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豪横的走卒》 闲漫

回到李府,蕭不二帶著王虎就去了陳子云的住處。

白袍攻略任重而道遠,是一個細水長流的水磨工夫,懈怠不得。

恰是晚飯時間,蕭不二吩咐王虎去拿點吃食過來,自己坐下和陳子云聊了起來:“老陳,你說陛下什麼時候召我們進宮啊!”

陳子云放下手中的《長河文選》,滿臉不耐煩的說道:“你能不能不要每次我看書看得正過癮的時候打擾我?陛下愛什麼時候召見就什麼時候召見,哪輪得到我們去猜測。”

末了陳子云還感嘆一句:“聖心難測!”

蕭不二無所謂道:“我哪知道你啥時候看的正過癮?不過人到了什麼時候就該做什麼事!現在是晚飯時間,當然最要緊的是吃晚飯!”

陳子云沒理他,蕭不二知道陳子云的罩門在哪裡,一點也不慌張。

“我派人去查張瑩瑩的情況了!”

陳子云裝作毫不在意的問道:“哦!什麼情況?”手上繼續還繼續拿著書本在讀,不過眼神沒有一點聚焦在書上。

蕭不二看陳子云傲嬌的模樣,心裡偷笑,慢悠悠的說道:“你別急嘛,我們才進京,時間還長著呢?”

兩人說話的功夫,王虎用托盤端著好幾盤菜過來。

油炸花生米,醬牛肉,滷肘子,還有一隻金黃酥脆的炸雞,當然,少不了一罈花雕。

楚人貴族喜歡黃縢酒,秦人更喜歡濃烈一點的花雕。

蕭不二招呼陳子云坐下一道喝酒。

“老陳,你是讀書人,可知道這個花雕酒為什麼又叫女兒紅!”

蕭不二掀開酒罈封泥,王虎識趣的拿出兩個酒杯放在兩人面前。

“去拿一個酒杯,今天我們一起喝!”蕭不二對王虎道。

王虎高興的咧開大嘴:“是,將軍!”說完三步並做兩步去往廚房。

陳子云拿起酒杯一飲而盡,慢慢說道:“秦人自古以來就有釀造花雕酒的風俗。每當家裡有孩子出生,尤其是女孩子出生的時候,父親一般都會釀造一罈花雕酒。

等到女兒出嫁的時候取出家人共飲,是為女兒紅!

若是女兒不幸,中途夭折,則名花雕!”

蕭不二點點頭,花雕又名花“凋”!

“豈不是說每一罈花雕都代表了一個不幸的姑娘,那這酒喝起來可有點悲傷了啊!祭奠死人的酒!”蕭不二感嘆道。

陳子云解釋道:“興許是酒商為了賣酒故意杜撰的消息,不必當真,酒好喝就行了!”

......

兩人聊了許久,蕭不二還不見王虎過來,正待疑惑之時,李府大管家李叔過來了。

看見兩人,李叔滿臉憂慮的過來,一出口就是石破天驚的話語:

“蕭將軍,公子出事了!”

蕭不二一個激靈,酒瞬間就醒了,第一時間想到的卻是張山如何了。

倒是陳子云鎮定許多:“公子現在何處?”

李叔連忙帶路,蕭不二和陳子云緊隨著來到李錦的臥室門口的時候。

臥室門口有一個抱劍而立的劍客,臉色森然,眼神冷漠。

不過蕭不二注意力根本不在這這上面,徑直入屋。

只見臥室裡的李錦捂著一層厚厚的錦被,錦被之下,可以看到李錦一直不停的顫抖,晚春的天氣根本用不上這麼厚的錦被。

陳子云一看看出來李錦這是收了極大的驚嚇!

蕭不二心下一沉,徑直對李錦問道:“張山在哪裡!”

李錦只覺得蕭不二的聲音幽冷,如同來自地獄。

本就極度害怕,思緒混亂的他哪裡知道這些,忙把頭縮進被子裡面,彷彿這樣就能獲得安全感一般。

李叔看著蕭不二如此行徑,剛欲呵斥。

門口的劍客面無表情的說道:“我知道!”

蕭不二兩步踏出就已到了劍客面前,想要抓住劍客的肩膀,卻不料劍客一抖肩就脫離了蕭不二的手掌。

“金剛境!”蕭不二有點驚訝。

李叔介紹道:“這是暗中保護少爺的金剛境劍客,李馬牛!”

蕭不二根本沒有心思吐槽這不像人名的人名,厲聲說道:“帶路!”

李馬牛沒有多說話,陳子云本來想要跟著去看看,回頭看了一眼瑟瑟發抖的李錦,又停住了腳步。

“公子從文華樓裡出來後,和張山一起從文華樓的後巷往回走,一隊訓練有素的黑衣人埋伏在兩側,裝備齊全,訓練有素,應該是軍中士卒。

我只能帶著公子先跑,張山讓我對你說......”

“他說什麼?”蕭不二雙眼蒙上了一層血色,就像受傷的餓狼,被激怒的猛虎。

“他說,替我轉告將軍,大恩來世再報!”

......

兩人都是金剛境的高手,飛簷走壁不在話下。

臨近文華樓後巷,不用李馬牛帶路,蕭不二已經知道是哪裡出了事。

他聞到了熟悉的血腥味。

後巷。

空無一人。

只有一具倒下的屍體。

面部朝下,背上是無數的羽箭。

蕭不二不用走近也知道那是張山,即使屍體已經沒有了頭顱。

血色之中,霧氣升騰,有畫面浮現。

.....

桂花巷。

“你看我兇嗎?”

“不看!”

“你喜歡現在的將軍還是從前的將軍?”

“都喜歡!”

......

陽明書院。

持斧在胸,橫跪雨夜的莽漢。

......

馬背上。

“井都揹走了當然就沒水喝咯!”

真是個憨貨!

......

後巷

“將軍大恩,張山來世再報!”

......

畫面退散,蕭不二仰天長嘯。

聲音中有悲傷,痛苦,懊惱,後悔,恐懼,茫然......

最後收束為一句話:“不管你是誰,我要你死!”

隨後趕來的王虎就看到這樣一幅畫面。

一具渾身插滿羽箭的無頭屍體前面,他的將軍跪在前面,痛苦無聲。

瞬間雙眼通紅,他慢著沉重的步伐踱步過去。

看著那具熟悉的身體,不,屍體!

一個鮮活的生命,下午的時候還是鮮血滾燙,熱汗淋漓。

他的戰友!

他的兄弟!

戰場山同生同死,互為劍盾的袍澤!

就這樣,

死了?

王虎默默的走到屍體面前跪下。

一拜,兄弟之情!

二拜,袍澤之誼!

磕頭兩拜,聲聲炸響,腳下青磚破碎,額上鮮血奔流。

蕭不二抬頭著深邃的夜空,喃喃自語道:“長安,很快就會知道何為瘋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