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點不到，外面的天空陰沉下來，沒一會兒，就下起了雨。

下的挺大，雨水沖刷着這個被山水環繞，猶如世外桃源的小鎮。

遠處的山脈被籠在雨幕之中，變得不再清晰，阿玖看着，想起了杜斯年的眸。

她不知道為什麼杜斯年的眸子總讓人看不清晰，可越是不清晰，越是吸引人看進去。

所謂蠱惑人心，大抵如此。

畢竟下午快遞店還要開張，大家喝的並不多，郭陽和張燚，包括阿玖都沒什麼感覺，只是杜斯年有了點醉意。

但他即使微醉，神色和表情依舊是尋常的一本正經，依舊不怎麼說話，沉默的吃着飯。

張燚和郭陽都看出來，不再敬他酒，只跟阿玖隨意說著話。

杜斯年聽着這兩人一口一個“阿玖妹妹”，一個“玖妹妹”的喊，莫名有點煩躁。

他再次將酒杯推出去，對張燚道：“倒酒——”

張燚挑了下眉：“你還能喝？”

杜斯年的眼角有點微微的紅，濃密的睫毛蓋住眼瞼，聲音跟窗外的風雨柔和在一塊。

但每個字，都說的異常堅定：“倒酒——”

張燚看向阿玖：“你勸勸他，再喝該趴下了。”

阿玖囧，她勸？她要怎麼勸？而且她勸就管用么？

她看向杜斯年那張俊美如儔的臉，對上他的黑眸，輕聲道：“那個……不喝酒了，我給你倒杯水好不好？”

杜斯年看着阿玖，沒說話。

阿玖以為他同意了，忙起身去倒水，將水杯推到了杜斯年跟前。

杜斯年又看了一眼阿玖，然後伸手端起那杯水，仰頭喝了。

喝完，又將水杯推到阿玖的面前：“還要。”

阿玖：“……”

阿玖又給杜斯年倒了一杯。

杜斯年又是仰頭一口氣喝完，然後再次將杯子推到阿玖面前：“還要。”

阿玖：“……”

有那麼渴么？

阿玖看了一眼張燚，想問一句，他喝醉了是這個樣子么？

張燚忍住笑，說道：“他要喝，你就給他喝唄，水又不醉人。”

“……”不醉人也不能一直喝啊。

阿玖再次給他倒了一杯，但卻沒有馬上推給他，說道：“這是最後一杯，不給倒了。”

杜斯年看着阿玖，眼睛像是被窗外的雨水染濕了，不止眼角沁出一抹紅，耳朵也紅了。

他顫着睫毛，他的睫毛真的很濃迷，整個的蓋在眼睛上，眼睛也真的好漂亮。

這副樣子的杜斯年，溫柔極了，阿玖甚至想伸手去摸一摸他的頭。

但她最終不敢。

杜斯年收回了濕漉漉的視線，阿玖卻覺得手心出了黏膩的汗，臉頰有點熱。

杜斯年沒有說話，那杯水放在手邊，也沒有繼續喝，只是那麼一直盯着。

阿玖不知道他這麼盯着是什麼意思？盯着就能將水給盯出花兒來么？

但她也沒說話，坐回了自己座位。

而就在那時，杜斯年輕輕開口了。

儘管喝了那麼多水，他的嗓音依舊有點兒干啞，摩擦入耳時，阿玖覺得心口顫了下。

他吟了一句詩：

投我以木李，報之以瓊玖。

匪報也，永以為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