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人一走,身材高大的胡服男子便從屏風後走出來。

陳鯉珠故意沖他一抱拳,咯咯笑道:“今天幸得堂兄相助,多謝多謝。”

他就是陳鯉珠的堂兄陳戈。

今天這齣戲,是顧君寧和陳鯉珠商量好,一起排演的。

陳鯉珠怕騙不過姜姣,便找堂兄來當她的替身。

宴席上,顧君寧提前退席,徘徊在姜姣的必經之路上等她過來。

等姜姣離席後,陳鯉珠很快也借故離開。

她匆匆回房換衣服,提前接姨奶奶去屋裡等着。

而顧君寧帶着姜姣在陳府七拐八拐,把她繞暈後帶到這座院子。

陳戈便從另一側出來迎她。

二人在姜姣面前演得如膠似漆。

姜姣果然中計,興沖沖地去找周氏通風報信。

陳戈攬着顧君寧進屋後,自己先躲進套間暖閣,換陳鯉珠陪她在外面施針。

老太太早已答應陳鯉珠幫她遮掩。

幾人配合之下,姜姣全程被蒙在鼓裡,稀里糊塗地折損在這裡。

“顧姐姐,剛才你有沒有注意到姜二娘的臉色?我看她活活撕了姜六的心都有。”

陳鯉珠眉飛色舞地說道:“姜家那幾個姐妹都不是省油的燈。今日平白遭姜六帶累,她們心裡定然不好受。”

“我看吶,她們定會去找大夫人哭訴,非得狠狠告上一狀,讓姜六吃不了兜着走。”

陳戈聽得皺起眉來。

“珠珠兒,你什麼時候也學了後宅這些心機手段?”

“這算什麼,”陳鯉珠撇嘴道,“她差點把顧姐姐害死。今日之事,小懲大誡而已。”

陳戈似是不信,有些驚訝地挑挑眉。

兩人談話間,顧君寧為老太太拔起最後一枚銀針。

“如今天寒地凍,老太太腿部筋絡多有阻滯,還需注意保暖添衣,外面放晴的時候多多走動才好。”

顧君寧施針的時候,老太太起初覺得雙腿酸酸麻麻。

到後面,先前微微刺痛的感覺已徹底消失了。

她漸漸感到,麻木已久的腿腳血液暢通,四肢百骸都舒展開來。

“顧大夫,你這手法是跟哪位名醫學的啊?”

以前,陳國舅請了官家的按摩博士來給她按摩灸艾。

博士把艾絨燒得冒煙,往她病腿上一按,松垮的皮肉被燙得滋滋響,事後還化膿留疤。

那滋味,遠不如針刺來得利落。

但京城裡的郎中,用艾灸多過用針刺。

老太太活了幾十年,頭一回遇到擅長針刺的郎中。

而且,這郎中還是個花容月貌的小娘子,清澈如水的眸子忽閃忽閃的,看得老太太心軟了又軟。

她越看越順眼,拍拍榻邊,示意小丫頭坐過來。

顧君寧淺淺挨着榻坐下,笑着答道:“家傳如此,多謝老祖宗抬愛。”

陳鯉珠扭着身子撲到老人懷裡,仰面咯咯笑着撒嬌道:“姨奶奶,珠珠兒給您請來的大夫,哪能有不好的嘛?”

“都好都好,你們兩個都是好娃娃。”

老太太頓了頓,補充道:“姜家那個女娃,冒冒失失的,模樣生的刻薄,一看就不是什麼好相與的。”

陳鯉珠攥着小拳頭,用力點頭道:“姨奶奶說的對!她上次就欺負顧姐姐,還有那個龍八……”

“安康侯府的?”

老人冷笑道:“一個姜家,一個龍家,都是草莽出身,戰場上殺出來的爵位,終究不是世家子弟,加官進爵也掩不住骨子裡的低賤。”

“不似人家韓家,好歹定國公以前也是門閥大族出來的,如今韓家的子侄風評早壓過這兩家。”

陳戈低咳一聲,提醒老太太就此打住。

“小戈啊,你明年就要參加省試了。”老太太意味深長地說道,“以後在朝堂上見了那些人,可別忘了自個兒姓什麼。”

陳鯉珠忙岔開話題,嘻嘻哈哈地說笑。

顧君寧見狀,也起身向陳戈笑道:“陳郎君,說來也巧,家兄今年也要參加秋試。”

“你兄長……”陳戈似乎想到了什麼,劍眉微蹙,試探着問道,“可是在顏氏書塾念書,表字‘決明’?”

“咦?陳郎君認得我家哥哥?”

陳戈點點頭,蹙着的眉心緩緩舒展開。

顧叔陵的文章,被夫子抄錄過,帶到國子監命學生品讀。

那篇文章立意高,文筆好,意氣激昂,論點鏗鏘,讀來頗有金戈鐵馬之意,隱約已有大家風範。

眾人爭相傳閱,交口相贊,到處打聽作者顧決明是何許人也。

陳戈也讀過他的文章,聽說他是顏老夫子的得意門生,家境清貧,有個醫女妹妹,前陣子在京城大出風頭。

今日遇到顧君寧,他一問便知對上了。

“令兄寫得一手錦繡文章,在下佩服,佩服。以後若有機會,在下還想向令兄討教一二。”

顧君寧又驚又喜,忙向他還了禮。

陳戈先前微微黑着臉,現在神情誠懇爽朗,待顧君寧也親切了幾分。

他見此女落落大方,氣質清貴,容貌秀麗無雙,便可推知她家教甚嚴,家風坦蕩。

想來她哥哥顧決明應該也是個霽月光風的翩翩君子。

老太太身上乏了,約顧君寧過幾日再來施針。

幾人前後腳離開屋子。

陳戈略一猶豫,陳鯉珠推開堂兄,高高興興地挽着顧君寧的手,親自送她離開陳府。

“顧姐姐,我前幾日進宮見過太后娘娘了,你讓我問的,留意的,我現在都同你仔細說說。”

兩人親密地耳語一陣,顧君寧點頭謝過陳鯉珠。

陳鯉珠眨眨眼道:“我還得謝謝顧姐姐。你願意讓我幫忙,我才覺得自己除了當個等吃等嫁的縣主,還能等得到些別的事情。”

“對了,顧姐姐,”她突然問道,“姜姣身上的臭味是怎麼回事?”

顧君寧不禁莞爾一笑。

“中堂里燃的香餅,是我親手添的,你還記得么?”

香餅和香膏,單獨聞着都淡雅宜人,但裡面的成分混在一起,時間久了那味道就變了。

陳鯉珠尋思道:“那姐姐怎麼斷定她一定會抹那個香膏呢?”

“第一,有縣主的丫鬟在香料鋪,給姜家的女眷演了那齣戲。”

“第二,我還有小槐。”

顧君寧摸了摸臉頰,陳鯉珠立刻想起跟着姜姣的丫鬟。

姣好的面容,畏畏縮縮的神態,還有臉上那兩道紅腫破皮的印子。

小槐跟着姜姣回府後,差點又挨了一頓打罵。

姜姣嫌她沒用,正要找她撒氣,大夫人身邊的嬤嬤卻把小槐叫走了。

這一去,小槐到夜裡都沒有回來。

投推薦票 上一章 章節目錄 下一章 加入書籤 返回書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