖。

杜斯年再次彎身,將另外一個快遞撿起來往快遞架子上隨意一放,兩秒鐘左右的時間。

但這時間足夠他調整好呼吸了。

他將此前被自己放在邊上的阿玖的快遞拿了過來,往櫃檯一放:“今天有你的快遞。”

阿玖怔了下,忙拿了那個小盒子看了一眼。

是秦眠寄來的。

她想起來了,秦眠此前說要給她寄葯來着。

阿玖很開心,忙簽收了,說:“謝謝……不過,我真的要寄快遞。”

阿玖將手中的袋子遞過去,杜斯年看了一眼,問道:“這是什麼?”

他微微眯着眼睛,眼裡帶着水光似得,亮的厲害。

阿玖盯着他的那張臉,心裡想,真是好看。

不過眼尾處有點紅,像是哭過了似的……但也可能是昨晚沒睡好熬的。

再添上他眼角處的那枚小痣,讓他無端生出一抹風情,所謂傾國傾城。

“恩?”杜斯年見她不回答,看了她一眼,倒是也沒打算繼續問。

只是拿了個黑色的袋子將那袋子套了進去。

阿玖這才回神,說:“……是幫何奶奶寄的,她親手納了幾雙鞋墊,說要給他孫子用的,何先生暫時沒時間過來拿,何奶奶就讓我寄過去。”

“哦。”杜斯年沒說什麼,拿了店裡的手機,讓阿玖輸入信息。

阿玖接過手機,對着何奶奶給的地址和電話開始錄入。

杜斯年藉著這個機會打量阿玖。

阿玖今天穿着一件淺紫色格子紋的連衣裙,但到底是十月中旬了,她在裙子外面還罩了一件薄衫,薄衫袖子很長,像往常一樣她的手指露出瑩白的指尖。

她微微垂着頭,齊耳短髮落下來,遮住她大部分的臉,但那秀氣的眉眼,小巧的鼻子,和那唇上的粉紅,都讓她整個人顯得清麗漂亮的過分。

雖然穿衣服多少限制,她裸露在外的肌膚也非常的少,但她是個很會打扮自己的女孩。

她總是如此漂亮,也像是所有女孩子一樣,都是愛美的。

“寫好了。”她抬起頭,一雙眼睛水潤清澈,秋水剪瞳,烏沉沉的像是清潭裡的水。

說話,都帶着叮咚好聽的聲兒。

“……好的。”

杜斯年伸手接過了手機,沒有碰到她的手。

他將快遞單打出來,貼在了之前封好的袋子上,拿給她拍照:“南城的話,很快,明天就能到。”

阿玖點頭:“好。”

她拿出手機,看到了那個取件通知短信,笑了下,問:“多少錢。”

她是指快遞費。

杜斯年將快遞丟進了旁邊的框里,說:“不用了,算我的。”

阿玖看他,眼裡一點點的,有了笑意,她問:“杜斯年,我們是什麼關係?為什麼,要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