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娓緊咬着唇，有點固執的道：“我明年就十八了……我快成年了，不是小孩兒！”
曲洋蛟聽出這話里的較勁，也不多說，只道：“腳受傷了，暫時就別上學了，等好了再去，我會給你們老師打電話。”
明天是周日，蘇娓本也不用上學，但曲洋蛟覺得一天時間，不足以讓蘇娓的腿好。
蘇娓說：“我今天，是不是給你惹麻煩了？”
曲洋蛟嗤笑了下：“你這算什麼麻煩？我遇到的大風大浪多着呢，你這不算事兒。”
蘇娓聽着心口有點悶，不是生氣，就是有點兒心疼。
曲洋蛟也不過才二十三歲，遇到的大風大浪已經很多了嗎？他是吃了多少苦？
蘇娓不愛說話，跟周圍人幾乎沒有交流，對曲洋蛟的了解也就是自己親眼所見，從旁人口中聽到的，極其極其的少。
但這不妨礙她眼中曲洋蛟是個好人，他是她心目中，這世界上最好的人。
蘇娓說：“可你看上去挺生氣的。”
在警局剛看到曲洋蛟時，曲洋蛟臉色極其難看，不像是來領人的，倒像是來打架的。
曲洋蛟一怔，下意識的問了句：“有么？”
蘇娓點點頭，“有的。”
曲洋蛟：“……”
看來自己之前的模樣給小丫頭留下不好的印象了。
曲洋蛟輕咳一聲：“我是生氣……但不是氣你，我是氣那對你們不軌的小兔崽子，媽的，敢惹老子的人，遲早我得弄死他！”
蘇娓嚇了一跳，她知道曲洋蛟在雲鎮的名聲不大好，除了花名，就是混名，也不是沒聽過曲洋蛟將人揍到醫院的事兒。
還真的擔心曲洋蛟一衝動做出什麼過分的事情來。
她忙說：“我……我沒事的，王智也沒來得及對我們怎麼樣，就是阿玖太漂亮了，他一時失了心神……”
蘇娓到現在都覺得，勾着王智的人，是阿玖，王智對她是沒興趣的。
曲洋蛟沉着一口氣，覺得剛才已經嚇到小丫頭了，這會子得收斂點兒，至於那個叫王智的，遲早他能找到機會收拾。
不告訴小丫頭就行了。
他含糊應了一聲，兩個人很快回到了住處。
蘇娓進了門，開了燈，曲洋蛟就站在門口，沒往裡面去。
太晚了。
曲洋蛟說：“你早點睡，我明天一早再來看你。”
他說完，轉身便要走了，但剛走一步，就被蘇娓從身後一下子摟住了腰肢。
曲洋蛟怔住了，這大冷的天，居然覺得手心黏膩的出了一層汗。
他虛浮着手，也沒有去碰蘇娓，因為覺得蘇娓的身子在微微發著抖。
她到底是被今晚的事情，給嚇到了吧。
“你別走，好不好？”
蘇娓緊緊抓着他的襯衫外套，指節泛着白，聲音也細細的帶着顫。
曲洋蛟猶豫了下，到底是在她後背輕拍了兩下，說：“放心……都過去了，沒事。”
蘇娓在他懷裡揚起小臉看他，眼睛晶亮亮的：“就一晚……我把床讓給你睡，你留下來好不好？”
曲洋蛟擰着眉，這不是睡床睡地板的事兒，他留下了，萬一被什麼人瞧見了，蘇娓的名聲也就毀了。
他緩了口氣後，說：“那我等你睡著了再走。”
蘇娓閃着眼波，盯着男人燈光下英俊白皙的臉龐。
她知道，她沒法要求太多，他也不會答應的。
最終，她點了下頭，算是應下了。
……
蘇娓去浴室簡單的洗漱，那時候曲洋蛟在院子里抽煙。
聽到蘇娓似乎從浴室里出來了，速度挺快的，他一根煙都沒來得及抽完。
他大概能猜到，小丫頭是怕他走了。
曲洋蛟的心口莫名有點兒熱。
活到現在二十三年，他甚少被人需要過，而他似乎也不怎麼需要別人。
就這麼弔兒郎當稀里糊塗的過來了。
他自認為自己過得不錯，要錢有錢，要人有人，生活上也沒什麼缺的。
可他在許多人眼裡也的確是可有可無的，小五小六跟着他，幫他看着酒吧。
可偶爾他一個去外地，小五小六留在店裡，也能將店看的很好，不怎麼打電話找他。
張燚是他親表弟，可這表弟對他的心意還比不上李莫遇這個撿來的沒有血緣關係的便宜哥哥。
至於杜斯年，那更不提了，妥妥渣狼一隻！
只有蘇娓……
只有蘇娓一個，是真真切切的需要他，將他當成一個非常重要的人去珍惜，去暖着。
曲洋蛟想，她當年的那顆糖的債，他好似這輩子都還不清了，這真是個糟糕又黏膩的感受。
曲洋蛟掐了煙頭回屋，蘇娓就站在客廳里看他。
曲洋蛟說：“進屋睡覺吧，我就在客廳，你有事隨時叫我。”
蘇娓猶豫了下，還是問：“你……你準備幹嗎？”
曲洋蛟拿出手機：“玩遊戲啊……這時間還打發的很。”
蘇娓漂亮的杏眼眨了下，輕咬着唇瓣說：“……能進卧室嗎？我想跟你說說話。”
……
曲洋蛟當初租房子時，選的是一室一廳，但有個小書房，還有廚房和單獨的衛生間。
總之一個人住是完全沒問題的。
他從未想過要再次留宿，甚至為了避免自己偶爾犯渾，連長沙發都沒買。
卧室不算大，裡面就一張一米五的床，床單是純黃色，很暖的色調，有個大娃娃被放在床邊，那是曲洋蛟在蘇娓十六歲生日時候送給她的。
大半人高的娃娃，米黃色的，一點兒沒臟，還像新的一樣。
曲洋蛟在邊上的椅子上坐下了，說：“你上床上躺着，咱慢慢說。”
其實，他現在心裡有點緊張，不知道蘇娓要跟他聊什麼。
蘇娓“恩”了一聲，她穿着長款挺厚又寬鬆的睡衣睡褲，身形單薄的她，曲洋蛟是什麼都看不到的。
可他就是莫名覺得不自在。
特想抽煙，嗓子幹得很，特想馬上走人。
蘇娓躺下了，側着身子看着曲洋蛟。
柔軟的燈光下，她的一雙杏眼愈發明亮烏黑，跟兩顆寶石似得，好看的很。
她就那麼盯着曲洋蛟看了會兒，這才輕輕開口，問他：“你喜歡過什麼女孩嗎？曲洋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