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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燚的確用了,也的確讓杜斯年轉達謝意,但杜斯年當時只冷冷回了句:“滾——”

郭陽自從知道這耳機價格,還特地上網搜了一番,確認張燚說的不假,就差將那耳機給供起來了。

根本不敢用。

當然也不敢拿去賣了,雖然他其實很想。

不過這個耳機的確讓張燚“安靜”了不少,至少他不直接開着那些少兒不宜的綿軟聲音了,戴耳機,他聽不到。

阿玖這邊笑:“不客氣呀,我也是借花獻佛。”

杜斯年沒有再說話,兩人沉默的往前走。

東街菜市場就在前面,兩人很快就要分開,阿玖略有不舍,忙找話題跟杜斯年閑聊。

“那個,你跟張店長,郭陽他們認識很久了吧?”

杜斯年到現在都覺得他們倆不熟,但是他現在收下了她的禮物,阿玖想,這大概已經算進一步了。

但杜斯年跟郭陽張燚關係很好,比寇程要近很多,阿玖很好奇,他們認識多久了。

杜斯年倒是沒什麼可隱瞞的,直接道:“郭陽十三歲就跟着我了……”

頓了下,又補充:“已經快五年了。”

阿玖震驚,已經那麼久了嗎?

“至於張燚……”杜斯年毫不猶豫:“我跟他就是店長跟店員的關係。”

阿玖:“……”

這都不算朋友嗎?

阿玖終於知道,為什麼杜斯年說她跟他不熟了,她覺得他所謂朋友的標準應該很高!

阿玖說:“……是嗎?我看你跟張店長關係挺好的。”

杜斯年繼續:“整日呆在一個空間里,他是我上司,總不能見面就打架。”

“……”好吧。

阿玖服氣了。

快要走到東街菜市場了。

但阿玖沒話了。

正戳着腦袋想着,杜斯年輕輕開了口,問道:“你經常會送別人東西嗎?”

阿玖怔了下,跟着反應過來,說:“沒有……我其實……朋友不算很多。”

秦眠寄了七個耳機過來,真是打算讓杜斯年七個顏色隨意換的,但阿玖將七個都送了,杜斯年也肯定不會要。

阿玖便連着張燚跟郭陽一道送,她的目的是送出去。

因為覺得只送杜斯年一個人,杜斯年肯定會拒絕。

她現在幾乎肯定,許嫣然送的耳機被杜斯年拒絕了。

除了他們三個,自己留了一個,阿玖還送了蘇娓一個。

她跟蘇娓是同學,蘇娓是被人資助的人,家庭也不算很富裕,還沒有父母家人陪伴,阿玖想多照顧着她點兒。

她有杜斯年,黎芽,寇程,但蘇娓只有她這一個朋友。

杜斯年大概能夠猜到,阿玖的性格很討喜,很受人喜歡,但她體質特別,應該會刻意跟人保持一段距離,因而真正稱得上朋友的,應該真的不算多。

想到這裡,杜斯年心裡莫名的煩躁,阿玖若真的是血族,那她來到雲鎮的目的就是他……

那麼,她現在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嗎?她接近他,到底是為了什麼?

以前的杜斯年不會去想那麼多,可阿玖見到自己的第一次,就沒什麼顧忌的抓住了他的手。

那樣毫無防備的,就暴露了自己的體質特別……

哪怕那可能是個巧合,但的確從那之後,阿玖便時不時的出現在身邊,各種巧合,各種所謂的緣分……

這世上,真的有這樣的緣分嗎?

杜斯年有些不信了……

很快走到東街菜市場入口,杜斯年淡淡說了句:“走了。”

他沒有再看阿玖,步伐很快的拐進了東街菜市場裡面,阿玖看着他頎長單薄的背影。

陽光柔軟的灑落在他身上,他今天穿着一件白色的襯衫,下面是藍色的牛仔褲,白色運動鞋。

一陣風吹來,捲起地上的灰塵與落葉,阿玖下意識的眯了眼睛,覺得他的身影都變得迷離。

阿玖回了家,飯菜母親跟何奶奶一塊都做好了,簡單的三菜一湯,三個人一塊吃,和和氣氣。

飯後,阿玖主動去洗碗,天氣涼了,母親身子到底不如從前。

阿玖在廚房,何奶奶跟過來,小聲的說:“阿玖啊,明天就是周末,你不上學,到時候奶奶就教你縫荷包。”

阿玖臉上紅着,說:“桂花花瓣都還沒處理好呢。”

和奶奶說:“不着急,我先教着你,你會了可以慢慢的綉,還有那花瓣,奶奶給你整着呢,奶奶當年也是送過你爺爺荷包的。”

那個年代男女表達感情都很含蓄,送一方手帕就算定了情。

但何奶奶手巧,針線活好,手帕送了後,還銹了荷包。

何奶奶給去世的何爺爺送的第一個荷包上,銹着一支臘梅。

何奶奶說:“我是冬天出生的,當時外面下着新雪,我們那會子起名字都隨意的很,我那父親也沒讀過什麼書,往外面看了一眼,就把我名字定下了……”

阿玖眨巴了瞎眼睛:“雪……梅?”

何奶奶樂呵呵的笑:“對,就這名兒……我就叫雪梅啊!”

阿玖忙道歉,畢竟直呼長輩名諱太不禮貌。

何奶奶笑:“老太太我沒有那麼多講究……我想說的是,我跟你何爺爺真正定情,就是我送了荷包後,我當時在荷包里放的是梅花,梅花香味不濃,但是那是從苦寒中來的,你何爺爺小的時候吃過不少苦,差點沒餓死在大街上,但我希望他遇見我之後,人生里的日子,都是溫暖,都是香甜。”

何奶奶說著,像是回憶起了幾十年前的年少時光,那時候的雲鎮,也是這樣蔚藍和明麗的天空。

那時候的他們都那樣年輕,覺得一輩子很長很長的,長到沒有邊際。

那時候年輕嬌羞的少女拉着年輕少男的手,對他說:“我會陪你一輩子的。”

那時候還覺得,一輩子那麼長,要陪到何年何月是個頭呢?

可是沒有想到,她真的就陪了他一輩子,何爺爺六十歲大壽過完的第三年,在一個大雪天,因為心臟病去世了。

那一天,也是新雪,院子里的牆角原本栽種了一株梅花,可是那一年的梅樹,沒有開花。

像是某種預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