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图》 一满清

廣島再次失去意識,仰面躺在代樞的懷裡,代樞已經能夠看清廣島的下巴了,上面佈滿了黑色地紋路,是廣島的血管。

代樞手顫顫巍巍地去揭廣島的帽子,當帽子掀開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廣島的頭髮已經完全花白了,像枯草一般散著,臉上全是黑色的紋路,皮膚髮黃沒有光澤,這些黑色的紋路都是血管。

雖然是廣島的女兒,但是代樞仍然嚇了一跳,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見,代樞繼續去解廣島身上的斗篷,果然不出所料,這暗黑色的血管蜿蜒進衣服深處。

泥鰍和齊戈手裡都舉著兩把傘,一把給自己擋雨,另一把給草坪上的三個人,樑子則是幫著代樞扶廣島。

“雨這麼大,先讓他們回去吧。”齊戈很大聲的說。

“那邊的事就交給你安排吧。”代樞吩咐。

大雨來的太突然了,屍體還沒有抬走,已經用防水的布遮了起來了,齊戈只得放下這邊,去安排現場的人離開。

大家陸陸續續地退場了,只有幾個死者的家屬還不願意離開,方流對他們表示十分的理解,便沒有強制他們離開。

場地上還有零星幾個人打著傘坐在那裡,有的人失去親人太過悲傷,沒辦法站起來,身邊留了陪同的人,對於這些固執的人,齊戈不再理會。

直到都走光了,齊戈這才注意到最後排的師詩還在那裡,老婦人還在師詩的身邊,兩個人共打一把傘。

完全忘了師詩還在這裡,齊戈有些內疚,小跑來到師詩身邊,用手握住師詩漏在外邊的那隻胳膊:“怎麼樣,有沒有著涼?”

師詩乖巧地搖了搖頭:“沒有,你還沒有忙完嗎?”

“就快了,這樣吧,雨實在是太大了,我先找人送你回去好不好?”

師詩一直有在觀察前面的動靜,知道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所以想看個究竟,不想回去。

“沒關係,我還是在這裡等你吧,我自己在屋裡害怕打雷。”師詩隨口編了一個藉口。

“那好吧,你在這裡坐著等我好不好,我那邊還需要解決一些事,等都結束了我就帶你回去好不好?”

齊戈一隻手捧住師詩的臉,師詩沒有料想到身體一顫,齊戈的手很涼,沾上了一些雨水。

齊戈很累了,想去親師詩,然後就離開,可是就在自己要靠近師詩臉頰的時候,師詩頭部微微後移了一下,齊戈一愣。

“思思。”齊戈的眼睛頓時就溼了。

“嗯?”師詩知道自己剛剛下意識的小動作應該是暴露了,但是並不知道為什麼齊戈並不去戳穿自己。

“沒事,你好好在這裡等我,忙完我就回來。”

看著齊戈打著傘遠去的背影,師詩突然覺得有些心疼齊戈,眼前的這個人該是有多愛範思思啊,師詩很少接觸感情的事,仍然能感受得到齊戈對範思思的愛。

齊戈回去的時候,樑子已經背上廣島往外邊走了,泥鰍給廣島和樑子打傘,代樞跟在旁邊。

齊戈去善後,幾個負責抬館的人已經換上了雨衣,齊戈站在旁邊指揮。

雖然抬館的人都穿著雨衣,可是風雨交加,帽子根本戴不住,雨打的他們睜不開眼睛。

“一,二,三,起”,其中一個人喊著口號,然後幾個人一起發力,就在這時,負責抬尾端其中一個人突然手滑脫力,剎那間這一端的重量都壓在了他旁邊的人的身上,旁邊的人也瞬間脫手。

棺木一端砸在了地上,前端的人還是被抬起來的狀態,這樣一來,棺木和大地之間形成了一個小的傾斜角度。

這副棺材是小雪的,遮雨布滑了下去,雨水毫不留情地打進了棺內,小雪瞬間睡在了水中。

齊戈看見了十分不悅,趕緊過來把遮雨布拉了上來,喊道:“你們沒吃飯嗎?怎麼做事的!”

其中一個人比較迷信,趕緊過來對著小雪鞠了一躬:“打擾了打擾了。”另一個則十分的奇怪,自己剛剛真的牢牢抓住了啊,怎麼會手滑。

“想什麼呢,沒被雨澆夠是不是,還不趕緊幹活!”齊戈的語氣很不好,他打斷了他的想法,兩人趕緊重新將棺材抬了起來。

齊戈覺得頭大,這都什麼事兒啊,總是有不好的預感,感覺就要有什麼事兒發生,齊戈不安地看向師詩那裡,見師詩還安然坐在那裡,才放心。

齊戈這裡離師詩的位置很遠,除了雨點打在傘上的聲音,別的什麼都聽不到。

師詩的注意力一直都在代樞幾個人的身上,樑子揹著廣島走在最前面,正在向自己慢慢靠近。

樑子像是背了一塊布一樣,黑色的斗篷將廣島的身子遮擋的嚴嚴實實,除了兩隻腳,兩條腿露在外面,剩下的什麼都看不見。

師詩覺得很有意思,廣島只露了四肢在外面,就像烏龜一樣,斗篷就像是烏龜殼,隨著樑子走路的節奏,廣島的身子也跟著一上一下的顛簸著,機械規律的動著。

長時間地盯著廣島的身子,師詩覺得有些無聊,時不時地打量一下代樞,這是師詩第一次見到代樞,之前都是監控中看到的。

小丫頭長的果然夠標誌,大眼睛瓜子臉,頭髮烏黑烏黑的,臉上滿滿的膠原蛋白,瘦高瘦高的,只是現在狀態不是特別好,興許是被雨淋的。

就是她看上了臨清,然後把他帶到這裡的嗎?這樣一個無害的小姑娘,應該是沒有一個男人能夠抵抗的了得吧。

在幾個人經過師詩身邊的時候,師詩仍然用餘光盯著他們,一時間眼睛酸酸的,可是好像有哪裡不對。

廣島的手不知道在什麼時候看不到了,而旁邊的代樞和泥鰍兩個人都沒有發現。

師詩仔細回想,剛剛廣島的四肢明明是耷拉在身體的兩側,而現在胳膊不見了,難道是廣島已經醒了,然後把手收了回去。

剛想到這裡,樑子便吃痛的大喊了一聲,印證了師詩的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