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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夜無月,顆顆星子點綴天幕,十八名騎士在莉迪亞兩人帶領下來到莊園谷口。

他們從流浪無根的自由傭兵中被挑選,幾個月來劉慈不僅投入了大量財力,莉迪亞和阿諾德為了這隊騎兵更是耗費無數心血。

自由散漫的獨立傭兵,在鐵血訓練下,已經初步變成了一隻紀律之兵。

這個魔法和冷兵器混雜的世界,對士兵的要求和劉慈所處的時代完全不同。大宇宙時代機甲單兵的訓練不適合異界,但在新紀元前漫長的古華夏史中,同樣能給劉慈提供許多參考。

她講了解的知識告訴莉迪亞兩人,如何訓練,如何整合,具體是由莉迪亞和阿諾德操作的。至於成果——或許今夜就是很好的檢驗時機。

他們中有人擅長近戰,有人天生神力,有人劍術超群,有人精於暗殺。必要時,十八人是一個緊密不分的整體,有時又能化整為零,成為十八柄致命的利刃!

“我和你們十八個人是第一次見面,今後我們還有很多相處機會。你們獻出忠誠,我回報爾等比忠誠更多的後盾。今晚,就是你們拿出實力的時候了……告訴我,你們的決心。”

劉慈的視線從眾人臉上一一掃過,築基修士的神識外放,每個人都感覺到了那股難以言述的威壓。

馬兒不安低鳴,騎士們只覺得頭腦一個激靈,劉慈聲音並不大,語氣也不激烈,這些話卻似刻在了他們腦中!

“聽候小姐差遣!”

這次沒有莉迪亞的命令,十八人自發再次單膝跪地。

劉慈露出微笑,他們雖然暫時被她氣勢所壓制,要想真正收服這隊騎兵還要看她個人實力。正如她自己所說,以後大家相處的時候還長着呢,她不急。

“和城裡的大貴族為敵,你們敢嗎?”

劉慈眉梢微挑,星光之下,巴掌大的小臉有股說不出的邪魅和張狂。

敢不敢與大貴族為敵?!

這些騎士每個人身上都有一段很難對外人講述的故事,否則怎會流落到荒涼的埃姆斯特地區當自由傭兵。劉慈語氣略帶挑釁,無疑讓眾人頗為不滿。

“敢!”

為了活下去,又有什麼事不敢做呢,他們腳下所踩的土地,正是自由與罪惡並列的高原之城呀!

“那就去證明給我看看,你們這幾個月到底有什麼進步吧!”

阿諾德上前一步,“屬下願領命前去!”

劉慈點頭,遞給他一張略比掌寬的羊皮紙。鵝毛筆眷寫着幾個名字,他們姓氏不同,相同的是名字後綴都特別長——姓氏代表他們的家族,長後綴則代表了家族的悠久與輝煌。

他們都是大貴族!

“不需要他們死,但有可能的話,在今後的各種社交場合中,我也不想看見他們本人出席,能辦到嗎?”

阿諾德一如既往沉默,將羊皮紙上的內容默記在心頭,才沖劉慈很鄭重點頭。

這是“阿諾德式”的答案,他一直是個不擅長言語,只用行動作答的劍客。

劉慈或許不信任重金養出的十八名騎士,對他和莉迪亞兩人,卻是從摩洛克山脈風雨同行的感情。

金髮美麗的女隊長莉迪亞和沉默魁梧的阿諾德向劉慈行了禮,帶着十八騎士重新上馬。

原該疾風驟雨的蹄聲被茂密的牧草吞噬,黑騎兵們來時沒有驚動他人,走時也很低調。

然而今夜對許多人來說註定是個不眠夜。

黑騎兵揚起的沙塵落定,身影徹底消失在劉慈視野中,她方慢慢走回山谷。

山谷中龐大的規劃現在只有一個粗獷的輪廓,但劉慈願意付出代價守護它。不管是她尚無蹤跡的行宮,還是那些從前根本不會去碰的農作物……這些是她所熟悉的,不能分割的過往。

修行到化神期,就能破開虛空,白日飛升。

在沒有宇宙飛船,不知歸途的異界,修行是劉慈唯一有機會返回地球的選擇!而腳下這個欣欣向榮,正在建設中的莊園,則是她賴以修行的基礎——誰要動她的路,劉慈只有讓他無路可走!

……

不管天幕下的人們在算計什麼,為了生活如何汲汲奔走,恆星的光亮不會以誰的意志為轉移。

天會照常亮。

劉慈名下的山谷也在照常運轉。

負責放牧的漢森趕着牲畜離開山谷,他和另外兩個僱工帶着口糧騎上馬,一直要等今天的太陽再次落下前他們才會歸來。

山坡上大片的葡萄苗需要人精心照顧,稍有鬆懈,草原上無處不在的食草昆蟲也會對嫩嫩的葡萄苗葉下手。

茶苗更不必說,如果照料妥當,劉慈有望在明年春天收穫一小部分春茶。但若管理不當,這些茶苗也有很大可能存活不下來。

植物也有其熟悉的生長環境,要想在高原山區種活原本沒人種的品種,除了有劉慈的“技術指導”,莊園的僱工們必須比別人付出更多。

聽完老管家詹姆士一一彙報完最近的進度,小半天的時間不知不覺就已溜走。

“儘快再安排一些房間出來,生活用品準備齊全,廚房的採買也要跟上,山莊很快就會有一批人進駐。”

“能否請問您,大概有多少人,他們的身份待遇是……”

“暫時有二十人,他們以後就是山莊的私兵,待遇你看着考慮。”

“是的,小姐。”

優秀的管家就如同詹姆士,永遠知道如何抓重點。至於二十個人為何忽然冒出來,他也不必多問,想想那幾萬不知流向的金幣,詹姆士就心知肚明了。

莊園終於擁有了自屬的武裝力量!詹姆士精神抖擻跑去給黑騎兵們安排住所,不管在萊茵城,還是埃姆斯特,拳頭才是老大,雖然才二十人,總比毫無防禦強呀。

不同於劉慈親自訓練的半大娃娃兵,馬上要來的二十人已經是很成熟的守衛力量了,老管家發自內心欣喜。

見詹姆士精神煥發跑了,劉慈沒打算告訴自己老而彌堅的管家將要入住的二十個人現在幹啥去了。

有些事情只能悄悄做,卻不能掛在嘴上炫耀,對於這點,傲嬌愛炫的劉慈也無可奈何。

劉慈一直以為事情辦好需要好幾天,哪知道剛過了兩天,斯圖爾就從城裡跑回來直奔山谷。

“你不是忙着重振店鋪嗎,怎麼有空出城。”

劉慈讓人鑿了石桌和石椅安置在漸漸轉綠的小竹林中,修鍊累了,又無瑣事纏身時,五月將至,埃姆斯特氣溫適宜,烹一壺茶,品嘗幾塊廚娘精心製作的甜點,日子過得不要太舒適了。

在不吝惜蓮池空間泉水澆灌下,去年種下的竹林已有新竹抽條,劉慈琢磨着也能造批紙了。今年黃表紙產量註定不高,估計只夠劉慈平時練習,想要積攢點符紙只有等來年再看。

快馬奔馳,斯圖爾的狀態不比幫忙放牧一整天的牧羊犬好多少。

他被牽下去的馬兒足足喝了一槽水才緩過勁,斯圖爾嫌劉慈所用的茶杯下,讓人給他端了大水杯,不顧形象灌下兩杯水才氣喘吁吁道:

“老大,城裡這兩天很熱鬧啊!”

竹影疏斜,斑駁光點落在劉慈身上,她整個人都懶洋洋的:“哦?你說說看。”

“城裡接連有幾個貴族都出了事……這事兒透着詭異啊,老大。”斯圖爾一邊說,一邊偷偷觀察劉慈的表情。

劉慈呢?一點都不心虛,情緒也沒外露。幾個相互勾結的貴族,身份名單本來就是唯依背着人悄悄給她的,斯圖爾既然不知道,劉慈暫時也不打算告訴他。

然而被劉慈所看重的笑面青年顯然不笨。

剛換了新城主就有人在台下搞風搞雨,在他看來劉慈的嫌疑很大。反正自家老大也不是第一次對大貴族下手了,城中貴族這兩日接連出事,斯圖爾第一個懷疑的就是劉慈。

劉慈只當沒瞧見斯圖爾那紅果果的探究視線,心情頗為愉快,帶着八卦的口氣詢問,“都有哪些人出事兒了?你講來聽聽,山居無聊,正好打發下光陰。”

斯圖爾半信半疑,劉慈表情着實淡定,他只能按捺下心中懷疑,將城裡這兩日的熱鬧講給劉慈聽:

“前天夜裡,一個伯爵在家裡被人割了耳朵,昨日傍晚,另一個男爵和他夫人在商鋪里買完東西出來摔下了台階,被輛忽然衝出來的馬車碾壓壞了腿,城裡都在傳他傷勢太重,光明祭祀看了幾次,直說要送去聖地港醫治……今晨還有個被當街刺殺的,新城主倒是限期捉拿兇手,可兇手的身份連貝蒂夫人那裡都沒挖出半點消息,看來限期破案是很難咯!”

貝蒂夫人肯定是知道些情況的,十八騎士中的一些人最初就混跡在她的傭兵酒館,但精明的老闆娘肯定不會自找麻煩。

新上任的城主,索奧爾夫人估計也猜到是自己,其新上台肯定也要在此惡性、事件上表態——她也只能表態限期捉拿兇手了,出事的貴族都是和她前夫有牽扯的,索奧爾夫人說不定還要感謝劉慈出手收拾了他們。

此次能得手,還是突襲取勝。他們大概想不到自己有膽子也有實力果斷報復,幾個貴族才馬失前蹄,貴族們實力畢竟不容小覷的。

——只不知十八騎士傷亡如何?

劉慈低頭默默計算着得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