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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塞冬想着悄悄潛入劉慈藏身的小院帶走她,彷彿是獸神冥冥中聽到他的心音決定給自己實力不凡的小弟點面子,那個被十幾個黑衣僧侶一起監視的小院主人,竟在半晌後獨自出門了。

老康尼去做什麼呢?說來也簡單,他就是去找人來修門。可是黑衣僧人們不知道啊,老康尼的舉動讓他們如臨大敵。老傢伙也存了作怪的心思,明明能悄悄來去,非要慢悠悠走出門,引得十幾個黑衣僧侶起碼跟着他走了三分之二。

剩下的僧侶,不過五人之數。

劉慈啊劉慈,你欠了我這個大情,日後叫你回報,可不要太吝嗇才是。老康尼既然一動,他就使勁折騰。老傢伙雖然看上去要死不死,雙腳還利索,他拖着一群明晃晃的跟蹤者在城裡四處瞎晃,一會兒去城東找木材商人,一會兒去城西找做門的手藝人。

波塞冬居高臨下將一切看得清楚,他覺得老康尼是故意的,可又想不通這是不是因為劉慈。但無論如何,眼前的情況對他最有利,波塞冬立刻明白機會來了。

因老康尼帶走了大部分黑衣僧侶,剩下的僧人依舊監視整條街,他們的人數很少,不得不調整了監視點。小院斜對面那個黑衣僧人就離開站到了街尾去。

劉慈從門縫裡瞧見僧人離開也挺高興,畢竟誰願意抓自己的人整天在眼前晃蕩呢。她本來也甚少產生煩惱,或者說大部分煩惱對她而言都是過眼雲煙,能拿起放下,所以才能活得恣意。像現在,離她真正安全時還早得很呢,劉慈卻能從中對比出滿足,從而放鬆自己的心情。

沒等她高興太久,緊閉的門扉卻被輕輕叩響了。劉慈心中微緊,這敲門的節奏不像老康尼啊。再說老康尼現在才是黑衣僧侶的靶子,他不會將注意力轉移到小院,否則之前幫她的作為豈不是做了白工?

那會是誰呢?劉慈從門縫裡偷偷往外看,幾縷銀色的髮絲擋住了來人的小半張臉,對方很高,劉慈不得不仰起脖子。

頭髮阻擋了劉慈的視線,她的眼神落在了對方那雙露出來的眼睛上。

那真是一雙漂亮的眼睛,琥珀銀的瞳仁中好似藏了綿延起伏的山嵐,既巋然不動,又暗含說不盡的寫意風流。

最重要的,那眼神,劉慈真是太熟悉了!

“你,你……你是狼神?!!!”

劉慈磕磕巴巴差點沒咬住自己的舌頭,她心中有一萬頭草泥馬在奔騰,其中五千頭叫囂着你的狼神變成了真正的男神,另外五千頭嗤笑,敢不敢不要這樣扯。

自己還沒有開口,劉慈就認出了自己的身份。波塞冬覺得自己原本冷冰冰的心臟都要化成一灘水了——

“不讓我進去再說?”

泥煤,聲音也這麼好聽,讓人怎麼把持的住節操?!

手忙腳亂拉開門,門外的波塞冬閃身進門,劉慈將門又關上,卻沒有細看他,反而盯着院里的樟樹不放,似乎那上面開滿了花。

“只是化形而已。這是很正常的,阿慈。”

泉水流淌過山澗,叮咚叮咚的清澈撞擊,又有男人嗓音所特有的磁性,劉慈被他一聲“阿慈”叫得忍不住偷偷看他……眼睛完美,鼻子完美,五官更是挑不出一點缺憾,炫目到讓人無法直視太久,否則總有一種褻瀆聖潔的罪惡感。她現在大概有一米七幾,他比她還高了大半個腦袋,連身高也是她的本命啊!

劉慈胡思亂想,心裡再三唾棄自己,這是怎麼了?在地球聯邦時她身邊圍繞的美男可多了,一代代基因改良,聯邦的帥哥美女成了最普及的標配,想找個丑的反而不容易。

她也是見過世面的人阿!

“阿慈,你是不是害怕我?”波塞冬的語氣帶着低落,他心中也挺忐忑,早知道不搞什麼驚喜,上次在鄂爾多倫峰底就該讓劉慈有點心理準備。

劉慈聽出他話中的失落和忐忑,連連擺手。她好歹也是築基修士,心境近來又有大躍進,不過是乍然驚喜太大,此時理智一回籠,劉慈就從胡思亂想中的清醒了:

“不,我只是沒有想到你會突然出現,更沒有想到你的化形……咳咳,太過俊美。一時不太習慣啊,並不是怕你。”

說著劉慈還翻了個小白眼,似乎在嫌棄銀狼化個形卻把自己搞得這麼招蜂引蝶的樣貌,害她失態!

看見劉慈熟悉的神態動作,波塞冬也發自內心笑了。

他笑起來時猶如額爾多倫峰頂終年不化的積雪忽然就化開,灰撲撲的荒廢小院被他笑得蓬蓽生輝:“即以化形,我也替自己取了個人類名字,波塞冬,你喜歡嗎?”

劉慈耳朵忽然無可抑制爆紅,明明已是秋天,她覺得自己簡直是春心蕩漾……在地球聯邦不僅流傳有塵心仙子的故事,在塵仙子之前還有許多更久遠的神話人物。華夏神話且不說,古希臘就有掌管着遼闊海域的海神名叫波塞冬。在水晶礦山時,劉慈身為貼心的小廚娘,沒少給狼神講地球聯邦的故事。

波塞冬不僅是海神,有關他的故事中還飽含了痴情元素。劉慈還戲言,波塞冬掌管海域,就是掌管着最大的水源,而狼神身為水系王者,和那位痴情海王簡直是同出一源。

誰曾想,當初的戲言,卻被狼神很鄭重對待?劉慈一時心情挺複雜,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幸而,波塞冬不忍心叫她尷尬,主動轉移了話題,“你不低調在埃姆斯特種地,怎麼還攪得教廷出動了許多黑衣僧人來抓你?慶幸他們被一個實力深不可測的老人引走大半,否則我也沒有這麼容易接近你。”

劉慈卻忽然靈光一閃,“狼……波塞冬,你怎麼忽然來了杜阿拉城?”

見她一時難以改口,波塞冬並不建議,不管被劉慈稱呼為“狼神”還是波塞冬,那都是他,不會變成其他人。

“我送給你的水晶石碎掉了吧?你既然可能陷入了危險,我在摩洛克山脈怎麼呆的下去。對不起,最近光明大陸很不平靜,我應該早點丟下手中的事出來找你的。”

波塞冬一臉歉意,他如果一直陪在劉慈身邊,她又怎會有驚慌逃命的時刻?

劉慈搖頭,咕咕鳥來為他送過禮物,那多嘴的鳥兒早說過狼神有要事在身。劉慈猜除了狼神面臨著化形關鍵,他肯定還有其他不得不做的大事。

“就算你在也不能改變什麼。對了,你還記得那個在我出現之前,被教廷派黑衣僧人一路追殺到水晶礦山的人類小姑娘嗎?”

劉慈說著,還取出了隨身攜帶的銘牌。因為衣料的摩擦,“薇薇安”的名字甚至開始字跡模糊,但波塞冬顯然也沒有忘記發生在那個秋季的“瑣事”。

“當然記得,在你離開水晶礦山時,我還以此為例告誡你要遠離教廷……現在看來,你似乎沒有把我的告誡聽在心中。”

劉慈撇過頭,不忍直視波塞冬那張絕世傾城的臉上寫滿“我很桑心”的控訴。

“黑衣僧人殺掉薇薇安時,曾說過一句魔星已墜,當時我就有點懷疑這個魔星的指向。直到因緣巧合來到了聖地港,我近來很是確信,幾年前教廷要殺死的魔星大概……只有我。”

不管是活着的瑞秋,還是死去的薇安,甚至更多不幸長了黑髮黑眸的十二歲稚女,她們都是被她所牽連。

劉慈低頭說著,又將克麗絲町講述給自己聽的一切,都轉述給了波塞冬。

她將草席鋪在樟樹陰涼下,兩人席地而坐。波塞冬靜靜聽完她的講述,又仔細思索了片刻才開口:“阿慈,那個精靈的話不一定能全信,教廷的大祭司都死了,他當年真正看到了什麼除了他自己沒人能說清。就算精靈說得全部是真,教廷說你是魔星,你就是魔星嗎?預言未來的是大祭司,下令驅魔的是教皇,執行殺戮的是苦行僧,那時候你還在摩洛克山脈辛苦生存吧,教廷為了一個可能發生的未來,殺了許多無辜的女童,還有更多女童的親友,這又和你有什麼關係。難道要你把命陪上,那些死去的人就能活過來了?”

劉慈瞪大眼駁斥道:“怎麼可能,我又沒殺人幹嘛要償命,我可不是腦殘的聖母!”

波塞冬低笑,雖然以前沒聽過“聖母”一詞,按照劉慈的語境他也能體會到大概含義。

“那你為何還會因此內疚?”

劉慈頓時沉默,她真的因此內疚了嗎?不,她只是心中挺不舒服,不舒服教廷藉著她的名頭殺了人,還要讓她背負個“魔星”的名聲。

該夜夜睡不着覺,等着死後前去暗黑深淵報道的明明該是決定驅魔的教皇陛下,她跟着瞎操心。

嘴硬的劉慈其實明白,在確信自己就是教廷口中的“魔星”後,起碼她在面對瑞秋時就有一絲說不明道不清的心虛。

而狼神的反問,一下讓劉慈從莫名其妙的心態中清醒。算起來她也是需要時刻謹防教廷迫害的“受害人”,那些殺孽可不能自己往自己身上攬。

“狼神,謝啦!”

劉慈習慣性想抱大腿,可惜化形後的狼神沒有了絕世軟毛,它成了個絕世美男,讓她真下不了手糟蹋。

“你能想通就好。這個地方雖然被空間法師的禁制籠罩,等那些苦行僧回過神來,其實很容易發現破綻,我們要儘快離開城裡。”

十幾個黑衣僧侶波塞冬自然不怕,杜阿拉城雖不屬於聖地港,可它離聖地港真的太近了。像他這樣的強者,只需要很短的時間就能從聖地港奔襲至此,他和劉慈一旦陷入教廷包圍,還真的挺難脫身。

劉慈也深以為然,她一個人目標不大,再加個絕世傾城的狼神,真的是自帶個發光體,想讓人不注意都難。她正要開口,忽然又抓住波塞冬話中一個重點:

“等等,你說這小院是被空間法師的禁制所籠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