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距離不算遠，甚至可以說很近，若是尋常，阿玖指不定會將椅子往邊上拉拉，但是現在，此時，此刻，她不想。
她盯着杜斯年濃密的睫毛，還有眼角那不算多明顯的美人痣。
甚至還有他身上那若有似無的桂花香味……
真好聞，她想。
這是屬於杜斯年的氣息，這是她喜歡極了的氣息。
“你怎麼了？”她輕聲很輕的問，眉眼裡都是溫柔。
杜斯年的眉頭皺的更深，他說：“我上次跟你說的很清楚了，我們倆永遠也做不成朋友。”
阿玖怔了下，說來說去，竟然還是上次的事情嗎？
阿玖緩了緩呼吸，才道：“……我也說了，這是我的事情。”
“你這是一廂情願！”
“那就當我一廂情願好了。”
“……”
杜斯年沉了口氣，一張俊臉也陰鬱的不像話，他死死地鎖着阿玖，問道：“那你敢說，你來雲鎮究竟是為了什麼嗎？”
阿玖呆了一下。
“還有你敢說，為什麼你的體溫是涼的么？”
“……”
阿玖說不出話，捏着書包背帶的手指骨節，一點點的收緊了。
一張原本暈着紅潤的臉，煞白的一片。
杜斯年卻對此置若罔聞，不為所動。
他依舊死死地盯着阿玖。眼神比剛才更加的冷了，他身子前傾，看着阿玖，再次道：“顧玖，還要我重複一遍嗎？
你跟我，從來就不是一路人！”
“嘩——”的一聲，阿玖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她看着杜斯年，死死地咬着牙關，不讓眼淚從眼裡話落下來。
她想起上次杜斯年醉酒時說的那些話……她讓他，不要殺他！
所以，他是知道她的身份了么？
在他眼裡，她真的是個異類，是個怪物么？
而且還是個，會吃人會殺人的怪物嗎？
所以他們才不是一路人嗎？
她現在應該馬上走，馬上離開這裡。
她不想被他看穿一切的冷酷眼神盯着，不想讓他用“你就是個怪物”的眼神盯着，她不想……
可是，好不甘心，她那麼喜歡他，那麼喜歡他……
眼底的那一抹濕潤，終究是沒有壓下來，她的睫毛濕了，顫着聲音問道：“你……怕我嗎？”
杜斯年不動聲色的直了身子，無視掉她那雙濕漉漉的眼睛，淡淡的問：“我為什麼要怕你？”
“那你覺得我……可怕嗎？”她再次問。
杜斯年又是淡淡一笑，說：“我這輩子，還沒怕過別人！”
“那你為什麼……”為什麼要說這些話，來剮我的心！
阿玖沒有問出來，她側過眸子，睫毛顫抖，肩膀也在發著顫。
堅持不下去了，她想。
再多的不甘心，也不能在他面前沒骨氣的哭……
她捏緊了書包帶子，轉身就要下樓。
杜斯年的聲音就在那時復又傳來，依舊是冷到沒有一絲一點的溫度。
他說：“別再來了……以後井水不犯河水！”
阿玖腳步一頓，卻沒有回頭，直接朝着門口走去。
剛走到樓梯口，就看見手裡提着兩個外賣袋正在上樓的郭陽。
郭陽看着阿玖紅着眼眶，似乎還伸手抹了一下眼淚，一臉懵逼。
這是怎麼了？剛才不還好好的么？怎麼這一小會的功夫，年哥還給人惹哭了？
郭陽張嘴：“阿……阿玖妹妹，你……”
阿玖沒說話，直接側着身子從郭陽旁邊下樓，噔噔噔的腳步聲走遠，阿玖的身影消失了。
郭陽這才上樓看向端坐在桌子前發獃的杜斯年，喊了一聲：“年哥……”
杜斯年略微煩躁的皺了下眉，說：“滾出去，別打擾我！”
郭陽：“……”
瞅着杜斯年那陰冷的臉色，郭陽也不敢多問了。
丟下一袋子午餐，就躡手躡腳的下樓了。
樓下，張燚剛才看見阿玖慌慌張張的跑了，還有點懵逼，又看見郭陽下來，便想問郭陽怎麼了。
郭陽哪裡知道怎麼了，只說：“年哥將阿玖妹妹惹哭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又跟上次似的耍流氓了！”
張燚挑眉看了他一眼：“耍流氓？”
郭陽嘆了口氣，臉上的表情整個就是一個“一言難盡”，張燚也懶得問。
杜斯年這兩天的心情都不大好，他此前問了杜斯年也沒說，但他猜測多半是跟阿玖有關的。
如今看這情形，若真的耍流氓，反而還沒這麼糟糕了。
他看了一眼樓上方向，一副懶得搭理的樣子。
繼續專心看自己的美女直播，然後吃飯！
郭陽看了一眼張燚，心想店長真是沒心沒肺，果然薄情！
……
阿玖眼圈通紅的出了東街菜市場，忍住了沒有哭，但是心情卻極其的糟糕。
她都不知道怎麼得罪了杜斯年，他怎麼突然就一副要劃清界限的架勢？
可就算那天他說的很清楚了，最後兩個人不也相處的挺愉快的？他之後還虛扶着她去了學校呢。
這人變臉比翻書還要快，真是奇怪！
阿玖回到了家中，母親跟何奶奶已經吃過了飯，還以為阿玖跟同學在學校吃不回來了呢！
不過幸好有留飯，倒不至於讓阿玖餓着。
顧憐影身子不好，已經上樓去了，阿玖在何奶奶的客廳吃飯。
何奶奶是個精明人，看着阿玖眼圈有些紅，睫毛還是濕的，又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便問了句：“阿玖啊，你是不是遇到什麼事兒了？”
阿玖看了何奶奶一眼，不知道怎麼的，眼圈又紅了。
何奶奶見狀“哎呦”一聲，忙心疼的問阿玖到底怎麼了，好端端的怎麼還哭起來了？
何奶奶是真心喜歡阿玖，當孫女似得喜歡。
而阿玖對何奶奶，也是當成親人一般去尊敬。
而且從何奶奶教她秀荷包的那刻起，她的所有心思何奶奶都知曉。
似乎因為這點，她覺得再去藏着掖着，反而覺得矯情了。
她吸吸鼻子，說：“奶奶，我跟杜斯年吵架了。”
何奶奶聽了就皺眉：“小年這孩子真是……也算是個小男子漢了，怎麼還跟小姑娘吵起架了？”
何奶奶護短的很，但吵架也得有個緣由不是。
可阿玖低垂着眉，半晌說不出個所以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