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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斯說著天方夜譚,劉慈望着他的目光讓其惱怒,似乎對方在看一個傻瓜。

劉慈此時的確覺得維斯精神不太正常。

事實上,一個人不管對什麼東西太痴迷,都會產生精神上的臆想。維斯的瘋狂不在於他對權利地位的渴求,而是他對學術的追求。

如果真如他所說,整個胡蘇姆的居民,早在幾年前耶丹河洪災時就死了,現在她所看見的都是“活着的”死人。

整整一個城市的死人。

他們相互交談着,思維敏捷清晰,為了明天的餐點在選購食物,他們砍價,為商品打折而欣喜。這群人如此鮮活,一點都看不出早已死去……任何一個人,包括劉慈在得知真相,就算不哀傷,大概心裡都會有不舒服,甚至是恐懼。

但維斯不同。

他狂熱的沉迷於胡蘇姆城的怪異處,甚至在心裡將那些活着的死人看成可以使暗黑議會的研究取得重大突破的寶庫。

他對黑魔法的狂熱,已經完全壓抑了一個正常人類會有的各種情緒。劉慈一直覺得自己三觀挺不正常,缺乏女性特有的柔順善良,可是看到維斯的狀態,她覺得對方似乎根本就沒有過“三觀”。

一個人的意識中,沒有對錯之分,沒有人類或多或少會有的憐憫……難道這就是暗黑法師的可怕處,就是千年前,教廷和魔法協會合力,不惜損失也要將他們驅逐出光明大陸的原因嗎?

劉慈以前一直認為教廷很黑暗,在經過凡勃倫祭司和暗黑法師維斯的對比後,她都不知該不該相信自己最初的判斷了。

“你是說,胡蘇姆城,這座有了生命的城市,想要我的魔植……而你潛入我的房間,該不會是想要保護我的財產吧?”

劉慈唇邊掛着的淡淡譏諷,讓維斯避開了她的視線,不自然笑笑:

“我就是好奇,從來沒有動靜的胡蘇姆城都有異動,所以想研究下你的魔植……哪知道你在花盆中藏了捲軸,我以為是精神力攻擊,這才失手打破了花盆。”

劉慈的追蹤符,對付一般人還行,以維斯在精神力上的造詣,當時就發現了劉慈神識種子的存在。他小心翼翼將這粒精神種子剝離,放到了斯特萊夫侯爵身上。

為了讓斯特萊夫侯爵坐實嫌疑,維斯還以精神暗示,讓侯爵做了一夜噩夢。

說實話,他也不明白,劉慈怎麼就認定了“盜賊”是他,明明侯爵有前科,也更有動機呀!

劉慈顯然不打算告訴他真相,維斯無奈,劉慈的冷靜使他的狂熱清醒了些,維斯忽然往四周張望,然後眉頭緊緊皺起。

“你該不會在出來時,愚蠢地通知了凡勃倫祭司吧?”

劉慈聳肩:“怎麼會?!”

當然,她也沒刻意隱藏行蹤之類,不然倒霉被發現了,凡勃倫祭司誤會她和暗黑法師是一夥的,要搞什麼陰謀,那也太坑爹了。

劉慈在心中默默補充,維斯沒有再搭理她,而是看向了街角的陰暗處。

“凡勃倫祭司,你既然來了,為何不光明正大站出來呢。”

劉慈覺得維斯的冷靜不太動靜,她一開始還不明白維斯返回胡蘇姆的原因,現在知道他如此痴迷,劉慈還真怕自己不小心觸怒對方。

剛不動神色悄悄往旁邊退幾步,街角就響起了噠噠的馬蹄聲。

不僅有光明祭司凡勃倫,還有嚴陣以待的二十四光明騎士。

“維斯先生,辛普森主教一直覺得您的溫順很違背暗黑法師的常態,一路上您都十分老實,原來您是為了胡蘇姆城……雖然跟蹤您的舉動很不符合我過去的行事,不過還是要謝謝你為教廷解開了一個迷局。”

老祭司說得很鄭重。

胡蘇姆城的異常,耶世丹教區怎麼可能沒有絲毫察覺呢?在路過魯昂城時,瓦奧萊特祭司就提醒過凡勃倫,如果他們要經過胡蘇姆城,最好小心點。

凡勃倫祭司本來打算改道,可是他想到一直看不透的暗黑法師,還是決定冒險走這條路。

果然,在最複雜的港口,維斯沒有絲毫外逃跡象。卻在到了胡蘇姆後,開始反常。

劉慈都能發現的事兒,這個老人怎麼會毫無防備呢?在維斯和劉慈相繼離開營地後,凡勃倫祭司就帶着光明騎士遠遠跟隨。

不同於劉慈前往胡蘇姆是賭運氣,凡勃倫祭司是真的能掌握維斯的行蹤。順着地下暗流方向,一路返回了胡蘇姆城。沒想到,不僅見到了瓦奧萊特祭司口中胡蘇姆城的怪異,還從維斯口中聽到了有關胡蘇姆城的隱秘。

維斯一臉鬱悶盯着凡勃倫祭司:“我一直沒有發現你們,你們動用了隱藏結界吧?”

凡勃倫祭司點頭。

維斯嘆息:“這裡是不能使用魔法的。凡勃倫祭司,你的冒失,驚動了它……很有可能,我們都會被困在胡蘇姆了。”

維斯的話,讓眾人都一愣。

就在大家一晃神時,維斯打了個響指,一道黑煙憑空出現。

凡勃倫祭司暗叫一聲“糟了”,光明騎士們迅速散開將黑煙包圍。可等凡勃倫祭司驅散黑煙時,維斯已經不見蹤影。

圈子裡只剩下滿臉無辜的劉慈。

凡勃倫閉着眼感覺一會兒,對騎士們說道:“他沒有走遠,就在附近,你們仔細搜搜。”

諸騎士正要領命離去,凡勃倫祭司又叫住了他們囑咐道,“小心一點,不要驚動城中那些人。”

雖然對維斯的話半信半疑,出於謹慎,凡勃倫祭司還是刻意提醒了光明騎士們。

光明騎士們走了,凡勃倫祭司還留在原地。

老祭司打量着破敗的教堂,一時心中感慨萬千。他正遲疑要不要進去看看,一旁的劉慈忽然出聲道:

“祭司大人,您帶着光明騎士跟着出來,把我的侍女獨自留在營地,和斯特萊夫侯爵一起,這會不會……”

氣氛如此凝重的時刻,凡勃倫祭司都被劉慈的小心眼搞得哭笑不得。

“斯特萊夫侯爵是一位有風度的貴族。”

說完這句,凡勃倫祭司就閉口不言。言下之意,和侯爵有仇的是劉慈本人,女僕桑曼對侯爵來說只是無關的小蝦米,一位大貴族怎麼會有失身份親自對一個小姑娘出手?

劉慈不置可否,一個大貴族還想偷偷弄死他她的墨竹呢,心理扭曲的男人,誰知道他的底線在哪兒,早就沒有節操了吧!

不過現在也不是提這個的時候,維斯消失前的話,讓劉慈心裡也怪瘮人的,還是緊跟着凡勃倫祭司比較有安全感。

凡勃倫祭司也沒有出言制止。

兩人一起進入了破敗的教堂,逛了許久,終於確信這裡的確是荒廢了好幾年的樣子。

“難道維斯說的是真,什麼胡蘇姆城有了生命?不過到處都有行人,怎麼教堂反而如此冷清……”

劉慈喃喃自語。

凡勃倫祭司摩挲着自己胸前斷裂過的橄欖木權杖,不知道在低聲念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