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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許久了,本來在京城時我就想去見見吳公子的,”葉睞娘抿了一口杯中的熱茶,她注意到了吳均的吃驚,其實她也是強壓着將手中的熱茶潑向吳均的衝動,雖然賈連城本人有毛病,但沒有吳均處心積慮,推波助瀾,他們也未必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只是吳公子太忙,正好就離京了。”

“那個,”吳均下意識的抬了抬肩,“若是知道葉姑奶奶見召,均定然會留下來的。”

“好了,咱們還不到閑話離緒的地步,今天吳公子約我過來,想必是對於西院的房子有個明確的想法了,不知道索價幾何?”葉睞娘正色道,一個人可以有自己的追求,不折不撓也值得人敬佩,前提是,方式要正確無害。

“睞娘,”吳均聲音一沉,“我知道我做錯了許多事,只是請你看在,”

“吳公子,”葉睞娘揚聲打斷吳均的話,這雅間里不止他們二人,而且他後面的話不說葉睞娘也猜得到,道歉,若是道歉有用的話要警察做什麼?“說聲對不起傷害就不存在了么?若你現在是來講這個的,那抱歉,我連見你一面都覺得浪費時間,先走一步了。”

“睞娘,”吳均身子一晃,她說他浪費自己的時間,是啊,自己做的事確實上不得檯面,但這一切都是為了她,“那樣的人根本不配你,我只是~”

“敢情你是在替天行道了?”葉睞娘怒從心頭起,“還有,我的名字不是你可以叫的,還請吳公子自重,什麼樣的人配我,自有家中長輩決定,吳公子一個八杆子打不着的外人,不應該幫人決定這種事吧?”

“那麼你呢?你不覺得你比賈連城更無恥么?”葉睞娘走到門邊,“你的三觀我不去討論,因為與我沒關係,看來咱們今天是談不成院子的事了,走了。”

“談,我談,”吳均真怕葉睞娘就這麼走了,連忙拿出房契,“不論怎麼樣,我是錯了,這院子權當是賠禮。”

若能挽回她的心,奉上什麼吳均都是心甘情願。

葉睞娘嘆了口氣,“吳公子,我不要你什麼賠禮,”有些傷害不是一句“對不起”或是一份禮物就可以撫平的,“能不能借一步說話,”她看看吳均身邊的下人。

“好,”吳均心裡一喜,示意長隨下去。

“吳公子,你到底有多愛我呢?愛我什麼?”葉睞娘在一張酸枝嵌大理石透雕祥雲圖的太師椅上坐下,也不顧身邊的桃子猛拉她的衣袖,雖然與吳均說這些不是她的意願,但如果不解了吳均這分痴念,沒準兒他又會給自己添什麼亂出來。

“我,”吳均沒想到葉睞娘說話這麼大膽,心裡一突,“就像現在的話,別的女人都不會說,而且,吳某活了這麼多,你是最能讓我安心,也最讓我動心的女人,感覺和你在一起,我一定會很開心,也會覺得很有意思,當然我也會竭盡所能來對你好。”

“噢,世上與眾不同的人與眾不同的物很多,是不是但凡吳公子看上眼的,就一定要想辦法得到?”敢情是自己的與從不同打動了他,葉睞娘頷首道,“有句話叫做‘得不到的娃娃就是最好的’,我能不能將吳公子的行為理解為一種執念呢?”

“不是,不是那樣的,”吳均向前一步,“睞娘,本來知道你嫁人,我的心已經死了,可是當我到京城知道你嫁到那樣的家裡,你知道我的心有多不甘?”想到自己想要養在金屋裡的女人住在租來的小院里,每日為著一家人的生計細心盤算,她應該住在朱門玉-戶里,鼎鐺玉石,金塊珠礫才能配得上她,可是,想到葉睞娘在賈家的委屈,吳均不覺憤然,“你不應該過那樣的日子,你該成為整日為生計苦惱的俗婦,我是想救你!”

“救?我有性命之憂么?你的救就是讓我陷入醜聞,差一點就成了背夫偷漢的蕩婦?!還有藏在盆景里的葯和茯苓霜都是吳公子對我的大恩么?”葉睞娘諷刺的一笑,“這個笑話還真可笑,吳公子真是大善人啊,你想我怎麼謝你?嫁給你?”

“不,不是,”吳均頭上見汗,在葉睞娘通透的目光中他有些惶恐,“那些不是我的本意,是席明月違逆了我的意思,我已經罰過她了,你知道不知道,那兩個人現在過的一點兒都不好,席明月現在連個姨娘都不算,他們也從原來的地方搬了出來,家裡的下人也賣的差不多了,賈家四房算是敗了,沒有了你,他們什麼都不是!”

“還有,那葯其實沒有那麼厲害,只要停一年,再悉心調理,就會沒事的,”吳均懇切的望着葉睞娘,“我怎麼會害你?”與他來講,葉睞娘是他認定的唯一可以攜手一生的女人,他還想與她生下兒女將自己的家業留與他們。

“怕是需要你的解藥再調理上一年吧,可惜了,那茯苓霜我根本沒有用過,”葉睞娘搖搖頭,吳均怎麼會讓事情出離他的掌握,席明月對他來說已經是個打擊了,“你認為賈連城根本不如你,可是你問過我沒有,是不是在我眼裡,他也不如你呢?你認為我的日子不好過,你有沒有問過我,我是不是也這麼認為呢?今天我跟你額外說這些,只是想再次告訴,不要以己度人,你沒有權利來決定別人的人生,而且,若是連感情都摻雜着陰謀和欺騙,你最終什麼也得不到。”

“那我若是從今以後坦誠相待,那樣的事再不做了?”吳均急道,“真的,我保證!”

葉睞娘無奈的看着眼前這個男人,怎麼一個叱吒商海的男人,在自己面前智商低的無下限?“不可能了,吳公子,咱們從來就沒有可能過,我也知道你做過許多事,例如西院,例如海船,就連天香閣,你都讓人在過戶時改成與我有利的時間,但是,你這樣的人我不喜歡,希望你能明白,有些東西不是努力了就可以得到的。”

她看了看吳均放在自己面前的房契,“想來這院子你也不是誠心要賣的,我也不強求了,告辭。”

吳均看着桌上的房契,他知道葉睞娘很想要這座院落,他也很想讓她開心,可是,這是兩人唯一的聯繫了,若是給了她,怕是她再也不會與自己見面了,吳均一時有些怔忡,不知道該怎麼辦?

“睞,我已經知道你不能容忍夫婿納妾,若我將家中的女人遣散,你能不能考慮,”吳均不甘心道,“我保證,從今一心一意對你,再沒有欺瞞之事,我保證!”他在為自己做最後的爭取。

葉睞娘不是那種只要這個男人愛我,他在外面,在別人眼中是什麼樣的人都與我無關的人,想到他做事的陰狠,想到那些陳化糧,葉睞娘走到吳均面前,“這是我最後一次跟你說,咱們不是一類人,你就不要再強求了,無論你做什麼,我都不會跟你在一起的,那些陰謀詭計只會讓我與你成仇,希望你這次真的能聽到心裡去。”

他做事的方式輪不到她去評說,可她也有她的堅持。

“怎麼樣?他怎麼說?”張氏一直在等着葉志恆和葉睞娘回來,吳均的手段她算是領教了,這也讓張坐立難安。

“娘,我們不是好好的?”葉志恆笑着扶母親坐下,“他到底是個正經生意人,青天白日的還想做什麼事?”

“奸商奸商,不是咱們這種人家能打得起交道的,你妹妹又是個女兒家,”張氏搖搖頭,“罷罷罷,咱們開了春就回京城去,還是在你舅舅附近我心裡塌實。”

“嗯,咱們開春就走,”葉睞娘頷首道,“反正這西院他是不會賣的了,咱們也別惦記着,”當初聽到吳均要賣西院時,葉睞娘就讓人放出消息,葉志恆和她願出高價贖回祖父置下的產業,這裡面就牽着個“孝”字了,想來吳家不賣他們改賣別人,這名聲上也不會太好聽。而且依吳均那極端的性子,怕也不會這麼就將西院賣與他人。

“還有,年前你還是到你大伯那邊去一趟,他們不仁,咱們不能不義不是?十六上墳時終歸要見,到時候~”張氏領着孩子們回來,葉向榮以葉睞娘和離丟了葉家的臉面為由,不肯讓葉睞娘到他那邊拜見,其實葉睞娘也壓根兒不願意見長房的人,這也正和她的意,除了讓蘇璃給錢氏和銀妞兒捎去禮物外,再不與長房來往,如今聽張氏這麼吩咐,嘆了口氣應了下來,長輩的心思總是要比她們細密,若是上墳時葉向榮當眾給自己難堪,也讓泉下的親人傷心。

“伯母,既然不買那邊院子了,侄女準備在嶺上買下一塊地來,”葉睞娘趁機說出自己的又一樁打算,“那地沒種什麼,也不值多少銀子。”

自己養了三個孩子,這兩個女兒倒是像足了葉家人,天生是個做生意的材料,也愛沒事瞎倒騰,兒子偏偏是個循規蹈矩的,只會按着畫的路來走,不過這樣自己也放心些,“咱們要走了,你買那山頭做什麼?除了種紅薯,可紅薯又不值錢?”

“那山上有一寶,只是知道的人不多罷了,”葉睞娘一指張氏茶杯,“伯母也知道我現在在做花茶,咱們用的是黃山的貢菊和杭白菊,可是咱們這兒有一種小菊花,只有平哥兒的指甲蓋大小,色澤金黃,泡出來也是極漂亮的。”

“那種菊花不好喝,幸虧你來問我,”張氏撫腿道,“有苦味,喝着不順口怎麼行?”

“那南山的菊花好就好在一點苦味都沒有,李媽媽來時采了一些,我嘗過了,所以才想着將那山頭買下,左右是荒着的,山上俱是這種菊花,每年讓李媽媽安排人采了晾乾,也很不錯。”

“那也不錯,南山那邊素來種不得莊稼,想來也值不得幾個錢,這跟寺庄的銀條是一個理兒,出了那幾畝地,其他地方愣是種不出那麼好的銀條來,”反正不值什麼錢,侄女願意她也沒有什麼可反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