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擦!”一隻腳踩在了一截不知道從哪裡掉下的樹枝上面,這不知道在蜀山裡存在了多少年的朽木直接破碎。
大腳的主人獨眼鄧,作為一個常年在蜀山活躍且還活著的人,對於蜀山的瞭解極深。
在蕭不二眼中,就像一個異世界的貝爺一般。
獨眼鄧能準確的知道哪裡有乾淨的水源,哪裡是狼群和鬣狗的領地,哪裡可以找到安全的休息地點,還能順手蔡集一些蕭不二都不認識的名貴藥材。
至於最重要的食物,因為有王虎和蕭不二這兩個彪悍的強人在,反倒成了最不需要擔心的事。
逃命是緊張的,行軍是枯燥的,山林是乏味的。
但是總有一個人,能夠在你乾涸,陰暗的心裡注入一眼明潤的清泉。
玲瓏身患重疾,每年都需要昂貴的藥才續命,為了讓他能活下來,獨眼鄧這個可以稱之為偉大的父親每年都要冒著生命危險進入深不可測的蜀山之中,只為了讓女兒有活下去的機會。
這樣的環境之下,玲瓏作為一個常年忍受病痛折磨的普通人,卻有著常人難以理解的樂觀心態。
王虎因為大意被一隻臨死反撲的豹子抓傷了手臂,驚奇的發現玲瓏竟然還會包紮傷口。
“你還會這個?”
“久病成醫唄!”玲瓏自嘲道,轉過頭有高興的問道:“你們是不是秦國人啊?”
作為一個百萬個為什麼,蕭不二卻奇怪的沒有什麼不耐煩的情緒,他總是饒有興趣的編造一些故事來回答玲瓏姑娘的問題:
“我可以告訴你,但是你不能告訴別人哦!我們是秦國人,卻是被秦國通緝的秦國人。”
“啊!為什麼啊?”
“我先問你,你能看出我們是幹什麼的嗎?”
“嘿嘿,我早就看出來了,你們是行伍出身對不對。只有當兵的才會拿著那麼長一把刀,而且一般都是騎兵才會用。我說的對不對!”
“對啊,很聰明,我們以前就是當兵的。不過現在我們不是了,我們現在是逃兵,你會幫我們掩藏身份的嗎?!”
玲瓏姑娘歪著頭,想了一下:“不對啊,你們這麼厲害還會當逃兵!我昨天還看到你一拳就把好幾百斤的大野豬打死了呢!”
蕭不二解釋道:“個人的武力在軍陣面前根本死一點用都沒有。成型的騎兵攜帶者千鈞之勢奔湧而來,血肉之軀怎麼可能擋得住。萬箭齊發之下,甚至你連敵人都沒看到人就死了。這是戰爭,不是比武。
秦國和周國的戰爭已經開始了,我們在一次追擊戰中逃了出來,你可千萬不能跟外人說,尤其是到了楚地之後,秦國對於逃兵的懲罰是很嚴重的。”
“啊,既然這麼危險,為什麼還要打仗呢?”玲瓏有些不解。
蕭不二眯著雙眼,看著前方:“有人是為了名垂千古的名聲,有人是為了高不可攀的權勢,有人是為了綿延百代的財富......
大概可以歸納為,躁動不安的野心驅使著人們前赴後繼的投入戰爭的血肉漩渦!”
玲瓏偷偷瞥了一眼眼中沒有焦距的蕭不二,總覺得這一刻她眼前的這個人有點不真實。
“雖然我沒太聽懂你的意思,不過,二哥,我會替你保守秘密的!不會讓人把你抓走的。”李龍抿著嘴唇,一臉堅定地說道。
蕭不二呵呵一笑,伸出手將玲瓏柔順的頭髮給揉亂。
“不要摟我的頭髮!”
......
在蜀山的茂密叢林之中,蕭不二始終有一種幹淡淡的不安。
幸運的是他們,經過二十天的跋涉,在獨眼鄧這個將蜀山當成半個家的領路人的指引下,他們終於走出來了。
沒有遇到想象中的追殺,既沒有大周的軍隊追進山來,萬藥閣好像也不關心那個被蕭不二一刀梟首的收藥人。
楚地這邊,也有一個類似漢城這樣的小城——棉城,同樣有一群靠著蜀山生活的人。
作為一個在中原大地到處都有分號的傳承不知道多少代的老字號,萬藥閣在棉城也設有分號。
瞧見蕭不二徑直朝城裡走去,獨眼鄧有點擔心的勸阻道:“二爺,這萬藥閣勢力龐大,尤其是在靠近蜀山的這兩座小城裡,官方勢力都和他們有很深的牽扯。
您,不,我們殺了萬藥閣的人,最好還是不要在這裡進城。我們可以再走幾天,到下個城裡面去修整。
我知道爺二您不怕這些跳樑小醜,不過,能少些麻煩總歸是不錯的。”
獨眼鄧說的很中肯,蕭不二裂開嘴角,露出潔白的牙齒和標誌性的大笑:“這快一個多月沒洗澡了,你聞聞,身上這味道都餿了,身上長滿了蝨子。
再說了,就算我不在意,你瞧瞧你女兒,本來烏黑油亮的頭髮現在只剩下油了。”
蕭不二眼神微眯,看著遠處趴著的那座小城:“如果真有人不開眼的話,我的刀也不介意多砍幾顆頭來裝酒。”
獨眼鄧有點猶豫,試探著說道:“二爺,你藝高人膽大,不怕萬藥閣的報復,小的人微言輕,又幫不上什麼忙,還帶著玲瓏這樣一個拖油瓶。”
“你想說什麼?痛快一點!”
“那個,二爺,您看,我已經按照約定將你們帶到了楚地境內。要不然我們就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有緣再見?”
蕭不二嗤笑一聲,斜瞥一眼獨眼鄧:“你說呢?”
獨眼鄧看著蕭不二玩味的表情,默然點頭,不再言語。
“棉城人好少啊,怎麼一路上都看不到人?”一向比較大條的玲瓏小聲嘀咕道。
蕭不二當先一步邁入城門,接著是獨眼鄧父女兩個,王虎走在最後面。
棉城本就不大,城門理所當然的也不大。
穿過這扇兩人高,十步寬的城門之後,映入玲瓏眼簾的是一隊氣勢磅礴的隊伍。
高大的馬匹靜默無聲,黑色的鎧甲上面佈滿了大大小小的傷痕,手持長刀的甲士全都一臉剛毅。
玲瓏只覺得有一股兇悍之氣撲面而來,嚇得她臉色發白。
領頭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將軍,薄而淡的眉毛,單眼皮,在士兵的掩映之下自有一股威嚴,可惜嚴肅的神情被他那張圓潤的臉破壞的一乾二淨。
領頭的將軍就這麼直勾勾的盯著從城門口進來的四個人,後面的士兵眼神的兇狠更是毫不掩飾。
玲瓏一把拉住蕭不二的手,踮著腳湊到蕭不二耳邊小聲的說道:“二哥,這好像是秦國的軍隊,咱們快跑吧,要不然要把你抓回去軍法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