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如雨猛然抬頭,好似這才發現自己身處何地,看到主位上端坐着的彭氏,眼睛“唰”的紅了,雙膝一軟跪在地上,膝行至彭氏腳邊,抓着她的裙裾凄慘哭訴道:“夫人救命,奴婢快要被曹雲折磨死了。”這話說的一點都不誇張,在如雨心目中那些蛇蟲鼠蟻便是催命符!

曹雲一聽,頓時抬頭豎目瞪着如雨厲聲駁道:“你休要血口噴人?我何時折磨你了?”

如雨收起怯弱,一雙妙目帶着絲絲冷寒直射曹雲,道:“沒折磨我?那房間里的蛇蟲鼠蟻是怎麼來的,你別說不知道?”

曹雲一聽,挑眉反問:“什麼蛇蟲鼠蟻?你有什麼證據說是我放的?”哼!就不信你有證據!

“我被關着,自然沒有證據,但整個將軍府與我有仇的只有你一人,你休要耍賴。”那院落雖偏僻,但也不可能同時出現那樣多的蛇蟲鼠蟻,一定是人為放的,而這個人就是曹雲!

如雨目色陰沉的盯着曹雲,恨不能立即掐死她才能解心頭之恨,自如府以來還是頭一次被一個丫頭欺負到頭上,真真是窩火!

“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的,如雨,我與你雖有不合之處,卻也是磊落之人,不像有些人背地裡搞小動作。”暗指以前如雨背後捅刀子的行為。

曹雲言辭頗為氣惱的說完,又看向彭氏,卻已經收了全身的怒氣,紅着眼睛滿面的委屈,懇求道:“還請夫人為奴婢做主,如雨做出背主之事,奴婢奉四小姐的命令把她暫時關在偏院里,從來沒有怠慢之處,守門的婆子可以作證的。”說完抹了一把眼淚。

“敢做不敢擔,你這個賤人。”如雨一看曹雲不僅在彭氏面前狡辯,還把自己私收銀子的事情說了出來,頓時怒罵出口。

“你敢罵....。”曹雲本來就不是善於隱忍之人,這一番叫苦的說辭還是她娘教她的,眼看如雨竟然敢罵自己,哪裡還忍得住,頓時硬起腰背擺出掐架的姿態。

彭氏把二人的舉止看在眼裡,聽着她們一言一句,言辭低俗激烈,只覺得腦仁作疼。“夠了。”

二人頓時噤聲,規矩跪着,不敢再罵,心中卻是恨對方恨得要死!

彭氏看了一眼憤憤不平勉強被自己喝止的曹雲,淡淡開口:“曹雲先下去吧。”

心中卻是在想,曹雲太過浮躁且言行舉止不雅,墨兒性子寡淡,又不善於管束身邊的人,留她在身邊是個隱患,尋個機會還是換掉的好。

曹雲不知道自己剛剛的幾句爭強好勝的話就已經被彭氏看在眼裡,且產生了想法;此時聽到她的話,乖巧點頭稱“是”。

站起身就退了出去,只是出門之前看了一眼如雨,她知道彭氏留下如雨是為了私收銀錢之事,眼眸中划過笑意,且看你還如何猖狂!

曹雲出去後,彭氏並沒有立即問話,而是閉目端坐着,房間一時靜謐下來。

如雨低垂着腦袋,她心中深知彭氏找自己來的目的;悄悄抬頭看了一眼,見彭氏閉目端坐,心中敲起小鼓,忐忑不安起來。

若彭氏一見面就是一頓責罵,事情或許還有轉機,這麼冷着倒是不好辦了!

私收銀子之事可大可小,端看主子心意了,想及此眸光一動。“夫人...。”柔柔喊了一聲,音色哽咽,帶着無限的可憐;彭氏不為所動,眉眼都未曾動一下,好似未聽到一般。

如雨瞧着暗自皺眉,彭氏整日吃齋念佛最是菩薩心,所以從走到這房間開始她就以柔弱示人,想要讓彭氏憐惜自己,可這苦肉計怎麼不管用了?

大理石地面堅硬冰涼,跪了一會如雨就有些受不住,她自進府後就在彭墨身邊了,地位自是不一般的,就是幾位少爺見了自己都是和顏悅色的,所以這般跪着的場面着實不多。

揉了揉發麻的膝蓋,回首求助看了一眼站着的巧思;她是夫人身邊的左膀右臂,若是能為自己說上一兩句話,或許事情還有轉機。

巧思對上如雨求救的視線,微微別開眼;以前如雨還在彭墨身邊伺候的時候,主僕二人每日都來荷香園;而巧思在彭氏身邊伺候,與如雨見面的次數也就多了,十幾年的相識,也算有點情分。

只是經過這麼多事情以後,巧思知道自己與如雨終歸不是一路人,既不是一路人,還是早些分道揚鑣的好!

如雨看巧思作態,心中明白她的意思,一陣鄙夷,心想這十幾年的相識之情也不過如此!

“你跟着墨兒幾年了?”彭氏睜開眼,垂目看着腳邊的如雨問道。

如雨終於等到彭氏開口,卻是問了這樣一句話,不敢疏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應付,垂首回道:“夫人,奴婢跟着小姐十年了。”聲音細柔,帶着謹慎與尊敬,就像一個教養極好的小姐,哪裡還有剛剛罵架的潑辣低俗?

彭氏聞言眸光微動,面有動容,十年了!

當年那個被人牙子折磨的皮包骨命懸一線的小丫頭已經出落的聰慧美麗,難怪...心大了,能做出叛主之事了!想到此目光又冷了下來!

“這些年墨兒待你如何?”彭氏心中為女兒不值,這些年墨兒對如雨怎樣,別人不知,彭氏卻是深知的!

如雨聽言思緒一凝,抬頭去看彭氏,正巧對上她的視線,心中驀然一寒,因為彭氏的眸光中沒有一絲感情,淡漠的好像不曾見過自己一般。

被這淡漠冰冷的視線盯着,如雨越發跪不住,收回視線,回道:“小姐待奴婢很好。”話語已經不復剛剛的沉穩,帶着些許的慌亂。

彭氏點點頭,看着如雨的目光有些遠,緩緩說道:“你五歲時被人牙子在街上打罵,幾乎喪命,墨兒經過看着於心不忍便買下了你。”

如雨目光一縮,這麼多年她還是沒有忘記那日彭墨買下自己的那個場景;在自己即將被打死的時候,彭墨衣着鮮亮,呼奴喚婢的站在自己面前;二人相仿的年齡,身份卻猶如天壤。

那一刻在彭墨的光環下,如雨只覺得低賤到了塵埃里,她無聲的問上天為何要這般不公!

彭氏未發現如雨的異樣,依舊說著。“此後的時間你與墨兒一同長大,雖是主僕名義,實則卻猶如將軍府的另一個小姐,吃穿住行俱是比照着墨兒的標準來,她把墨荷園所有的事宜都交予你打理,對你的信任比昊兒更甚。”說著輕輕嘆了一口氣,復又問道:“你呢?你對墨兒是否也是如此真心呢?”

如雨聽着這些,並沒有覺得被主子寵信有多麼值得驕傲,再寵信也只是一個丫鬟不是嗎?還能翻身做主子嗎?

但是彭氏這般質問,她還能說不是嗎?垂眸掩飾住映在眼底細微的情緒,違心說道:“我對小姐自是真心尊重,用心照顧的。”聲音淳淳深厚。

彭氏聽着如雨的回答眸光沉了沉,看着她,眼中不復平靜,帶着絲絲銳利。“墨兒這些年在侯府受的欺負,你為何一次都不曾彙報給我?”

如雨一驚,臉色瞬間煞白,本以為彭氏此番審問自己只是知道了自己私收銀子之事...彭墨在侯府的事情彭氏如何會知道?“這...這夫人如何知道?”

這些事情自己從來不曾與人說過,知情的丫鬟也都被自己打發出府了,吳小柔和趙青櫻自然也不會主動提及,難道是彭墨自己說出來的?

也是,現在將軍府與忠勇侯府的關係這麼僵,彭墨說出一切來也不奇怪,只是這忠勇侯府做下的黑鍋卻不能由自己來背。

彭氏或許能容忍自己私收銀財,卻絕對不會容忍欺負過彭墨的人,想到這裡急切道:“夫人,這些事情是小姐不讓奴婢說的,奴婢只是衷心才聽從的。”

“衷心,好一個衷心!”彭氏靜靜聽着,輕輕笑了笑,不再糾結這個話題,轉而說道:“侯府給你的銀兩我已經全部搜了出來,我那妹妹一向摳唆,沒想到對你倒是大方的很,這些年給你的足足有兩千兩銀子。”語氣帶着嘲諷與不屑。

這樣的語氣在數十日前絕對不會出現在彭氏的口中,只是恍然明白了這麼多事情以後,心怎能不寒?但內心卻有一股憤怒壓過心寒,沒有人能欺負她的女兒,吳小柔不行,如雨更是沒有資格!

如雨聽言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彭氏,呆愣一瞬大驚失色叫道:“你翻了我的屋子?”

彭氏微微皺眉看着如雨,問道:“你的屋子?”

如雨一聽頓時噎了一下,自己是孑然一身,死契入府。

命都是將軍府的,吃穿用度也皆是將軍府給的,自己住的房間也不過是彭墨恩寵才特許自己住的,可以說自己在這裡的一切都和自己沒有半點關係,想到此不禁憤恨不已,再次咒怨上天不公!

那些銀子確實是吳小柔母女這些年給的封口費,但是如雨此刻卻不能承認,若不然自己就成了與吳小柔母女同流之人,彭氏還能饒了自己?

但銀子是辛苦積攢的,怎麼能甘心被彭氏收走?“我....我...那些銀子是我自己的,與任何人都沒有關係。”

彭氏冷笑,兩千兩銀子不多,但在一個小丫鬟手裡便是巨富了,如雨便是一輩子都積攢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