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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抬手將何所依往頭頂伸去的手攔住,語氣中有些懷念的說:“這鳳尾簪是當年先皇贈予我的,現如今在哀家這裡也沒什麼用處了,你就收下吧。”

何所依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固執的用另一隻手將發間的簪子拿下來,然後膝蓋一彎,跪在了太后面前,看着太后有些驚訝,伸出手想扶她的樣子,何所依語氣堅定的說:“若是母后執意將這鳳尾簪贈與我,那我自然是要鄭重的收下,怎可像方才那般草率。”

說罷,將手中的鳳尾簪遞到太后手中。

這一舉動讓太后的眼中湧上了淚花,她重重地點了點頭,說:“阿依啊,若是日後詢兒待你不好,莫要委屈了自己,無論你做出什麼事,哀家都不會怪你。”

何所依垂首跪着,即使是聽了這話她也知道,日後若是真的出了什麼事,太后指不定會不會護着她,她向來都知分寸懂進退,所以明白此時不該搭話。

太后在後宮中待了這麼久,對於察覺人心這一方面自然是有些本事的,但即使是知道何所依內心的想法,太后也只是皺了皺眉,沒有開口。

就在兩人都不開口時,太后身後站着的嬤嬤暗示了太后一下,太后這才想起何所依此次跪在她面前是為了接下那枚鳳尾簪,連忙鄭重的將鳳尾簪再次帶於何所依發間。

何所依俯首一拜,道:“謝母后賞。”

太后受了這一禮,親手將何所依扶起,頗有想要促膝長談的架勢。

正在這時,門口的一個小太監走了進來,向太后和何所依行過以後,那太監說:“太后娘娘,門口皇后娘娘身邊的瑾瑜姑娘說找皇后娘娘有要事。”

太后的眼神看向了何所依,何所依連忙應聲道:“確實是臣妾剛才吩咐她去做了些事情,那今日臣妾就先告退了。”

既然何所依已經明確的說出了確實是有要事,太后自然不會強留,便揮手應允了。

何所依快速行至宮門口,此時三皇子正在瑾瑜懷中趴着,被瑾瑜逗得咯咯大笑。

徑直走到瑾瑜身前,何所依低頭看了看正在大笑的三皇子,見到小孩子那幅天真的模樣,何所依不由的伸出手在三皇子的臉上點了點。

三皇子雖說還年幼不知事,但他也知道眼前逗弄自己的這個人對自己很好,於是很給面子的笑得更開心了。

何所依轉身往玉堂宮走去,瑾瑜抱着三皇子緊隨其後。

江嬪院子里的宮女看到何所依前來以後本來是要通傳的,結果何所依看到那些宮女正要有所動靜,便抬手攔住了她們。

那些宮女自然是不敢違抗何所依的指示,只能無聲的向何所依行了禮,然後各自做各自的事情。

何所依近乎無聲的走到江嬪的房門口,透過沒有關緊的房門,何所依看到江嬪手中正拿着一件小孩子的衣物淚流滿面。

瑾瑜懷中的三皇子好像感覺到了什麼,開始哇哇大哭。

聽到小孩子哭聲的一瞬間江嬪便掀開了自己身上的被子準備衝出門,卻因為身體的緣故而無能為力。

看着江嬪這個樣子,何所依莫名的感覺有些心酸,便伸手推開了房門。

江嬪一抬頭就看到了瑾瑜懷裡的三皇子沈暉,只一眼,她剛才好不容易才忍住的眼淚又掉了下來。

何所依讓瑾瑜把三皇子抱到了江嬪的床邊,江嬪坐起來想要抱抱三皇子,手上卻沒有力氣,最後怕摔着三皇子,只能收回了自己的手。

瑾瑜將三皇子放在了江嬪身邊,江嬪有些感激的看了一眼瑾瑜,隨後才察覺自己竟忽略了先進來的何所依,連忙賠罪道:“皇后娘娘,嬪妾方才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時,一時失了態。”

“無妨,你見着孩子心中激動些也是人之常情,本宮自然不會介懷。”

江嬪見何所依真的沒有要怪罪自己的意思,這才放下了心,又仔細的去看躺在身邊的孩子。

三皇子方才本就是在睡夢中被瑾瑜抱了過來,現在又有些困了,不知不覺就躺在江嬪的床上睡著了。

江嬪看見三皇子熟睡的樣子,眼中的慈愛更是不加掩飾,怕吵醒三皇子,江嬪刻意壓低了聲音對何所依說:“多謝皇后娘娘了,若不是皇后娘娘的話,嬪妾恐怕不知要過上多久才能見到三皇子。”

“若不是因為你身體的緣故,想來三皇子是能養在你身邊的,現在這般情景也只是暫時的,等你身子恢復了,本宮便去向皇上說說,讓三皇子回你身邊,由你親自教養着。”

何所依這一番話說的推心置腹,江嬪心中對何所依的敬意又多了些許。

兩人又閑聊了幾句,三皇子像是夢着了什麼,小腿蹬來蹬去的,江嬪的注意力就又回到了身邊的小人身上。

三皇子鬧騰了一番又沉沉的睡了過去,何所依眼中滿是寵溺的笑的笑,對江嬪說:“這孩子有時候睡着睡着就會這般鬧騰,太醫也看過了,是小孩子對外界的事物有了認知,所以睡覺的時候可能會夢到些什麼。”

江嬪好像忽然想到了什麼,看着站在自己床頭的宮女吩咐道:“你去將柜子里那些衣物拿來。”

何所依一眼就看出了那些衣物都是像三皇子這般年紀的孩童穿的,可這上面的針線卻不像是宮中的綉娘所致。

見何所依眼中有些疑惑,江嬪解釋道:“這些衣物都是憑藉親手縫製的,本想着可能沒有機會讓三皇子穿了,可此番見着皇后娘娘,嬪妾心中便想着試上一試,說不定皇后娘娘就同意將這衣物給三皇子了。”

“你何苦如此呢,衣服做好了你直接送去鳳儀宮,本宮也是不會拒絕的,若不是今日本宮帶三皇子來此處看你,想來你這些衣物是要生了灰塵也不再拿出來的吧。”

江嬪一說起這事,眼中又湧上了淚,卻又不想在何所依面前失態,只得轉過身抹了抹眼角。

三皇子這個時候終於是睡夠了,輕輕地哼唧了一聲,在何所依和江嬪的注視下醒了過來。

然而不知為何,三皇子一睡醒就開始大哭,無論在場的幾個人怎麼哄都沒有用,江嬪很是擔心的說:“說不定就是因為這次來了玉堂宮讓三皇子染上了病氣,皇后娘娘日後再不要帶三皇子來了,畢竟他是皇上的子嗣,若是出了什麼差錯的話,嬪妾擔不起責任。”

何所依卻反應了過來,鬆了一口氣說:“你整日里想這麼多做什麼,暉兒不過就是餓了,往日里這個時辰奶娘都該給他餵奶了,今日因為在玉堂宮沒有讓奶娘跟過來,所以……”

話說到這裡,江嬪自然明白何所依說的是什麼意思,想起自己方才說的話,江嬪一時間面上很是尷尬。

何所依卻並沒有嘲笑江嬪的意思,只是說:“那我和瑾瑜就先將三皇子帶回鳳儀宮,日後有空,我會常帶他來玉堂宮的。”

江嬪看着何所依離開的背影,眼中感激有之,不舍有之,堅定亦有之。

何所依剛離開玉堂宮就有一個宮人跑去了太后宮中,這是太后宮中的人,剛才在宮門口見到瑾瑜帶着孩子跟在何所依身後,這個宮人便跟了上來。

太后正在院中散步,忽的看見一個宮人自遠處走來,像是有事情要說,便停了下來。

那宮人走近以後直接跪在了地上,先向太后請罪,道:“奴才方才自作主張跟了皇后娘娘一路,請太后責罰。”

太后聽了這話,臉色當即就是一變,語氣十分嚴厲的說:“你跟着皇后娘娘做甚,可是圖謀不軌?”

“奴才萬萬不敢想對皇后娘娘圖謀不軌,只是剛才奴才在宮門口見着皇后娘娘和身邊的瑾瑜姑娘帶着三皇子,一時好奇,這才跟了上去。”

太后有些疑惑何所依帶着三皇子做什麼,便將責罰這宮人的念頭壓了下去,道:“你且繼續說,皇后娘娘帶着三皇子去了何處?”

那宮人見太后並無責罰他的意思,這才大着膽子繼續道:“皇后娘娘將三皇子帶到了玉堂宮江嬪的院子里,在江嬪房中待了些時辰,後來三皇子哭鬧不止,皇后娘娘便帶着三皇子回了鳳儀宮。”

這下子太后便明白了方才何所依所說的要事是什麼,心裡更是覺得何所依的行事風格堪當國母。

何所依一路上都愁容不展,瑾瑜有心詢問,卻又怕後宮之中人多口雜,若是有什麼不必要的話被愛嚼舌根子的人聽去生出事端,只得將自己的疑惑壓在心頭。

回了鳳儀宮將三皇子送到奶娘身邊以後,瑾瑜趁着伺候的宮女都在忙各自的事情,便問道:“不知皇后娘娘是在憂心何事,自從離了玉堂宮之後便一直愁眉不展?”

何所依也不避諱,直言道:“江嬪的病着實讓人憂心的很,太醫院那些人總說要靜養,可一直也沒見什麼成效。”

“皇后娘娘也不要太擔心了,奴婢瞧着江嬪是個有福份的,定然不會有什麼事。”

何所依的神色依舊沒有緩和,只是喃喃道:“若真是這樣的話也就好了,但願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