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鼻涕

“媽……吃飽了！”付曉初吞下最後一口難以下咽的芋頭，抬頭望着李蘭春，強裝開心地喊了聲。

“哦，始兒啊！帶哥哥去房間休息。”李蘭春溫柔的朝早已吃飽且坐在大廳的付曉始喊了聲。

“遵命！”付曉始乖巧聽話地小跑過去，扶着付曉初上了二樓的房間。

打開房間的那一刻，付曉初眼淚瞬間崩塌。

眼前的房間哪裡是房間呀，分明就是夢中天堂。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屬於自己的一方凈土。他羨慕嫉妒恨死付曉初了。

“哥，你怎麼了？哭了？是不是想起什麼來啦？”付曉始睜大眼睛，期待地問了句。

付曉初搖搖頭，轉頭將眼淚鼻涕蹭在付曉始的肩膀上，激動地說：“我太開心了！”

灰色的T恤，瞬間印了一攤噁心液體。

付曉始垂眼看了一看，微微閉眼，深吸一口氣，悄悄伸出腳掌，迅速把門關上。

這瞬間，露出邪惡的臉，一把推開付曉初，怒罵：“付曉初你能不要這樣嗎？太噁心了！真沒有想到，失憶之後，你會變得這麼low，low到無法想象。你不會是裝的吧！？”

說完，趕緊走到書桌前，抓起紙巾，用力擦拭。

付曉初腳跟不穩，輕輕跌落在地上，眼神閃爍地盯着地板，擔心地想：不會吧，被看出來了？不可能，怎麼可能被看出來，我褚覺又不是什麼大人物，再說了，我現在用的付曉初的身體，這毛頭小子不可能看出我是褚覺的，不要自己嚇自己，淡定，淡定！

想完，用盡全力，朝着床上爬去，用雙手的力氣，吃力地躺在床上，滿身大汗，喘着粗氣。

付曉始看見眼前的一幕，心疼了，嘴裡不禁發了一個音節：“哥？……”

“你知道嗎？在我的記憶里，我從來沒有想過我會住上這樣的大房子里，更沒有想過會擁有一張這麼大，這麼舒服的床，說真的，眼前這一切，都是我不敢想的，做夢都不敢想的。我曾經想過，哪日，我能有處遮風避日之所，此生，無憾！”付曉初望着天花板，兩行清淚。

“哥哥！我……”付曉始緩緩走過去，坐在床邊，望着付曉初的樣子，內心自責了。

“開始，不管你相不相信，總之，我的記憶里，你是新的，全新的。希望我在你心裡，也是新的，全新的。”付曉初實話實說。

“哥，我曾以為你假裝失憶，為了逃避父親對你的期望。我錯了。”付曉始低下頭，道歉，“對不起，剛剛有沒有摔疼？！”

“放心好了，我不怪你。我不疼。”付曉初說著，露出了友善的微笑。想：這麼好的地方，我得好好享受才行！

“哥哥，你放心，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你都是我哥哥！”付曉始終於接受了眼前的付曉初，也接受了大家所謂的失憶。

“是不是所有的弟弟都覺得哥哥是超人？”付曉初問了句。

“在我的記憶中，你一直都是我的Superman！嘿嘿！不過……”付曉始咧嘴一笑，頓住了，看付曉初期待的眼神，不忍心潑冷水，補充一句，“你就是我心中愛吃菠菜的大力水手，愛吃芋頭的Superman！”

付曉初尷尬一笑，深吸一口氣，有些失落地說：“或許，日後，我這個哥哥……會在很多地方讓你失望了！在我還沒有找到記憶之前，我不再是你心中的大力水手與Superman！你能接受嗎？”

他隱約覺得，真正的付曉初總有一天會回到這個身體的，而他也會回到那個現在被他嫌棄出生的身體。

付曉始莫名轉身，撲倒在付曉初的懷中，突然哭得稀里嘩啦，說：“哥哥，我說過，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你都是我哥哥。你在我心裡的地位永遠不會變！”

付曉初垂眼看了看孩子般的付曉始，忍不住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一句：“好了，你馬上就要上巨人高中了，還跟孩子一樣哭，成何體統，不哭了啊，要不，你告訴我，愛菲森是哪位？”

付曉始猛地起身，拉起肚前的衣服，往臉上擦拭一番，咧嘴一笑！

“你看看你，剛剛我蹭一下，你嫌棄半死，你自己的，你就不嫌棄了？”付曉初的眼神落在付曉始肚前T恤的斑斑淚痕上。

“嘿嘿，這能一樣嗎？我這是眼淚，你……這是鼻涕！鼻涕，你懂不懂。這分明就是兩個概念！”付曉始一臉鄙夷。

付曉初忍不住笑出了聲，想：我在孤兒院的時候，哪裡會嫌棄這些呀！都是苦命的孩子，你們這些人就是矯情，嬌貴。

“哥，你中午吃飽沒有？”付曉始問了句。

“我知道你沒有吃飽，你要是餓了，你讓芳芳姐給你做點愛吃的點心不就可以了。”付曉初回答。

“還是算了吧！爸爸在家，我可不想往槍口上撞！”付曉始剛剛燃起的激情，瞬間被澆滅。

“他是爸爸，你不用這樣害怕他的！”付曉初吃力爬起來，想跟付曉始面對面盤腿坐下。

付曉始見了，立馬伸手幫忙。

“哥，你不累么？”付曉始見付曉初坐好，忍不住問了句。

“不累，你在我身邊，我一點不累！”付曉初隨口編個謊言。

此時，他想多了解一下這裡的一切。

“嗯，不累就好。”

“你幹什麼這麼怕爸爸？他雖然板着一張臉色，但是，我覺得他的心是熱的，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心冷的人，我小時候就見過。”付曉初說著，微微低頭，腦海中浮現一張可怕的面孔。嚇得他打一寒顫。

一雙稚嫩的手掌突然貼過去，落在付曉初的額頭上。

付曉初條件反射地嚇一跳，瞪大眼睛問：“你幹什麼？”

“我看你是不是發燒了，燒糊塗，凈說胡話！”付曉始解釋。

“我……”付曉初方才意識到自己剛剛說了“小時候”。

付曉初從小生活在這麼優渥的條件下，怎麼會遇見心冷的人呢？再說了，付曉初失憶了，哪裡來的小時候？

“好了，哥，我看你累了！你好好休息。”付曉始說著起身，朝門口走去。

關門之前，付曉始探個頭，道聲：“做個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