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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長一段時間後,當劉慈再回想起這段日子,時光驗證了咕咕鳥的教學方法看似粗暴卻無比實用。等她學會了自如使用希夷語和馬刺語兩種異界語言,同時也就擁有了對摩洛克山脈的物種和魔獸如數家珍的能力。

咕咕鳥教了劉慈大半年,帶着她去過摩洛克山脈許多地方,其作用不僅是她的語言老師,很大程度上也是向她描繪異界畫卷的第一導師。

大半年後,咕咕鳥的某個“小弟”帶來了消息,它必須返回自己的地盤處理一些事情,不得不中止了在劉慈這裡吃喝玩樂的日子。

劉慈此時已經學會了希夷語,但銀狼還是和她以精神交流居多。她興緻來時就教銀狼華夏語,一人一狼和從前一樣相處愉快。

夏天時劉慈種的藕在池塘里發芽抽葉,團團綠色佔據了小半荷塘。池塘的水劉慈兌了許多玉池泉水進去,葉下魚蝦長得野性十足,劉慈時不時就釣得兩條半大的鯽魚起來大大牙祭,之後又痛心疾首悔恨自己嘴饞,沒等魚長肥就吃掉,不得不又去河中抓了新的小魚回來養着。

施肥得力,紅薯藤十分茂盛,劉慈將剩下的空地都種上了紅薯,等之前的一畝地收穫後家畜也不至於沒糧草。

山芋蔥蔥鬱郁,白菜和蘿卜,再加上山絲瓜,青豆和嫩玉米,劉慈的餐桌上終於變得豐盛起來。

種兔已經下過兩次仔,兩三月就能養大一批兔子,到夏天時劉慈已經吃上了兔肉。

母松雞也抱了窩,劉慈沒有過孵小雞的經驗,第一次時將撿到的雞蛋全部放在雞窩中,結果部分蛋成功孵出了小雞,剩下的部分卻發臭了。原來要將蛋對着光照處查看,裡面有小黑點的受精蛋才能孵化,劉慈看書時不細心,白白浪費了一批她自己都捨不得吃的雞蛋。

泉水能縮短三分之一的生長周期,不過才三月下旬,劉慈就收穫了小麥。

去年只有幾株麥種,就算全部成活收穫的小麥也十分有限,脫乾淨麥殼兒一掂量,恐怕只有十斤不到的麥子,這還得益於她施肥給力鋤草勤快。

忍着肉疼磨了一斤麵粉,劉慈揉面蒸了一鍋小籠包,韭菜豬肉餡兒的,每吃一口都叫她懷念穿越前的早點。

秋來蟹費時,一定要做一頓蟹黃包犒勞自己,劉慈暗暗給自己打氣。

不過受小籠包的啟發,劉慈發現自己對種植最廣的紅薯利用太少,紅薯除了煮着吃,完全還可以做成紅薯粉條嘛。

粉條不管是做湯還是炖肉,還是煮成美味的酸辣粉,紅薯粉條的利用很廣。第一次漏的粉條粗細不一,在銀狼鄙視的目光下劉慈吃了一大碗,她決定更換以山芋為主食的狀態,連吃三天酸辣粉,劉慈咬牙切齒暗下決心。

五月造紙前,又一個驚喜來的好突然。

吃了幾個月白食的奶牛,似乎察覺到了主人最近總有宰了它的心思,竟然能產奶了。

牛奶除了飲用,還代表着許多點心,麵粉還缺乏,劉慈就用山芋粉和紅薯粉代替,加了牛奶和雞蛋烤制的小糕點不止劉慈愛吃,狼神也時不時放下身段偷吃幾塊。

五月不到,縮短了生長期的新竹可以砍首,然後就是造紙,劉慈今年開春沒捨得挖筍吃,主要還是為了有更多的新竹造紙。

畫建築圖,設計傢具,加上平時畫符練習,她去年造的一大摞黃表紙半個月前就宣布告竭。

扔了一張“春風化雨符”將幾畝地都澆了遍,劉慈已經不當老摳很久了,其實想通了,畫符不就是為了在生活中運用嗎?用完了舊靈符才有動力畫新符,消耗靈氣又驅使她努力種田修鍊,良性的循環就像身後一道看不見的鞭子在驅使着好逸惡勞的劉慈使勁往前跑,她很喜歡如今充實的日子。

造紙意味着又要燒石灰,劉慈在用石灰水將破開的新竹片泡上後,去地里扯了一大捧青豆。

坐在樹下正剝豆,銀狼一搖一擺下山來,一下就樂了:

“中午又吃青豆燒排骨?”

劉慈嘿嘿一笑,“不,是一種你沒吃過的食物。”

說得狼神大人心癢難耐,圍着劉慈打轉,遂被眼睛疼的劉慈趕去洗石磨。

狼神大人動動爪子,就有水流憑空出現,石磨洗好了,劉慈的青豆還沒剝完,未知的食物總是讓狼神好奇心十足,它乾脆就蹲在劉慈身邊看她剝豆。

相處了這麼久,劉慈對銀狼的敬畏之心早就消弭在它無底洞一樣的大胃裡,有時候甚至覺得朝夕共處的是只大狗而非冷峻的狼族。

好比現在,它不幹活吧嘴巴里還喋喋不休,劉慈眼尾一揚:“你繞口令練會了?”

狼神立馬就閉嘴了,於是劉慈的世界短時間內得到了安靜。

劉阿慈不單教銀狼說華夏語,還很邪惡叫它練繞口令,並且由一開始的“十是十,四是四,十四是十四,四十是四十”發展到了什麼“扁擔長,板凳寬,扁擔沒有板凳寬,板凳沒有扁擔長”變得越來越難,讓剛學華夏語兩三個月的銀狼直接傻眼。

彼時咕咕還在,難得能有嘲笑銀狼王的機會,它怎會不緊緊抓住呢?

要不是攝於銀狼往日威嚴,說不定“銀狼王不愛說話原來是因為口吃”的新八卦就要傳遍摩洛克山脈角角落落了。

剝了三、四斤青豆,劉慈拿着木勺一半水一半豆放進石磨的洞里,銀狼在旁邊站着吹氣,笨重的石磨就烏溜溜飛快轉起來。青色的豆汁沿着磨盤邊緣滲下,又留進木桶里。

劉慈也是第一次實際操作,好在磨慣了山芋紅薯等物對豆汁的濃淡也能掌握,四斤青豆連着水磨出了一大桶豆汁。

灶上架了一口大鍋,將散發著青豆的香味的豆汁倒進鍋里旺火燒開,生豆子味道變成醇厚的豆漿香。待豆汁徹底煮沸,劉慈拿布口袋做濾布,通過擠壓把豆漿和豆渣分離。

熱氣香醇的青色豆漿,放兩勺子蜂蜜銀狼和咕咕鳥都搶着喝。自從銀狼嘗便了五味發現自己鍾愛甜味,附近山峰的蜜蜂窩就遭了殃,劉慈存了好幾筒蜂蜜後才制止了狼神的“狼爪摧蜂”行為。

一碗熱豆漿下肚,整個人五臟六腑都舒展開來,特別是豆漿中帶有淡淡靈氣,劉慈是下意識運轉心法,立刻將其中的靈氣吸收。

“你說的沒吃過的食物,就是這什麼豆漿?”銀狼喝了三大碗,意猶未盡放下碗。再好喝中午也不能光喝水吧。

劉慈失笑,“當然不是,話說你們倆誰去捉兩條大魚回來?”

愛吃魚的是咕咕,它二話沒說往河邊飛去。

劉慈又往灶膛里添了一把柴,將過濾好的豆漿再次入鍋,改為下火慢煮。

待時機差不多了,才捏碎了半塊石灰粉兌水,將石灰水倒入鍋里不斷攪動。

銀狼一想起中午要吃石灰水,胃裡是一陣翻滾,趕緊溜出了廚房:“咕咕捉魚怎麼還不回來,本狼去看看。”

劉慈心知肚明,心想有本事中午別夾豆花吃!

咕咕早就回來了,正在屋外接了竹製水龍頭的水池處殺魚呢。咕咕鳥知道銀狼修完石屋後就想趕它走,平時有眼色極了,以高階魔獸身份搶着幹活,做什麼都有模有樣。

咕咕翅膀比刀還鋒利,用來刮魚鱗真是大材小用,飛快處理乾淨了魚,跑到廚房向劉慈邀功。

銀狼嗤笑,沒眼色的死鳥,中午等着吃石灰水吧。

讓銀狼大人反胃的石灰水倒入鍋里,豆漿慢慢發生了變化,嫩嫩的豆花有了雛形,劉慈乾脆將火熄滅了放任火炭餘熱去煮鍋里的豆花。

咕咕捉到的是兩條扁扁的大魚,肉多刺少正和她心意。

劉慈從前拿巨劍切菜練出來的刀工換了真正的菜刀,自然揮灑自如,噔噔兩下將魚頭剁下劈成兩半,魚肉切片碼味,在另一口鍋里到了豬油,油熱後放入姜塊,辣椒,茴香等調料下油鍋爆香,將抹了蛋清和少許澱粉的魚肉入鍋,再舀一瓢水剛好將魚肉淹沒的劑量。水還沒開,劉慈麻利舀了鍋里一大塊嫩豆花鋪在魚肉之上。

豆花煮久則過,劉慈將灶膛里的火炭掩了,用剁碎的紅辣椒和醋,蔥花調了蘸碟。

咕咕望着豆花魚吞口水,廚房裡的香氣終是將銀狼引了進來。

略帶青色的嫩豆花舀在大銀盆里端上桌,另一盆則是水煮豆花魚。

銀狼見中午唯二的兩道菜都被石灰水污染,臉色很糾結。咕咕鳥沒見到點豆花的做法,吃得毫無壓力。

嫩豆花蘸上微辣的醬碟,豆子的原香以半凝固的質地呈現,香嫩入味,劉慈含着一口豆花感慨,上次吃這食物是多少年前來着?她長大後越吃越高端,講究食材精貴,像這樣小時候被嫡姐牽着在洞庭城小巷裡吃過的民間美食,真的是許多沒有感受過了。

說來也好笑,從小處處被外人拿來和嫡姐劉紫苑相比,惹得姐妹感情生疏不少。穿越後孤身一人,她反而最愛回憶起嫡姐劉紫苑,原本以為忘卻的幼年記憶復蘇,一些美好里總有一大一小的兩個身影,那是和她流着同樣血脈的阿姐啊,隔着未知文明,異界再也找不到能像嫡姐那樣無條件對她好,包容她一切錯誤,擔心她學壞的人啦。

劉慈原本咬着豆花心裡發酸,轉眼卻又被銀狼和咕咕兩個大魔獸逗得笑出聲。

原來咕咕一開始也是專挑水煮魚吃,辣辣的魚片對火元素屬性的它來說如沐春風,後來嘗了塊水煮魚里的豆花,發現比魚肉還嫩滑,又有魚的滋味,大喜之下甩開翅膀猛吃。

銀狼被劉慈和咕咕一雅一俗的吃相引得口水暗涌,忍不住吃了塊水煮魚里的豆花,哪裡有半點石灰水的味道了?

而一盆水煮豆花魚早大半都進了咕咕肚子,銀狼拉不下臉爭搶,久悄悄絆倒了咕咕坐的凳子。

劉慈就是看到了這幕樂得哈哈大笑。想起嫡姐後的悵然,被眼前的歡愉擊散,如果日子一直這樣過去下,似乎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