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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特萊夫侯爵是個很有魅力的中年男人。

修鍊鬥氣使侯爵先生的面容顯得格外年輕,和克勞德有五六分像的臉,一樣的發色和輪廓,與克勞德的寡言冷靜不同,侯爵先生是個溫和的貴族,就算是斯特萊夫莊園中最普通的女工,侯爵先生都不會吝惜給那可憐的女人一個笑容。

他富有,萊茵城外大片的土地,城裡的地產都屬於斯特萊夫家族。

他強大,作為一個大劍師,侯爵先生的實力毋庸置疑。

這兩個條件加上成熟英俊的外貌,擱在地球聯邦就是標準的“高富帥”,如果這個高富帥再加上性格好和痴情的優點,對萊茵城的女性來講殺傷力就等同於“無限大”。

斯特萊夫侯爵夫人去世時克勞德才三歲,至今二十三年侯爵先生都沒有再娶妻。婚姻關係下的出生的後代才是爵位合法繼承人,這從另一個角度來看也保證了克勞德的唯一繼承人的身份。

克勞德生的高大英俊,性格卻自持寡言,和萬人迷侯爵先生南轅北轍。

將馬繩交給大管家,克勞德邊走邊解騎士披風。

城堡二樓,斯特萊夫侯爵坐在皮質軟墊椅上,看見獨子克勞德回來,侯爵先生放下手中的茶杯——千多年前,空間魔法師失蹤和精靈族銷聲匿跡之外,並命名為“茶”的飲料也在悄悄風靡大陸,侯爵先生喝的是一克等同於一金幣的“葳蕤茶”,原料采自希夷國靠近第一教區“聖地港”的西北面,三大帝國交戰剛剛平息不久,葳蕤茶的售價在原有基礎上翻了數十倍。

換成更直觀的數字,侯爵先生放下了這杯價值上百金幣的葳蕤茶,遠歸的獨子克勞德只給了他一聲恭敬有餘,親熱不足的“父親大人”稱呼,就木訥站在一邊一言不發,與侯爵先生的期待相比,克勞德顯得太冷靜。

“克勞德,你怎麼想起來去香檳大道了?”

侯爵先生面帶微笑,兒子是個冰山臉,他不能和年輕人一般見識。

克勞德頭也沒抬:“斯圖爾·加蘭,我新交的朋友,住在香檳大道。”

斯特萊夫侯爵主持着萊茵城的一切事務,克勞德回城時並不低調,父親大人知道自己的去向他並不奇怪。

侯爵先生想了一會兒,“斯圖爾·加蘭?加蘭家族我記得一直從事商業活動,我以為你並不喜歡和商人打交道。”

克勞德將拿在手上的披風交給大管家,“那是以前,父親大人,我今年已經二十六歲了。”

二十六歲,所以不是小孩子了,應該不再需要向小孩子一樣事事彙報給父親,克勞德明顯缺乏說話的耐心,或者說不太擅長貴族式腔調,連一旁的大管家都聽出他語氣中的不耐很有眼色下去了。

女僕們低着頭恨不得將自己隱身,克勞德公子自從兩年前離開萊茵城去斯爾蒙教區,好像迎來了遲到的“叛逆期”,侯爵先生這麼好,克勞德公子還有什麼不滿意呢?

在女僕眼中形象完美的侯爵先生果然僅是嘆氣:

“看來小克勞德長大了,嫌棄我話太多,好吧,那就不說了。我們談談你參加的晚宴吧,有沒有哪家小姐是你中意的?”

克勞德沒理會侯爵先生的熱情,很直白問道:“父親大人是不是想問香檳大道十八號的新主人?不是魔法師,也沒有修鍊鬥氣,很普通的一個外鄉姑娘,相信她會喜歡上父親大人治理下的萊茵城。”

不是魔法師,沒有修鍊鬥氣,即便她真的和當年的洛倫茲家族有什麼牽連,也不會威脅到“斯特萊夫”的地位和利益。克勞德不知道自己怎麼會下意識幫劉慈說話,或許只為那和瑞秋同出一轍的黑髮黑眸?

還是,僅僅想彌補,當年來不起幫助瑞秋的遺憾……克勞德此時的心態很複雜,第一眼看見劉慈時他很震驚,然後心虛,後來細看之下不是瑞秋,他除了放鬆,還有隱隱遺憾。

侯爵先生看待獨子的眼神很寬和,這個中年身上完全沒有侯爵與大劍師疊加身份下的倨傲。

他示意房間里的女僕們退下,才從茶杯墊子下抽出幾張紙。

線條輕盈的女士長裙,紅薔薇在泛黃的紙面怒放,如果劉慈在此,一眼就能認出這正是在她和裁縫店數次溝通不明後,她親自畫的襦裙稿圖。

“你看,半個月前裁縫店送來的。”

克勞德對畫稿當然也很熟,今晚他才看見畫稿中的女裙做成實物穿在了劉慈身上。

和萊茵城貴族少女們喜歡的樣式比起來顯得有些怪異,不可否認劉慈穿着卻很漂亮。

侯爵先生很無奈:

“六年來,我無時無刻不在懷念我的朋友洛倫茲伯爵,為什麼會有人認為斯特萊夫家族在打壓洛倫茲的殘餘勢力?我希望可以保全這個龐然大物留下來的痕迹,偏偏有人想要徹底掩蓋六年前的真相……”

克勞德抬頭,“父親大人的意思,抹去洛倫茲家族印記,並不是您下令的?”

侯爵先生苦笑,“連我唯一兒子也這樣想,怪不得萊茵城的氣氛如此詭異。克勞德,你和瑞秋·卡帕多·洛倫茲的婚約我的確是曾儘力掩蓋,這都是為了保全你我的孩子。”

克勞德有些動容,“難道我進入斯爾蒙教區光明騎士團,是您在操作?”

兩年前被選入斯爾蒙教區十二光明騎士團當中,一直是克勞德自傲的事,可當初正是為了避免斯特萊夫侯爵干涉,他不僅報名時沒通知任何人,還特意選了萊茵城之外的“斯爾蒙教區”。

此時聽侯爵言語間提到他前途,克勞德很驚訝,難道他還是沒有避開父親的干涉?

聽到克勞德驚呼,侯爵先生笑語溫和搖頭:

“我的孩子,你是如此優秀,斯特萊夫的勢力還不能讓外教區的光明祭司們低頭,身處其中,你應該知道教廷錄取光明騎士有多麼苛刻。我所說的保全,正是在六年前就想到你從小很嚮往成為教廷的光明騎士,為了避免教廷會因為洛倫茨家的往事對你有偏見,才儘力掩下了你和瑞秋曾經定下的婚事。”

克勞德半信半疑,最終在侯爵先生溫和的目光下低頭:

“是我錯怪您了,請原諒我,父親。”

侯爵先生笑着擺手,“要知道你一直是我的驕傲,在斯爾蒙教區好好乾,相信沒有家族助力,你也會憑藉自己的努力,最終被選入聖地港教區的‘聖光明騎士團’,成為教皇賴以信任的屬下。”

教廷的最高領導即是“教皇”,教皇直接統治着八大教區的大主教與“聖光明祭司”,每個教區除了大主教還有十二光明祭司,克勞德現在就在斯爾蒙教區十二光明祭司領導下的“光明騎士團”。一名騎士最高的榮譽則是加入“聖光明祭司”麾下的“聖光明騎士團”,保護光明神在世間的代表:教皇。

這不僅是屬於克勞德的夢想,也是大陸不分國界地域,千千萬萬貴族男青年們的夢想。

侯爵先生的祝願很美好,克勞德也不好一直繃著臉。

侯爵先生見兒子軟化,讓他坐下,又叫女僕重新給克勞德沏了一杯“葳蕤茶”。

“除去和瑞秋有過婚約,洛倫茲家的事我並沒有插過手。你之前還太衝動,有些真相我也就沒告訴你。其實六年前皇室近衛軍逮捕洛倫茲家人時,你的未婚妻瑞秋·卡帕多·洛倫茲並不在當中,她在洛倫茲伯爵夫人的保護下逃了出去,不僅如此,洛倫茲伯爵雖然被帝國處於了絞刑,伯爵夫人卻至今仍然活着……”

克勞德眼角一跳,自持的冷靜瞬間坍塌。

侯爵話中泄露的消息太讓人震驚,克勞德沒辦法再保持冷靜。

年輕騎士差點打翻了茶杯,“瑞秋逃了出去,連伯爵夫人也還活着,這怎麼可能?”

侯爵用手扶住克勞德:“你沒有聽錯,這些年我一直在秘密尋找瑞秋,也在打聽洛倫茲家族當年獲罪的真相,雖然得到的消息不多,有一個消息卻已經經過我證實,洛倫茲伯爵夫人,大魔法師奎琳·卡帕多仍然活着。”

奎琳·卡帕多,出身平民的女性大魔法師,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她在萊茵城的名氣猶在洛倫茲伯爵之上。那是一位很有親和力的夫人,比起瑞秋,克勞德對奎琳·卡帕多的記憶還要鮮活些。

親耳從父親口中得知伯爵夫人還活着,克勞德覺得很高興。

見兒子不再冷着一張臉,侯爵也很高興:

“洛倫茲夫人的事情我以後再和你詳談,這裡面關係到六年來我決口不提洛倫茲家族,和放任帝國抹去其家族徽章行為的原因。你現在可以和我說說,關於香檳大道新任主人了嗎?我懷疑,她就是你的未婚妻,瑞秋·卡帕多·洛倫茲。”

克勞德搖頭,脫口而出:“不可能!”

侯爵先生低頭瞧着畫稿,“那可說不準。”

同樣的黑髮黑眸,帶着在萊茵城絕跡的薔薇花出現,不是瑞秋·卡帕多·洛倫茲,會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