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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睞娘敲敲筆架,她也沒想到,只不過是沒想到張氏把事情做的這麼乾淨漂亮,不但“救”回了與如霜一起坐在土地廟裡啃雞腿的葉志遠,而且還讓她拿到趙氏放高利貸的證據,現在二房完全站在了道德的至高點,趙氏又被她拿了把柄,葉向榮到底參沒參與這件事也沒人說的清楚,真是高明啊。

現在族裡都出面說葉志恆年紀已大,可以自己出來支撐門面了,而趙氏又年事已高實在不應該再辛苦自己,張氏若再事事依靠年老的婆婆反而是不孝了。

“大哥現在在哪裡?”葉睞娘知道自己父母的死這傢伙都摻着一份兒呢,可是不能親自去打他幾個耳光了。

“關在祠堂里了,祖母都氣病了,”葉書夏掩口笑道,“他這次被大伯打的可是不輕。”葉向榮滿腔抱負都被這倒霉孩子鬧得化為泡影,心裡怎麼能不氣?何況家裡出了這麼個不肖的子孫,他還有什麼臉在族裡說話?

那是肯定的,這次長房損失不謂不慘重,不能幫二房打理鋪子,長房就少了筆灰色收入,就連家裡也少揩了不少油水,葉睞娘以前就聽父親說過,葉向榮做生意目光短淺,又是個錙銖必較的性子,葉志遠更不堪了,沒多少見識,又喜歡充老大,還容易被女色所迷,現在沒有了二房的收入,長房簡直是騎着自行車走下坡了。

“祖母沒有留你們?”葉睞娘有些促狹的問道,以趙氏以往的作派,但凡有個頭疼腦熱的,最喜歡的就是叫自己老二媳婦服侍,以葉睞娘以前分析,趙氏純粹就是在享受折騰名門閨秀所帶來的滿足感。

“還留什麼?留來留去留成仇了,”葉書夏雖然是個女兒,但張氏這次的事也沒有去隱瞞兩個兒女,“真是世事險惡,沒想到祖母竟然會做那樣的事,官府是不許放高利貸的。”

自己娘舅家做官的多,若是沾上這等事,是要影響仕途的,葉書夏將平日葉家幾位長輩的作派看在眼裡,又有母親身邊耳濡目染,唯覺張家才是自己的親人。

趙氏這還真是棺材裡伸手死要錢啊,不過沒有她這麼一出,張氏還真不好離了年逾古稀的婆婆,一個孝字可是壓死人的,現在有了在葉志恆外宅搜到的帳目和張能從借戶手裡收到的借據,趙氏只得開口說是她讓張氏搬回自己東院的。真是啞巴吃黃連了。

搬出金桂院對張氏來說只是第一步,也就是個跳板,所以也沒有再買人置物,只要下人們將東院正房簡單打掃出來,她也遣人來跟葉睞娘商量,希望她就此跟着自己搬過去,也方便將來去京城時一併走了。

葉睞娘對自己去京城並不排斥,她還沒有傻的想自己單獨生活,畢竟在這個朝代,一個無父無兄又無夫的女人,根本連個女戶都立不了,更不要說買田置地做生意了,再者就算自己立了女戶,沒有家族的保護,又怎麼在這男人的世界裡立足?

“睞娘現在還在為父母服孝,還是留在西院吧,”葉睞娘捨不得自己從小住到大的地方,午夜夢回,常覺得父母又來看過自己。

張氏卻以為她是怕麻煩自己,“你一個小女兒怎麼一人單住?會讓人說閑話的,以後這裡就是你的家了,難道將來你不跟我們去京城?”

葉睞娘猶豫了,現在的她實在不應該因為這個讓張氏不滿,但平日與二房來往親密與同住一個屋檐下是兩個概念,“這,睞娘怕給伯母添麻煩,反正過了年就要進京了。”

“我想的就是過年啊,難道你要一個人在西院操持?一個人守歲?”張氏憐惜的看着形容消瘦的侄女,“別跟伯母犟了,你回去收拾收拾,我讓人幫你搬。”

“母親,”張氏與榻上的趙氏見了禮細心看了看她的臉色,“母親歇得可好?”現在她最擔心的就是趙氏的身體,老天保佑她再拖幾年才好,不然書夏再守上一年的孝,年紀就大了,自己頂着三年孝期也走不了。

“嗯,要是沒有人氣我,怕是睡的好些,”趙氏在媳婦手裡吃了大虧,又頭一遭被族長訓斥,現在看到這罪魁禍首,眼皮都不想抬一下。

“二媳婦啊,這馬上就要過年了,你大嫂身體不好,又要照顧志遠,實在沒有精力再管這個家了,我看今年你就搭把手幫幫他們吧,”趙氏說出自己的打算。

幫?張氏冷笑,每回從自己這個嫡親婆婆口裡聽到的都是“幫幫大房,”到了現在,長房出了敗家的兒子,竟然還要她幫,圖的不過是要過年了,到處都是花錢的地方,恐怕小趙氏給她送來的,會是一本到處都是窟窿的爛帳。

“母親這話說的,媳婦寡婦失業的,怎麼好往大伯府上伸手?再說了,昨兒我已經讓張管事把鋪子里的帳都收了,媳婦還得看着好好盤盤不是?這可不是不信大哥,畢竟這是咱們葉家的生意,志恆乍一接手,要是連帳目都摸不透,將來不被人欺了去?”張氏是打定主意不接這燙手的山芋,“大嫂照顧志遠,母親您別怪媳婦說話直,志遠那孩子也該好好教訓教訓,竟然為了個賤人,要將葉家都毀了,他可是長兄,底下幾個兄弟看着呢~”

趙氏因為媳婦不聽自己的話心裡已經很是不悅,現在又聽她這麼說自己的孫子,就更生氣了,自己親手養大的孫子如此不爭氣,生生的打了她的臉,可再不好也是自己看着長大的,自己打罵可以,別說說那麼一句,她聽着都是刺心的,“罰,他爹把他腿都打斷了,你還想怎麼罰?你大嫂是親娘,難道要看着自己兒子病死疼死?不是自己養的到底不親!”

張氏有些無語了,依她的看法,葉志遠都應該逐出家門了,打斷腿簡直是太輕了,“不是還有志遠媳婦么?”

“志遠媳婦?”趙氏一口氣堵在心裡,暗罵張氏是越來越囂張了,哪壺不開提哪壺,“那個不賢不孝的,過了年我就讓志遠休了她。”

張氏抿嘴一笑,“休”,現在聰明的做法是把媳婦哄好了才是,你一休,這葉家的醜事就捂不住了,想到兒子女兒畢竟也是姓葉的,“母親還是算了吧,錢家也是個強勢的,這回我看志遠好好去認錯也未必能求得原諒,若是再休妻…”

葉家敢說休妻,可是要把錢家給得罪狠了,以後錢氏一族的女兒想嫁個好人家都難了,“母親,有道是‘冤家宜解不宜結’,錢氏也是新安大族,”

“大族怕什麼?咱們不是認識溫知縣和劉知府?你把你們張家的帖子送過去,再與他們些銀子,我看他們向著誰?”趙氏眼睛一橫,眼前這個媳婦讓她心情很複雜,若不是她,自己孫子就帶了大半家財和一個青樓女子跑了,但也是因為她,自己家裡才丟了這麼大一個人,若是她不去找什麼劉知府,而是告訴自己然後葉家自己派人去找,自家哪會弄得這麼狼狽,現在溫知縣說葉志遠自己綁自己的票也是犯法的,竟然要將他帶走,為了這個,葉向榮只得又送過去了五百兩銀子才將溫知縣安撫了。

當然,在責怪兒媳婦時,趙氏自動忽略了若當時張氏說葉志遠是在做假她會不會相信這個問題。

這時候想起來張家了?張氏也不再與趙氏多說,“鬧到官府志遠的事可是壓不住了,這次的事媳婦讓張管事送了劉大人五百兩銀子,還有那天去的官差,那個不得封了口,我把帳給母親拿來?”張氏知道葉向榮與溫知縣送了銀子,但送現管不送現官,這點讓張氏十分生氣,可劉知府是兄長的交情,也不能因為這個把人得罪了,所以只能自掏腰包,心裡也是把鼠目寸光的葉向榮罵了個千萬遍。

聽到說錢,趙氏立馬閉了嘴,她現在最怕老二媳婦提這個,她拿了自己的私蓄和二房幾年的收益放高利貸,本來與葉志遠打的就是張家親戚的名義,現在被張氏連帳本都抄了出來,自然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什麼都沒有了,她做了一輩子生意,這次可賠大發了。

“媳婦,”趙氏咂咂嘴,想到自己那幾萬兩銀子,還是心疼的只吸氣,“那貸出去的錢,咱們可不能這麼了了,該收還是要收的,那可是葉家的血汗錢啊~”

張氏壓下心中的得意,她當然知道那是葉家的血汗錢,以前她也只是打聽到趙氏放印子錢,又讓張能找了人證,想着婆婆不讓二房離開時拿這個來堵他們的嘴,打的主意也是破財消災,那些銀子她只當是教敬長輩了,沒想到這次竟然讓她跟着錢氏去的人在如霜那裡翻到了帳本和借據,與張能商量之後,她決定把這些留在自己手裡,以後再以孝敬婆婆的名義把她的那份兒還給她,自己的錢,對不起了,本來就是二房的,她拿回兒子的銀子本就沒有錯。

“放印子錢可是犯了國法的,而且婆婆您又是以我們張家的名義,若是被我娘家知道了,我可是會被出族的,”張氏一臉為難,又有些怨恨的看着趙氏,“現在劉知府答應把這事瞞下來,又當眾燒毀了帳本,算是放過了咱們葉家一馬,以後這事提也不要再提了,不然以後葉家的生意就難做了。”

張氏看婆婆不再說話,又將想把葉睞娘接到自己東院的事說了,葉睞根本就不在趙氏的考慮範圍之內,所以也就允了,這樣一來,那西院早日騰出來,也還是她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