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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沈霍便下了晉林常在為貴人的旨意。聖旨一下來,便是合宮皆知,許多妃嬪心裡知曉林常在向來得皇后照拂,如今又得承聖寵,當好生巴結討好着才是。

如今何所依暫居蘅蕪山莊,這宮中由杜秦月打理,晨昏定省自是免不了的。

攬月宮內,眾妃嬪早已聚齊,林貴人通報後入了殿內,已然是姍姍來遲,行禮道:“嬪妾給淑妃娘娘請安。嬪妾因從養心殿過來,故而遲了些,還望娘娘見諒。”

這般說辭,加之林貴人聖寵正濃,杜秦月自是不會在這些小事上同她計較什麼,盈盈笑道:“免禮,你侍奉皇上辛苦,本宮自然不怪你。”

林貴人聞言,也並不言語,起身後落座在位子上,早有宮女端了茶盞遞上。

“今個兒可要恭喜林貴人了,這大半年來皇上都不曾召幸過林貴人,怎麼偏就昨日想起來了呢。”說這話的自然是尹南瑤。

先前剛入宮時尹南瑤便看她不怎麼順眼,也曾刁難過,如今林貴人承了恩寵,尹南瑤自是不悅,言語之中也多有諷刺。

在座的妃嬪聽了這話,無一不露出一抹笑意,眼神更是有些異樣。尹南瑤這話中之意,便是林貴人承寵不過是因為皇上偶然想起了她罷了。

林貴人聽了這話倒也不惱,端起茶盞,撥了撥茶蓋,悠悠地喝了一口茶。

咽下茶水後,覺得甚是清爽,抬眸瞥了一眼尹南瑤,不急不緩地說著:“尹嬪娘娘說笑了,咱們都是皇上的人,可不都是等着皇上想起來嗎。只可惜有的人,皇上就算想起來了也未必想見……”

說完這句話,林貴人也不去理會尹南瑤,低垂了眸子,玩弄着腕間的玉鐲,自然也未曾看到尹南瑤十分難看的臉色。

眾妃嬪見狀,一個個都斂聲屏氣,宮中無人不知,尹南瑤乃是皇上打小的好友,如今膝下又有一子,且貴為長子,其在後宮的地位自是不必言說。

這林貴人既無顯赫家世,又無與皇上的情分,左不過是倚靠着皇上的恩寵與皇后的關切罷了。

“林貴人既如此說,可要好生留住皇上的恩寵才是,莫要最後落得方才所言那般才是。”語罷,尹南瑤冷哼了一聲,兀自喝着茶水,不再理會她。

寧榮枝看着這兩人的神情,心下有些不大對勁,雖說林貴人曾陷害過自己,但平心而論這林貴人一直性情溫和,怎的如今對尹南瑤是這般態度。

略微想了一想,目光落在了尹南瑤身上,猛然便想起來原先尹南瑤曾故意欺辱過林貴人,也難怪她會如此。

思及此處,不由得感慨風水輪流轉,若想在這宮中生存,凡事還是要留一些餘地的。

氣氛一度尷尬了起來,杜秦月也自覺無趣,不過同眾妃嬪閑聊了幾句便叫散了。眾妃自是各有各的心思,各有各的打算。

春寒料峭,杜秦月不慎染了風寒,合宮妃嬪盡皆前來看望,杜秦月心中雖不甚喜歡,但也不得不一一應付着。

“尹嬪可走了?”杜秦月斜倚在貴妃椅上,一邊揉着太陽穴,一邊問着。

一旁的綉兒手中端着方才尹南瑤送來的補品,回答道:“已經走了,娘娘好生歇息着。”

杜秦月點了點頭,微眯起了雙眼閉目養神。似乎是想起了什麼一般,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張開眸子問道:“寧貴人可曾來過?”

綉兒聞聲,細細想了一番,“未曾來過,娘娘掛心這個做什麼?”

“她素來與皇后交好,當時還是醫女時,便受了皇后許多恩惠。為妃之後雖說禮儀俱全,表面功夫也做的到位,但心底里到底是不把本宮放在眼裡的。”杜秦月說著,直起了身子,眸中閃過寒光甚是逼人。

又過幾日,杜秦月近日在宮中自覺甚是煩悶,便攜綉兒一同去御花園散步。

這幾日御花園的桃花開的甚繁,杜秦月讓綉兒撲了幾隻蝴蝶,杜秦月看着倒也快活,遂朝着綉兒說道:“讓咱們宮中的人多撲點蝴蝶吧,這好這些日子本宮宮裡的桃花開的也好,撲些蝴蝶放在宮裡添點生氣兒,皇上來看了必然也歡心。”

綉兒於是吩咐了下去。

杜秦月在御花園轉了好一會兒,也覺得有些乏了,正準備回宮時卻見對面過來了幾抹倩影,待到走近些仔細一瞧,原來是寧榮枝和她的婢女。

寧榮枝恭恭敬敬向杜秦月行了禮,脆生生的問道:“淑妃娘娘,您這是準備去哪啊?”

杜秦月看見了寧榮枝就頗為不痛快,便漫不經心地回道:“本宮走這條路自然是要回宮,你這般詢問是有什麼事嗎?”

寧榮枝自知杜秦月平日里就討厭自己,連忙回答道:“臣妾不敢,臣妾只是看娘娘略有疲憊,想來定時在這御花園逛了許久,臣妾宮裡有內務府新送來的熏香,聽說是從西域進貢的,可以安神解乏,不知娘娘是否需要。”

杜秦月聽了這話心中也是頗為不痛快,於是冷冷地說道:“本宮倒是不知道內務府什麼時候新有了這樣的香,就算是有了稀罕玩意也應該是先送往皇后和本宮的宮中,什麼時候輪得到你。”

寧榮枝自知自己說錯了話,也知道杜秦月不會輕易就這麼過去,連忙回答道:“娘娘不必多想,這香本是沒有的,只是臣妾無意間得到了一種香方,需要一味材料宮中沒有,恰好臣妾之前在西域認識一位朋友,這才拖她給臣妾帶進宮來,娘娘若是想要,臣妾回去讓宮女給娘娘帶過去。”

杜秦月聽了這話才微微好受些,說道:“不必了,本宮宮裡的香料多了去了,也不差你那一種,你還是拿着你的香自己用吧。”

寧榮枝低下頭底底得答了一聲:“是。”

可是杜秦月並不打算就這樣放過寧榮枝,如今皇后去了蘅蕪山莊,這宮中便是自己做主,別的妃子見了自己巴結都來不及,可是寧榮枝倒好,不巴結自己就算了,偏偏到自己跟前還是冷冷淡淡的,讓自己心裡堵了一口氣,甚是討厭。

杜秦月腦筋一轉便有了主意,望着寧榮枝淡淡的說道:“如今皇后去了蘅蕪山莊修養身體,平日里本宮自己在宮中抄寫佛經,祈求皇后身體安康,你不妨也去抄卷佛經,來祈求皇后娘娘身體安康。”寧榮枝自是無法推拒,便回到了自己宮中抄佛經。

寧榮枝寫了許久也是十分疲乏,在馬上要抄完的時候一不小心將一滴墨汁滴在了紙上。

寧榮枝擔心杜秦月會拿此做文章,正要準備扔掉這張重新抄寫,一旁的宮女連忙說道:“貴人抄寫了這大半日也甚是不易,這一點小小墨漬不打緊的。”寧榮枝心想也是,便讓宮女給杜秦月把佛經送過去了。

不一會兒,宮女便急急回來,面色極為不好。

寧榮枝見她這般神情,心下有些疑惑,“這是怎麼了,急急忙忙地。”

“奴婢方才把您抄好的佛經送去攬月宮,淑妃娘娘吩咐讓您過去一趟。”宮女極為慌忙,只如此說著。

寧榮枝聞言,心下一頓,頓時不安了起來。站起了身子,一邊朝外走着,一邊問道:“淑妃可有說是什麼事?”

宮女見她問起,也不知從何說起,思索了一番,只是搖了搖頭,答道:“娘娘看過佛經後也並未說什麼,過了半晌才吩咐奴婢回來請您過去……”

寧榮枝聽着她如此說,底心裡並不明了,卻也無可奈何,快步地往着攬月宮去了。

攬月宮內,杜秦月端坐位子上,手中端着茶盞,悠悠地撥了撥茶蓋,候着寧榮枝。

“娘娘,寧貴人來了。”隨着杜秦月擺了擺手,通傳的小太監便已退出殿外,隨即寧榮枝入了殿內。

寧榮枝款款上前,規規矩矩地行了禮,“嬪妾給淑妃娘娘請安。”

杜秦月居高臨下地瞥了一眼寧榮枝,也並不理會,將其晾在那裡,自顧自地喝着茶水。輕呷了一口茶,朝着綉兒使了一個眼色,綉兒會意,遂拿了寧榮枝抄寫的佛經來。

杜秦月這才悠悠開口,卻並不叫起,“平日里寧貴人在皇后娘娘身邊關切得緊,只是如今皇后不在宮中,寧貴人做事便如此敷衍,可見平日里對皇后關懷備至,都是裝出來的。”

聞人言,寧榮枝不明所以,一時語塞,只得硬着頭皮說道:“娘娘這是何意,嬪妾待皇后娘娘自是真心實意……”

話還沒說完,杜秦月便已憤憤打斷,“幾日不見寧貴人倒學會頂嘴了,你自己好好看看,這佛經上的污漬,分明是對皇后娘娘不敬,褻瀆佛祖!”

寧榮枝見她如此說,也明白了是故意刁難,此刻自己也無從辯說,只聽得杜秦月冷冷的聲音,“寧貴人目無皇后,褻瀆佛祖,去攬月宮外跪三個時辰。”

寧榮枝聞言,身子一頓,抬眸見杜秦月悠悠喝着茶水。心中雖有不忿,但如今畢竟是杜秦月代掌宮務,自己不過是個貴人,如何敢隨意違抗。

“是。”語罷,見杜秦月不再言語,寧榮枝方起身,出了攬月宮,跪在了宮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