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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李靖的傷,段岩這邊除了讓一眾人等用酒精擦拭身體降溫之外,便再沒有更好的辦法。

說到底,醫治方面,他終非專業。

除了比時下醫者多懂得一些醫治方面的相關原理以及常見效用藥品的化工合成之外,具體的治療手段,別說跟葛存一這樣的名醫相比,怕是跟普通的赤腳郎中相比,他都未必比的過。

因此,在具體的治療方面,段岩除了囑咐在喂服湯藥方面,因為李靖的腸子在經過縫合之後,還未通氣,所以在他放屁通氣之前,都只能和餵食糖鹽水一樣,極少量的灌服湯藥之外,剩餘的就只能都交給葛存一去做了……

不過好在,眾人按照交代酒精擦拭身體給高燒的李靖降溫,倒是沒過多久,就讓李靖的體溫降下來了。

“時刻觀察,看看他有沒有放屁!”

段岩道,心說一旦放屁通氣,就能正常吃東西吸收營養,就能正常服藥……

對李靖傷勢的幫助,那可太大了!

“我能做的就只有這些了,李將軍最終能不能活下來,就只能靠他的意志力了!”

黔驢技窮的段岩無力的看着張鈺,讓之多陪李靖說話,希望李靖最終能抗過手術後這最最艱難的階段。

“小兄已經儘力,我知道!”

張鈺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臉,拍拍段岩的肩膀道:“無論他最終能不能活下來,某張鈺都欠你一個人情!”

“將軍言重了!”

段岩笑笑,囑咐葛存一葛漸行徐晉汪城等人照顧好傷兵之後,便帶着來福康延回到了小院。

段元鑒依舊還沒回來,明顯應該和眾將一樣,在府衙和蒲擇之等人進行戰後的各種工作,比如功勞的上報,傷者亡者的撫恤,等等……

在這種情況下,即便段岩再心急時間不多,也不敢貿然行事,只能在耐心等待的同時,一邊進行自己早已盤算好的種種安排。

比如,交給毛成一張圖紙,讓之組織村民挖掘松樹柏樹根,蒸餾松節油,又比如讓來福康延胖花幫忙,將此次孫休帶來的那些礦石硼砂碱等樣品,利用有限的條件進行各種反應提純……

在段岩忙着這些的時候,府衙內的氣氛熱火朝天,眾將為了多分到些功勞,有時候甚至為了幾個人頭都能吵的面紅耳赤口水亂噴……

場面上實在是有辱斯文。

但不管眾將怎麼吵,有兩人的功勞是無法被抹殺的。

一是張鈺不惜副都統之身以身犯險,親率軍卒攀上城頭,於萬軍叢中殺出血路,打開城門,為此戰收回成都府立下了汗馬功勞。

二就是在白箭灘一戰,段岩不但設軍醫隊救死扶傷有功,更是利用土雷之威,直接決定了此一戰的走向。

可以說,如果沒有段岩帶來土雷……

那麼即便是張鈺以萬夫不當之勇打開城門,助大軍順利的拿下重慶府的城頭,可只要紐璘所率之兵突破了白箭灘,此一戰最終怕是也只能是一個虎頭蛇尾的結果。

想要如現在一般不但順利收回成都府,並殺敵巨萬,立大宋與蠻蒙開戰一來前所未有之奇功,簡直是痴心妄想!

“府尊!”

劉整拱手道:“某以為,此一戰之順,段岩當居首功,還望府尊稟報官家,為段岩請功!”

“府尊,此事萬萬不妥!”

不等劉整話音落下,楊大淵張大悅等人便齊齊跳將出來,大聲反對!

“段岩之功勞,雖不可抹殺,但此一戰重慶府為主,白箭灘阻擊為輔,卻是不爭的事實!”

“若不是張副都統以過人之勇打開城門,讓成都府危在旦夕,以紐璘之老謀深算,恐怕不至於會如此輕兵冒進,從而中了土雷之伏……”

“更何況,我等於成都府斬殺之阿達胡,更是我大宋和蠻蒙交手一來斬殺的蠻蒙之最有名之蠻將,若是此等功勛尚不能拿下首功,那我大宋怕是再無願意以身犯險,便是敵有千萬,也敢孤身往之之血性兒郎……”

楊大淵等人說著這些的時候,也都不忘對段元鑒抱拳道:“段知事,某等這麼說,可絕無小瞧令郎之意,事實上令郎此次,莫說是拿出那足以讓鬼神皆驚之土雷之功,也不說他首創之酒精消毒,傷口縫合之新式療傷之法,就單說令郎以一己之力組建軍醫隊,救活我大宋之兵成百上千之兒郎這一點,放在任何地方,都足以以首功論之……”

聽着這些人一邊搶自己兒子的功勞,一邊又不得不在自己的面前狂拍自己兒子馬屁的樣子……

段元鑒不但沒有罵楊大淵等人首鼠兩端虛偽至極,反而滿心歡喜,簡直有點忍不住想拍案而起,來上一句有子如此,夫復何求……

不怪他有如此得意忘形之想,實在是此刻眾人雖然不想讓段岩拿下首功,但又萬萬不敢得罪段岩的樣子,對比之前一眾人等因為段岩對他明嘲暗諷,幾讓他羞愧的無地自容的樣子……

段元鑒只覺心頭惡氣盡出,渾身暢快。

他那似笑非笑的模樣,看在楊大淵等人眼裡,想想自己等人之前將段岩貶的一無是處,現在自己等人雖然不想讓對方當居首功都不得不小心翼翼的拍着對方的馬屁,不敢得罪對方太甚之事……

一眾人等的臉,就跟被人甩了幾巴掌似的,火辣辣的難受。

感受到這古怪的氣氛,蒲擇之也暗覺好笑,乾咳兩聲道:“張鈺之功,某親眼目睹,如此好漢子,若不請功於官家對之大加封賞,我蒲擇之都覺着愧對於他……”

聽到這話,楊大淵張大悅等人吧一臉喜色,卻不成想蒲擇之卻又忽然話鋒一轉!

“可張鈺之功,比之段岩,依舊有點小巫見大巫了……”

蒲擇之說完,擺手制止眾人之爭論,大聲道:“因為段岩之功,不僅僅在於此一戰之勝——諸君試想,如若那土雷之法在我軍中推廣開去,我大宋之兵,便有了制衡蠻弓強馬快之殺手鐧……此等功勞,張鈺之功,是否當真能比?”

聽到這話,眾將默然。

他們不是不知道這點,只是想到自己等人率兵多年,現在居然要被段岩這個聲名狼藉的毛頭小子搶去頭功……

以後若是滿朝文武問將起來,自己等這老臉,往哪兒擱啊?

蒲擇之自然不會理會眾人這小心思,一邊自顧自的擬定奏摺,一邊暗自思忖到底該給段岩安置個什麼職司才是……

“雖然官家有令,蜀中之事府尊可一言決之,但某以為府尊當下,實不宜操之過急,以免給人居功自傲之嫌!”

青衣老者看過奏摺,眉頭微皺進言道:“府尊可切莫忘了余府尊之前車之鑒!”

聽到這話,蒲擇之心頭一凝,長嘆一聲之後,默默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