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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所敬,有所畏,才有所懼,有所拒。

審判之路再怎麼厲害,它也只是一個沒有自主思維的死物。它判斷一個人有沒有罪,主要手段是引發被審判者的回憶,在這片講究信仰的大陸,不管是心理素質再強大的變態,內心總有敬畏的人或者物,有畏懼,這人的精神世界就算打開了缺口,審判之路就能找到你為之愧疚或不安的過往。

就像那個千年前聞名大陸的大祭司,他受教廷的培養,腦子裡對世界的認知已經定型。就算被暗黑議會派出的女法師引誘,繼而犯下難以挽回的錯誤,他表面再怎麼淡定,從小到大所接受的教育卻告訴他這是錯誤的。所以站在審判之路上的大祭司矛盾而愧疚,心神有隙,自然被審判之路由內到外擊潰。

那麼愛德華·雷恩呢?

和藹可親,無垢無錯,從外表看,這是一位接近於完美的大主教。事實上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的確稱得上是“無垢”。他的無垢,不是善良正直到完美無缺,而是心中沒有是非觀,在旁人看來很罪惡血腥的事情,只要對愛德華達到目標有利,他都看做是正確選擇。所以一開始他的神情輕鬆並不是假裝,因為“審判之路”拿此時的愛德華是毫無辦法的。

直到他陷入審判之路製造的幻覺,被審判之路發現了“安東尼·雷恩”這一精神缺口。

審判之路所製造的幻覺被未欺騙愛德華多久,看似綿長的幻境,不過只是短短的時間,所以劉慈等人很快見識到了愛德華在審判之路上發足狂奔。那是愛德華在努力擺脫審判之路對他的桎梏。

審判之路遇到過許多強大的對手,他們中的一些人比愛德華實力更強悍,但他們在精神上卻不如愛德華堅韌。

就像劉慈在面對愛德華時偶爾會迷惑,審判之路也很迷惑,愛德華那一瞬而過的愧疚,到底是不是它的錯覺呢。或許,它所面對的,真的是一個毫無污點的信徒?

“愛德華叔叔,加油……”

海柔爾公主輕輕咬着豐潤的唇,露出鐵血公主罕見的柔弱。

摩西祭司和反勃倫祭司、伯莎女祭司三人自從愛德華進入審判之路後就一直聚精會神不肯鬆懈,對他們來說,審判之路是教廷莊嚴而神聖的存在,而愛德華能不能安然通過審判之路,對其自身和三人而言都有重要意義。

侯爵先生則隨着愛德華的表現,心情起伏不定,就像七八隻小鼓在同時敲打,讓他心裡“咚咚咚”不能落到實處。

劉慈閉上眼好半天,刺痛才得以緩解,再睜開眼時,愛德華依舊在審判之路上狂奔着。

小路的盡頭黑乎乎似沒有盡頭,不管愛德華跑得多快,他的背影一點也沒縮小,看上去他的發足狂奔類似於原地踏步。

他被困住了。

劉慈心想,卻沒有再緊緊盯着審判之路——修士敏銳的六感讓她覺得,在那漆黑無邊的盡頭,就像有一雙眼睛在無聲盯着她,讓人不寒而慄。

……

大塊水晶礦打磨成的圓鏡子不依靠外力,懸浮在半空。

它的下方跳動着熊熊燃燒的火焰,火不知從何處來,並無燃料,卻不熄不滅。

水晶圓鏡表面霧氣朦朧,使用鏡子的人努力想看清,鏡子里依舊是影影綽綽的虛影,並無具體影像。

“真是一個奇特的人呀,竟然看不見她的過往。”

安靜的房間里,教皇輕輕揮動了手中的權杖,霧蒙蒙的鏡面似水波漣漪盪開,鏡中出現了劉慈幾人在審判之路前的畫面。對於正在經歷審判之路考驗的愛德華,教皇陛下顯然不太關注,他的視線放在了鏡中黑髮黑眸的劉慈身上。

除了黑髮黑眸,也看不出有什麼特別。

可是“那個人”特別關注她,總是有原因的。教皇陛下並不是第一次聽見“劉慈”的名字,但這是他第一次“看見”她本人。

“難道真的要使用禁術……”教皇喃喃低語,緊盯着鏡子里的劉慈,似乎想穿過重重障礙,看透其本質。

恰此時,鏡子里的劉慈抬起來,似乎在鏡子那一面看見了鏡子前的教皇陛下,兩人的視線一撞,鏡子里的劉慈固然寒毛乍豎,教皇陛下用來窺視的水晶鏡片也再次模糊不清起來。

銀狼王交給劉慈的藍水晶石一反常態微微發熱,一股封印在其中的未知力量切斷了水晶鏡窺視劉慈的進程。

感受着空氣中殘留的水元素波動,教皇陛下握着權杖的手指微微用力,“來自摩洛克山脈的力量……那些不安分的魔獸,攪進這件事來,真的是自尋死路了,呵呵。”

他寬大的衣袖一揮,水晶鏡底座的大火隨即燃高,將鏡子包裹吞噬不間斷錘鍊起來。

……

遙遠的摩洛克山脈深處,銀狼王波塞冬忽然心頭一跳,不禁從石頭上站了起來。

“銀狼,你怎麼了?”

他的對面,坐着一個紅髮紅衣的女孩兒。連少女都稱不上,因為看上去她只有七八歲,只是說話的語氣和神態都十分成熟,和幼稚的外表不搭調,看上去挺詭異。

波塞冬不喜,糾正道:“你可以叫我波塞冬。你們的事情到底要談到什麼時候,我想要離開摩洛克山脈幾天。”

紅衣女孩兒皺着眉頭:“我們的事情進行到了最關鍵的時刻,你要離開摩洛克去哪兒?”

“聖地港。”波塞冬冷冷吐出三個字,就像往油鍋中潑了一盆水,引發軒然大波。

“小狼,你發什麼瘋!”一個渾厚的嗓音從地底傳出,震得山峰都在晃動。

波塞冬抿着嘴不說話,由於化形最晚,他一直被稱作小狼,一向也不太愛管事,都是它們說什麼他就做什麼。可是,劉慈遠在聖地港,卻有力量對她不懷好意以至於驚動了他送的水晶石。

波塞冬不知道要像同伴如何解釋,他只知,在劉慈有危險時,不管那是哪裡,他都要毫不遲疑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