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未然話都沒說完，就看到弜手裡分成兩塊的繡球——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手法，居然從繡球裡面抽出一個彎月似的圓弧。

“誒？沒撕破？直接拿下來的？”夏未然湊近了看，才看出名堂：“本來就是這麼設計的？機關？”

“謝謝那小丫頭，就喜歡搗鼓奇奇怪怪的花樣兒。”弜語帶傷感地懷念過去。他把圓弧放在木箱上，伸手進繡球內部，很快，從中空的繡球里掏出一個精巧的盒子。這盒子沒有鎖，也沒有蓋，看上去雖然是拼接而成卻渾然一體。

“哦！”夏未然琢磨片刻，恍然大悟：“孔明鎖吧！還有這個繡球，也是同樣的道理！”

夏未然還擱這兒琢磨呢，弜已經打開小盒子，從裡面取出一根“棍子”，展開來則是卷在一起的紙。

紙不大，紙上的字更小，紙片微微發黃，字的顏色卻暗紅至褐黑。

弜看着手裡的紙，表情越發冰冷，雙眼卻逐漸泛紅。夏未然感受到他的情緒變化，忍不住掃了一眼那張紙，只看到開頭和結尾。

【致吾輩族人……許謝々】

或許，這封信是被囚禁之後的馮大姑娘，於絕望中留下的遺書。

“原來馮大姑娘叫馮謝謝啊……”夏未然自言自語。她方才以為弜說“謝謝”是慶幸，現在看來，是在親昵地念着馮大姑娘的名字。同為守獄族人，即便不是關係親厚的好友，想來也是彼此相識的。

“我殺了他們，我要殺了他們！”

弜猛然調轉方向，要回頭去找提土大寨的人報仇。

“弜！冷靜！”

夏未然趕緊攔住弜：“你現在回去有什麼用？知道當年真相的人，除了那個拄着拐的老頭，還能剩下誰？那老頭兒當初根本就沒有參與這件事，只是個不起眼的知情者。你現在回去，你要殺誰？”

造孽的人盡皆入土，只剩下一個老爺子還記得昔年往事。當年的人造孽，為的便是而今存活於世的人，可如今存活於世的人，並未沾染鮮血，甚至感念馮大姑娘恩德。

如此，要殺誰？

誰人該死？

不過是，如當初馮大姑娘一般的無辜之人！

要是弜真的對他們動手，豈不是成了當年那些作惡的人？

“啊！啊……”

弜仰天長嘯，嘶吼中有怨恨、有不甘。

夏未然幾人也沒有催促弜，只默默地陪在弜身邊。

終於，弜做一個深呼吸，拎起木箱：“我們走吧。”

看着弜紅紅的雙眼，夏未然低聲問：“弜，你接下來……”

“我要暫時離開。”弜把窩在頭髮里的小木靈抓出來，放到夏未然肩上：“謝謝還有一些心愿未了，我去幫她完成。”

“我們……我和你一起吧？”夏未然提議。她不能替刀代價或者孤寂遠景做決定，但她可以自己幫助弜。

“不必。”弜搖頭：“這件事，只有我去做最合適。”

當弜拎着箱子朝着西方走去，夏未然大聲問：“你會回來的吧？”

“當然。”弜頭也不回：“我還指望着，依靠你的幸運，幫我找到我的族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