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靈笙點頭，如果萬象劍譜真的有用的話，搭配她的醫術，說不定真能徹底醫好小念子的病。
可是……仔細一思考，問題也就隨之而來了，她細細彎彎的柳眉皺起，自己雖然是個外行人，但萬象劍譜曾聞名遐邇，她不可能沒有聽過，千百年來，無數人害怕其巨大的威力，亦追逐其至高無上的力量，她緘默了一會兒，還是開口問道：“所以……你能保證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學會萬象劍譜嗎？”
此話一出，兩人卻都是沉默了，天賦高如子衍，也絕不敢保證能將萬象劍譜融會貫通。
“不行！”抹完葯的雲澈跑了過來，認真的看着子衍“你瘋了吧？萬象劍譜是什麼東西？你以為是一本普通的武功秘籍嗎，千百年來，歷代天師不是沒有嘗試過，結果呢？還不是都失敗了，就連三公，年輕時那般瀟洒恣意，天不怕地不怕的，還不是因為強行修鍊萬象劍譜，受了很重的內傷，足足修養了一年才好，子衍，我不允許你這麼做。”
他噼里啪啦的說了一長段話，那副擔心焦急的模樣，活像個喋喋不休的老媽子。
葉靈笙一把拍開他“得了吧，皇上不急太監急，人家子衍又不傻，還需要你來提醒這些嗎？況且你有什麼立場說別人啊？當年清雅——”話說到這裡，葉靈笙猛然止住了，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這才眼神閃躲的移開視線，聲音也變小了“總之啊，子衍有他自己的決定，我們做為朋友，只管着支持就行了。”
雲澈愣了愣，突然就沉默了，轉身出了門。
葉靈笙：“……我是不是說錯什麼了？”她懊惱的揉了揉頭髮，眼中透出擔心。
“清雅的事對他打擊很大，縱使你不提，那也是他心裡難過的一個坎。”子衍沉聲道，站了起來“你替我照顧好念念，我去看看他。”
葉靈笙沒有反對，朝他點點頭“好，你快去吧。”
她還是止不住的擔心，畢竟當年清雅死後，雲澈喝得不省人事，在她這頹廢了整整兩天，吐了又喝，喝了又吐，攔都攔不住。
也是從那以後，他便徹底和他爹決裂，一年沒個落屋的時候，更是流連於各種風月場所，外人不知的只道：“望海山莊的少主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紈絝子弟，整日流連花叢，可謂是片葉不沾身，簡直是給他爹丟臉。”
只有他們這些做朋友的知道，清雅的死對他打擊有多大，他這般放縱，不過是寄情聲色，逼着自己忘掉，卻不想只是徒勞，一門心思的畫地為牢罷了。
葉靈笙嘆了口氣，沒再說話。
“葉谷主，那我也出去了。”不明白事情真相的阿珏略略尷尬，看着自家小姐睡得安穩，也就放心的退了出去。
門口站着少辭，他雙手抱着，夾了一把劍，依舊面無表情，一副少年老成的樣子。
其實就幾天沒見，她卻覺得隔了好久似的。
阿珏彎着眼睛笑了“少辭公子站在這幹嘛呢？”
他神情不自然的別過臉，喉結上下滾動，塞給她一個小藥瓶“雲公子說你受了傷，塗上這葯，會好很多。”
其實她那都是小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不過……阿珏心裡一暖，還是接過那瓶葯，甜甜一笑：“謝謝公子，阿珏一定會很快好起來的。”
少辭轉過頭來看着她，乾巴巴的道：“不用叫我公子，我只不過是個護衛。”
阿珏偏頭“那我叫你什麼呀？”
少辭：“……”
阿珏：“要不就……辭哥哥？”
“咳咳咳！”他臉上的表情有些綳不住了，想了半天也沒想到別的好稱呼，只能認命的點頭“就這個吧。”
……雖然挺肉麻的。
……
“你不陪着小念子，過來找我做什麼？”馬上就要立冬了，葯神谷的溪流也變小了很多，緩緩的流過長滿青苔的石頭，叮叮噹噹的清脆作響。
子衍沒有回答他，走過去與他並肩而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還沒開口就聽到雲澈說：“你不用來安慰我，清雅的事，我早就想通了，只是太久沒聽人提起，一時沒反應過來罷了。”
子衍低低的笑了幾聲，雲澈是什麼性子他最清楚，他越是這麼雲淡風輕，那便越是有事。
“靈笙也是無意。”
雲澈笑：“我知道，那丫頭說話一直都是這樣，我當然不會跟她計較。”
子衍微微皺眉，他和雲澈相識多年，小時候的雲澈話就很多，活潑開朗又機靈，十分招人喜歡，對比起他，他卻是個不太招人喜歡的性格，可自從清雅死後，他便徹底變了，雖然話還是很多，卻總是些不着調的說辭，整日喝酒度日，麻痹自己，風評也漸漸變得不堪入耳，他不是不想勸，那時的子衍還不懂什麼是愛，自然也無法設身處地的體會雲澈的感覺，就怕說多錯多，反生亂子。可如今不同了，他也有了深愛之人，他想着，自己大概是有這個資格說一番話的罷。
一陣風吹了過來，撩起他月白的衣袂，子衍垂眸，輕聲說道：“阿澈。”
那是雲澈兒時的小名，他很久沒叫他這個名字了，因為彼此之間已經太熟了，很多時候，一個眼神，一個手勢，或者簡單粗暴的一個“喂”就可以代替稱呼，此刻這麼一叫，倒讓人有些不適應了。
雲澈也覺得肉麻，乾笑兩聲：“喂，突然叫我阿澈幹嘛，你可別告訴我，你其實一直喜歡的人是我吧？”
子衍：“……”
還有心情開玩笑，看來這兩年的縱情聲色還是有些效果？
“我不喜歡你，可有人喜歡你。”
雲澈不在意的擺擺手“那可不，本人英俊瀟洒，喜歡我的姑娘多了去了，少說也得從葯神谷排到臨淵，不知道你說的是哪個……”
“阿澈。”子衍打斷他的話，眼裡並無笑意：“清雅已死，如果她還活着，一定不希望看到你現在這樣。”
雲澈：“……”他沉默着，只有緊緊抿着的嘴角顯露出此時的心情。
子衍繼續說：“清雅是個值得被愛的女孩。”說到這他停了一會兒“可你，也同樣是個值得被愛的男子。”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雲澈突然一笑，碰了碰子衍的胳膊，露出一排大白牙“看不出來，咱們的天師大人現在還挺會安慰人的。”說完酸酸的接了一句“看來，愛情果然能改變一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