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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在量桌旁,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雅竹是第一個沒有逼她的人。

雅竹看着她愣神的模樣,輕笑着拿起那件淡紫色的藕絲裙,一手撩開屋簾:“姑娘,出來吧,我給你改改尺寸。”

曦月看着她的背影,還沒來得及張口,一句“謝謝”就這麼哽在喉嚨里。

倆個人一前一後的出來了,在外等待已久的南宮畟百無聊賴的閑逛着,手指滑過一排又一排的貨架。

沒想到女人的衣服竟然有這麼多品類,每一個貨架上都有着不同款式的裙子,標清門類:藕絲裙、石榴裙、鬱金裙、羅衫、大袖衫裙......

看得他眼花繚亂。

“選好了?”他滿帶笑意的看着曦月,見她表情生硬,微微用力,拉住了她的手。

“嗯。”曦月沒有看她,盯着雅竹一針一線的修改尺寸,有些失神。

看來這秀風閣跟寄月也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母上在皇城究竟還有多少眼線,這是她不敢想象的......

她突然就有了一種被人扒光暴露在陽光下的異樣感覺。

在這裡,她的一舉一動都逃不掉母后的眼睛,她但凡是起一點吃裡扒外的心思,後果,她是知道的。

寄月的公主從呱呱落地的那一刻,萬眾矚目,她的命運就不屬於自己,她只需要聽話走好母后替她安排好的每一步、認認真真遵循母后的命令,她不需要有什麼特別的想法,也不被允許有。

曦月很小的時候,她喜歡看皮影戲,奇特的表現形式讓她着迷,裡面一個個生動形象的小人物總是能將她逗得哈哈大笑。

可這明顯不在母后的計劃範圍內,寄月的公主喜歡看戲,這根本就是浪費時間。

她下令不準任何人帶她去看戲,違者直接斬殺。

她那時不信母后會那麼狠心,直到帶她出去的貼身丫鬟親眼在她面前人頭落地,她才幡然醒悟,領會到了皇室的冷漠:她是母后的親女兒,她當然不會傷害她,但她可以傷害她身邊的人,以她們來威脅自己,逼她乖乖聽話。

她不止一次的想過,母后究竟是不是她的親生母親,但事實告訴她,她和她留着一樣的血液,她們本是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可不知何時,她與她之間的話題,只剩下滿滿的利益。

“曦月......曦月?”南宮畟連着叫了她幾聲,曦月才回過神來,草草應了一句。

“看來姑娘是累了,衣服已經改好了,可以進去換上了。”雅竹笑着將改好的裙子遞給她。

“嗯......好。”曦月拿着衣服進了換衣間。

倆個人留在外面,氣氛有一瞬的尷尬。

雅竹先打破了這尷尬的氣氛,她臉上始終帶着標誌性的微笑“公子看來和那位姑娘感情很好,真是羨煞旁人。”

南宮畟沒想到她會突然找自己搭話,細細品味她的話之後,嘴角不禁微微勾起“是嗎?”

南宮畟的確是儀錶堂堂、一表人才,談吐間也不乏君子風度,和這樣的男人朝夕相處,也難怪她們刁蠻任性的小公主也會芳心暗許了。

“所謂郎才女貌,不過如此了。”

雖然知道這都是些恭維的話,可南宮畟確實很受用,聽起來順耳極了。

他們交談的空檔,曦月已經換好裙子出來了,南宮畟抬眼望過去,即便已經和她相處了這麼久,再看依然覺得驚艷——

眼前的女子一身淡紫色藕絲裙,紫羅蘭花從裙邊一直蔓延到腰際,將她本就纖細的腰肢襯得更加不盈一握,裙邊散開的絲帶憑添幾分仙氣,為了不讓整個人看起來怪怪的,她將髮帶鬆開,幾千青絲垂落在肩,有些遮住了她的臉,曦月一邊往外走一邊低頭隨意地用髮帶扎了一個低低的髮髻。

“你一直盯着我幹嘛?”曦月抬頭,正好與南宮畟的目光相撞,喚了幾聲沒得到回應,秀麗好看的眉毛微微皺起“南宮畟,你這是犯傻了?”

他的確是犯傻了,才會覺得她皺眉的樣子都這麼好看,好看到他的心止不住狂跳。

南宮畟沉默半晌,突然笑了,他也見過不少女人,以前每次秀女進宮,母后總是嚷嚷着讓他挑選幾個,他無一例外的統統拒絕了,原因是:看不上,時間長了,不僅外人,就連他自己都懷疑起他是不是有着什麼龍陽之癖。

當然,這些問題在遇到曦月後都迎刃而解了。

知道父王做主讓他娶寄月公主的時候,他是完全的抗拒的,為此還和父王大吵了一架,所以那晚的晚宴,他根本就沒抱什麼期待,如果沒有母后的苦心勸說,他或許根本不會出現在現場,甚至早就想好了缺席的理由。

這位公主的名聲顯然不太好,還沒有嫁過來,民間關於她的事迹早就傳得沸沸揚揚了,他難免聽到一些,無一例外的全是說她有多刁蠻任性、不講道理的壞話,南宮畟在又心裡默默給她下了死刑,最讓他好感降低到零度的是——這位公主果然不負眾望,成功挑戰了他的底線,排場很大,足足讓所有人在晚風中等了許久。

大婚那晚,他極不情願的進了洞房,掀開蓋頭,他準備已久的話還沒說出口,坐在床上的小女人就直勾勾的看着他,先他一步提出了什麼扯淡的“三從四不得”,還耐心的跟他解釋了,所謂“三從四不得”,就是“聽從跟從服從、摸不得碰不得罵不得凶不得。”

她咄咄逼人的樣子像極了一隻怎麼喂也喂不熟的小野貓,不知是被氣着了還是意料之外,他突然就笑了,將蓋頭扔在她臉上,篤定道:“放心吧,我絕不碰你。”

當然,這話如今想來,挺打臉的。

曦月不是普通的女子,她和別的女子都不一樣,她瀟洒、恣意、時而像風、讓他捉不到摸不着,時而像雨、潤入心間,時而像雷電、發出閃耀的光芒,她就像一隻頑皮的小野貓,徹底偷走了他自以為雷打不動的心。

如今的他,只想時時刻刻將她留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