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斯年看着阿玖，燈光下的阿玖面若嬌花，耳尖紅色的小痣像一顆紅色的寶石，在灼着他的眼。

也灼他的心。

真好看！

他想。

阿玖長得真好看。

是那種讓人一眼看了就會心動的人。

他此前一直矯情的不願意承認，其實在醫院第一次見到阿玖時，他是有驚艷的吧。

否則他何至於多管閑事的領她去食堂呢？

阿玖不想讓他走，他其實，也不想走。

他今晚，比她還要煩躁，只有看見她，只有跟她在一起，他的心才能平靜下來。

“好……”他聲音沉沉的說：“我留下。”

只要明天一早早點離開，就不會被人發現。

他這麼想。

“很晚了，去睡吧。”

阿玖看了一眼時間，十二點左右，是很晚了。

她點頭應了一聲，說：“那你早點睡，我去——”

阿玖的話還沒說完，只聽“嘩啦——”一聲響，是什麼東西被打翻的聲音……

阿玖反應了下，說：“是我母親的卧室……我去看看！”

阿玖忙開了顧憐影房間的門，然後就看見房間窗子玻璃碎了，碎渣落了一床，這就算了，床上栽種了一盆蘭花也摔倒在了床上。

阿玖想起此前何老太太是說過樓上一邊的窗戶不結實，需要找人來修一下。

老太太本來聯繫了人，但那修窗子的人遲遲不來，這一耽誤，就耽誤到了現在。

母親尋常不關注這些東西，也就沒在意……

阿玖此時該慶幸母親沒有躺在床上，否則她不敢想象。

“是風吹斷了樹枝，樹枝連着電線杆砸在了玻璃上……你先出去，我來收拾。”

阿玖剛要說什麼，已經被杜斯年拉到了門外。

下一秒，阿玖被杜斯年關在了門外。

阿玖這才想起什麼的喊了一聲杜斯年的名字，杜斯年的聲音從裡面傳來：“我很快出來，你等着會兒。”

阿玖擰着眉，也不想這個時候給杜斯年添亂，真的就守在門外一直等着。

約莫過了半個小時左右，杜斯年將卧室的門打開了。

阿玖忙進去，沒有感覺到風聲，才發現窗子已經被杜斯年修好，只是沒有玻璃。

杜斯年用了硬板紙，暫時堵上了窗子。

床上也被收拾好了，床單被放在了一邊，待會拿去洗了就可以。

杜斯年說：“抱歉，隨意拿了點能用得上的東西，但我沒有亂翻室內的東西，你母親很有條理，工具放的位置不算難找。”

“……”阿玖除了謝謝，也不知道說什麼。

她將被單床單丟進了洗衣機，回來時，看到杜斯年正坐在客廳喝茶。

她有點窘迫，因為現在出現一個問題，母親房間的床肯定沒法睡了。

現在家裡只有她房間的床，也就是說，要麼兩個人睡一張床——當然她的床其實勉強也能睡得下。

要麼，他們其中一人睡客廳沙發。

阿玖自然不會讓杜斯年睡沙發，可同樣的，杜斯年也不可能讓她睡沙發。

杜斯年看了她一眼，不等她糾結，直接道：“你家裡窗子壞了，外面打雷下雨，你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今晚我……我在你房間打地鋪，你看成么？”

阿玖眨了眨眼睛，點頭：“……可以的。”

……

杜斯年到底是穿上了阿玖那套深藍色的睡衣，阿玖穿着很寬大，但杜斯年穿起來，卻還是略微有點小。

但也就袖子和褲腿短了點，勉強還是能穿的。

阿玖將床鋪已經鋪好了，阿玖房間不算大，但鋪一張床的空間還是有，也就只能鋪一張床。

阿玖說：“你還有什麼需要嗎？可以告訴我，不用跟我客氣。”

杜斯年耳尖紅紅的，表情卻很淡，說：“沒什麼需要，睡吧。”

阿玖不再多說，掀開被子躺在了床上，杜斯年也躺下了。

兩個人一上一下，在昏暗中，誰也沒說話，周圍除了外面的風聲，雨聲，雷聲，什麼都沒有。

“杜斯年——”阿玖輕輕喊了一聲。

杜斯年“恩”了一聲，嗓音有點干。

阿玖斂着眸，微微側着身子，看着地上那模糊的輪廓，輕聲道：“你現在困嗎？”

杜斯年略頓了下，才說：“很晚了……睡吧。”

“可我睡不着呀！”

杜斯年：“……”

難不成還讓人哄着睡覺才行？

開什麼玩笑，又不是小孩子！

“杜斯年，你給我講個故事唄？或者唱首歌也可以~”

杜斯年：“……”

“上次……就你喝醉酒的那次，我在外面吹着冷風，給你唱了一個多小時的歌呢，你總得回報我一下呀~”

杜斯年：“……”

咳了一聲：“……我不會唱歌。”

“那就唱國歌！”

杜斯年：“……”

把國歌當搖籃曲……他是第一次聽說！

緩了口氣後，杜斯年說：“要不，我將你上次唱歌的錄音放給你聽？”

阿玖：“……”

還有比杜斯年更不會聊天的人嗎？

“算了……”阿玖說：“我屬羊好了。”

杜斯年：“……”

阿玖這邊看了昏暗中的黑影一眼，略微失望的嘆了口氣，閉上眼睛就準備睡覺。正在那時——

“我到了這個時候還是一樣

夜裡的寂寞容易叫人悲傷

我不敢想的太多

因為我一個人……”

阿玖怔了怔，不可置信的看着杜斯年的身影。

沒有想到，他居然真的唱歌了！

為了她！

“迎面而來的月光拉長身影

漫無目的地走在冷冷的街

我沒有你的消息

因為我在想你……”

“愛我別走，如果你說，你不愛我

不要聽見你真的說出口

再給我一點溫柔

愛我別走，如果你說，你不愛我

不要聽見你真的說出口

再給我一點溫柔……”

阿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着的，但她的確實在杜斯年清清淡淡卻又纏綿悱惻的歌聲中睡着的。

她做了一個夢，夢裡面，她穿着白色的裙子，站在一片花叢中。

她轉身，看到有個人穿着白色禮服朝她走了過來，她眼睛一亮，因為那個人是杜斯年。

她滿心歡喜，居然在瞬間就濕了眼眶，彷彿自己為了等這一刻，已經等了很多年。

她朝着她飛奔而去，粉色白色的花瓣在她身邊揚起，周圍成了夢幻的世界。

她眼看着就要飛到他的懷裡，而就在那個時候，她聽到了一聲槍響。

她看見他倒在了血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