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石爐山峰，本來就是這群諾斯卡海盜的聚集點之一。

這很正常。

諾斯卡人跨海而來，劫掠商船，搶劫沿海村鎮，總要有個落腳點。

這處位於利爪海和中心海交接的碎巖山脈，剛好又在曾經的韋斯特領，如今的這片無主荒地的北邊，沿海區域，又怎麼可能不是暫時落腳的好地方?

而且居高臨下，不管是護航巡邏的海軍還是來往此處的商船。

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並且，沿岸的海況複雜，只要熟悉此地的他們才能輾轉挪移自如。

在這個開始濃霧逐漸瀰漫的季節，護航巡邏的海軍，效果被削弱到了最低，又恰恰是他們這些諾斯卡人海盜出沒，可以肆意洗劫掠奪的大好時機。

但對於皮德烏科松來說，這群諾斯卡人，根本不懂海盜的藝術。

沿著陡峭的山路來到了底部。

“嘩啦啦——”

海水沖刷著礁石形成的暗灘，浪花四濺。

三五十個扛著戰斧的諾斯卡人正在旁邊冷眼看著他。

但不要緊。

皮德烏科松裝作掐腰般的撩起自己的黑色風衣，將那三把燧發手槍漏出來，就是為了讓這群傢伙知道威懾力：“只知道用冷兵器蠻幹的莽夫!”

他朝著旁邊啐了口吐沫：“把糧食給他們搬過來!”

當然。

後面這句話，是對暗灘旁邊的臨時碼頭上，那些自己人說的。

都是穿著黑色風衣和黑色汗衫，頭上綁著黑色的汗巾，腰間插著燧發手槍和鏽跡斑斑的彎刀，魁梧有力的身材，看著就知道都是些精練健壯的漢子。

他們都是瑪麗恩堡的梭舟商會，在暗地裡精心培養起來的海盜。

皮德烏科松還是梭舟商會掌舵人的私生子。

關係密切。

畢竟有時候用武力手段摧毀商會的競爭對手，要比商業手段來的簡單。

何況在瑪麗恩堡的那些商會們，誰在暗地裡能沒有類似的團伙，替他們處理些見不得人的生意，或者抓緊機會解決某些沒辦法解決的令人惱怒的對手?!

至於和諾斯卡人海盜合作，更是司空見慣的事情，沒什麼大不了的!

據說在瑪麗恩堡背地後的某些傳言裡。

黑暗精靈。

那些殘忍又惡毒的種族，還有商會和他們在合作呢!

皮德烏科松看著在暗灘旁邊，被人為開闢出來的這條臨時碼頭，以及自己的那艘單桅海盜船旁邊，細長的彷彿利刃般的諾斯卡獸頭槳帆船，目露鄙夷。

這種槳帆船雖然靈活吃水淺，但也就只能在這片海域活動。

多數時候。

同樣只能在霧天，這種視野受到阻礙的日子，才能登陸作戰。

否則在天氣明朗沒有大霧遮擋，絕對會被沿岸王國護航巡邏的海軍，輕而易舉的擊沉——這些諾斯卡人的船上，可是連火炮都沒有的原始類型。

頂多有點單人使用弓弩，但這年頭的弓弩比得上火炮和火槍?

看看自己的單桅海盜船。

乘員35人。

光10磅的火炮就有4門，配合主桅和兩個輔助桅，還相當靈活。

就算遇到了海軍的主力艦船，都能借助靈活小巧的設計，以及快捷的速度擺脫，甚至在緊要的時候，還能衝出沿岸海域，直接航行到浩瀚洋上去。

躲上一陣子再改頭換面，回到瑪麗恩堡蟄伏，哪裡有危險性了?

皮德烏科松掐著腰愈發的自得。

“都給我快點快點!”

“速度點!”

他也在督促著自己的手下，把糧食快點搬完。

雖然有合作。

但是，和這群喜怒無常，喜歡用暴力說話的諾斯卡人，也不想多相處。

前兩年和最近，他同這些傢伙交流，勉強建立起關係的原因，還是自己那位坐鎮在瑪麗恩堡的父親給他的指示，包括這次安排給他的任務，同樣是這樣。

至於裡面有沒有細節，或者還安排有什麼含義，他根本不清楚。

誰讓自己是個私生子?

“呸!”

想到瑪麗恩堡，那個油頭粉面的兄長。

梭舟商會的繼承人。

皮德烏科松就忍不住在心裡生出幾分嫉妒：“真想一槍崩了他!”

如果不是自己的母親是個平民出身的女孩，或許在梭舟商會的繼承權裡，也應該有他的小部分——雖說知道這不可能，但架不住自己能想想不是?

看著自己的手下們將全部的糧食都搬完，他也是招手都上了甲板。

沒有和那些諾斯卡人打招呼。

“上拉船錨!”

“準備起航!”

他用自己沙啞的彷彿公鴨般的嗓音，指揮著水手們離開。

隨著船帆鼓滿風力。

很快，這艘小巧的海盜船，就快速的消失在了濃霧中。

按照指南針的標註，皮德烏科松示意朝著東方，也就是基斯里夫海的方向航興而去——這次任務據說非常關鍵，還要靠他來親自指揮和觀察才行。

只要等那艘名叫自由橡木號的商船靠岸，不管做什麼都要盯緊。

然後就是碎巖山脈外的這片海域。

該演戲就演戲。

該殺人就殺人。

該截貨就截貨。

反正按照自己那個便宜父親的說法，最後都要處理的乾乾淨淨!

皮德烏科松扭頭，看著霧氣裡已經不見了的山脈，以及山腳下那個臨時碼頭和諾斯卡人，嘴角露出了滿不在乎的笑：“乾乾淨淨，也包括你們!”

因為這些諾斯卡人在他的眼裡，的確也都是一群死人了。

自由橡木號在基斯里夫海靠岸。

裝貨卸貨。

然後來到這被劫掠，就是這些諾斯卡人海盜。

等雙方都打的差不多的時候，他和這艘海盜船就會出現，只要硬生生的用火炮和火槍，將打鬥的雙方全部擊斃和擊沉，最後的東西就都是他們的。

否則他能花費這麼多錢，買來了這麼多的糧食，讓諾斯卡人演戲?

野獸人在這段時間內肆虐的厲害。

糧食價格瘋漲。

又是諾斯卡人過冬要積蓄糧食的時候，簡直就是一箭雙鵰。

想到這裡，皮德烏科松忍不住為自己的計謀好好的拍了拍手掌：“真是完美的計謀啊!”內心激動下，他還是冷著臉對手下吩咐：“你們掌舵!”

然後就朝著甲板下的船艙，屬於他的個人房間那邊走過去。

打開房門。

謹慎的將其關閉，確認外面沒有他人以後，便來到角落。

將一個木箱子給搬出來，打開後就跪在了面前，雙手放在胸前閉上眼睛，呢喃般的開始祈禱：“您是希望，您是智慧，您編織著命運，通曉一切…”

而打開的箱子裡面，正放著個用多種色彩的寶石鑲嵌的銀版。

排列的圖案彷彿變化無常的雲和閃電。

但在最中間。

——卻是一隻用翡翠排列成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