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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來了之前找人的山坡,此時風雪還在飄着,只是比昨晚要小了許多。

南宮潯將所有人分為三組,紅武帶人一組,鄢子月帶人一組,自己帶人一組,分開仔細搜索,能走多遠走多遠,日落之前回寨。

另一邊,天亮之後,南宮赦便吩咐了將士拔營收帳,準備往回走,考慮到鄢鳳儀的腳傷,天剛蒙亮便伐木,趕製了一個簡單的抬架,鋪上厚厚的棉被,十分暖和。

南宮赦領着眾人上了山坡,昨日來之時的腳印早已經被大雪掩埋了,司南又出了問題,加上雪片紛飛,一時方向難辨,只得勉強前行。

走了約一個時辰,南宮赦讓眾人暫停休息,飛身上了樹梢,放眼望去,雪林深山,茫茫一片,又沒有日頭,天空灰濛濛的,分不清東西南北,不由得蹙眉沉目,心想:“這雪什麼時候能停?若是一直不放晴,司南又不能用,恐怕要被困雪林了”。

南宮赦只能憑着直覺,沿途在樹上留下記號,不走回頭路,一路直線前行。

鄢子月等人不能走太遠,只能儘力往前搜尋半日的路程便要折返,否則很可能迷路。

“不好”,桑沕突然呼道。

“怎麼啦”?鄢子月忙問。

“司南出問題了”。

鄢子月過來一看,果然司南指向不明,左右閃動。

“這是怎麼回事”?

“傳言山林地底下深埋着各類礦石,司南像是受了什麼干擾”。

鄢子月一聽,心中一緊,猜想南宮赦他們定然也是遇到了同樣的事情,司南失向,才會這麼久都沒走出來。

“我們不要再往前走了,趁着腳印還未完全掩埋,趕緊返回,不然,可能會要迷失方向了”,桑沕提醒道。

鄢子月聞言,沉默了一會,飛身上了樹梢,極目遠眺,四周都是飄落的雪花和一棵棵聳立的雪樹,沒有半個人影。

鄢子月落地,眾人看了過來,無奈,只好道:“我們回去吧”。

眾人聽着,便都轉身往回走。

鄢子月望着空無人影的前方,久久不願折返。

“走吧,他不會有事的”,駱子航過來道。

“嗯”。

鄢子月等人是最後一波回來的,到赤羽部族居地時,天已經黑了。

赤羽部族正廳里,南宮潯來回走着,不止擔心南宮赦,還擔心鄢子月他們,直到看到鄢子月等人過來,才稍稍鬆了口氣。

鄢子月進了廳,一句話也沒有,落寞的在椅子上坐下。

大家相互看着,誰也沒好說什麼。

另一邊,南宮赦等人走了一天了,仍沒有走出雪林,天色漸晚,不宜行路,抬頭見雪不大,風也小了,便吩咐找一處相對寬闊點的平地,就地紮營休息。

“少將軍”,軍醫過來。

“軍醫,有事不妨直說”。

“少將軍,我們是不是迷路了”。

南宮赦不好隱瞞,微一點頭道:“嗯”。

“我們所帶的乾糧最多還能撐一天的,太長時間走不出去,我們會有麻煩的”。

“我知道了,暫時不要對大家說,我會想辦法的”。

“好…”,軍醫轉身離開。

南宮赦掏出司南來看了看,還是亂跳不止,再看了看周遭密密麻麻數不盡的大樹,着實有點犯難了。

鄢鳳儀坐在抬架上,看了南宮赦的背影,很是難過,自己幫不上他什麼忙,還盡給他添麻煩了,如今更是害了他。

“奶娘,我…我們若是走不出這山林了怎麼辦”?

“公主,不會的,不是有南宮小世子在么,他會帶我們走出去的”。

“嗯…”,鄢鳳儀點頭,現在心裡除了相信他,就是相信他。

赤羽部族的廳里,紅武讓人準備了烤乳豬和山雞等野味,還端上來熱氣騰騰的羊肉湯,招呼着大夥吃。

鄢子月沒有心思吃,站在屋檐下看着黑咕隆咚的夜色發獃。

南宮潯盛了一碗湯,撕下一塊雞腿肉過來遞向鄢子月道:“先吃點吧,不然,南宮赦回來了,看你餓瘦了,可是要賴我了”。

鄢子月看了一眼南宮潯道:“我吃不下,你吃吧”。

“你多少吃點吧”,南宮潯勸說道。

鄢子月看推脫不過,只好接過羊肉湯,正想喝一口就想起南宮赦他們,便開口問道:“南宮潯,南宮赦他們所帶的乾糧夠嗎?能支撐幾天”?

南宮潯眸子一沉,露出擔憂的神色道:“最多夠三天的”。

“還有兩天…,如果還是不能回來,但是飢寒交迫,處境艱難了”。

“我相信,南宮赦一定會回來的”,南宮潯堅定的道。

“他們該是遇到麻煩了,司南可能是不管用了,所以才迷了路”,鄢子月道。

“你怎麼知道”?南宮潯有些吃驚。

“因為,今天白天的時候,我們的司南也是,可能是受地底鐵礦石的影響,指向不明”。

“原來如此”。

鄢子月不再言語,看着飄落在腳邊的雪花,思索着,突然轉身進了廳里來,向紅武道:“紅首領,你們可有這山林的地形圖”?

“什麼”?紅武一時沒有聽懂,轉向身邊的屾問道:“她說的是什麼”?

“地形圖,就是山林的走向和分布”,巫靈屾解釋道。

“那我們有嗎”?

“沒有…”,屾想了一會道:“我們沒有,我們天狼族各部都有自己的一方屬地,都是靠經驗來生活的,往天狼谷去倒是有一張地圖,不過…”,說著像是想到了什麼。

“可否借來一看”。

屾看了一眼紅武,紅武馬上道:“給她”。

屾轉入內堂去了,一會出來,在廳中的大圓桌上展開了一張地圖,是從西龍城到天狼谷的路線圖,僅此而已,對於山林走向以及各部的位置都沒有標明。

鄢子月看了一眼道:“屾巫靈,您是否能讓這個圖上標出山林的走向,還有各部族的屬地”。

“這個”,屾再一次看向紅武。

紅武摸了摸額頭想了想,有些顧慮。

南宮潯見狀上前勸說道:“舅舅,你就放心吧,我們決不會拿來對天狼族不利的”。

“潯,你說話也得算話,不然,我可就被你害死了”。

“我指天發誓…”。

“不用了…屾,給她”。

巫靈屾這才拿出一支羽,沾上硃砂泥,憑着自己的經驗,往圖上標註,此時,桑沕也上前幫忙。

一個時辰之後,屾和桑沕再次確認了一下地圖,這才拿給鄢子月。

鄢子月接過,看了一眼,也拿起沾了硃砂泥的羽,一邊詳細的問着,一邊作了更為細緻的標註。

這一夜,鄢子月抱着地形圖看了又看,徹夜未眠。

另一邊,又是難熬一夜,山林的濕氣太重,又生不了火,將士們晚上好幾次被凍醒了,只好都擠上一起,蓋上好幾層棉被也抵不住寒冷。

鄢鳳儀所在的營帳里,炭火染上濕氣,火越來越弱,鄢鳳儀半夜凍得牙齒直打顫,芳姑緊抱着她,兩個依偎在一起,將棉被裹得緊緊的。

南宮赦雖有幾十年的功力在身,但也有些扛不住這雪地里的冰涼,只好坐了起來,打坐禦寒。

夜巡的兵士更加扛不住了,一個個凍得鼻涕眼淚一把,跺腳搓手。

南宮赦聞見帳外的動靜,便出了帳,看到士兵們的樣子,便道:“你們都進帳暖和去吧”。

夜巡的士兵彼此看了看,趕緊鑽進了帳里。

南宮赦在帳外來回看了看,自責萬分,再看了看鄢鳳儀的營帳,輕輕撩開帳簾看了看,發現炭火漸熄,便走了進去,雙手的掌熱逼透,炭火上的濕氣揮發了大半,火立即旺了起來,這才轉身出了帳。

山林里的夜太靜,靜得幾乎可以聽到落雪的聲音。南宮赦飛身上了樹梢,希望可以看到一點遠處的燈火,可事實上是半點亮光都沒有,漆黑一片。如果只是一個人,憑自己的武功,凌空穿梭山林,兩日之內定能走出去,但現在不行,而且即使自己走了想要回頭再來找他們也很難,那他們便只有死路一條了。

冷冽的寒風還在耳邊呼嘯,南宮赦獨自一人值夜,直至天明,每每想起鄢子月,都會堅定走出去的信念。

天亮之後,南宮赦叫醒了眾人,瞥見他們都是一副沒精打彩的樣子,便好好安撫了一番,給他們希望,告訴他們一定能走出去。

“少將軍,我們所帶的糧食和酒都差不多吃完了,今天若是再走不出去,恐怕…”,副將過來低語道。

南宮赦想了一下道:“我想想別的辦法,你傳令下去,把所有的糧食和酒都集中起來保管,一日一次分發”。

“是…”副將領命下去了。

赤羽部族的寨子,一大清早,南宮潯便找了眾人來商量對策。

眾人皆是不語,鄢子月想了一會,起身道:“南宮赦他們應該是找不到方向,我們如果能給他們一個信號指明方向,我相信他們能走出來的”。

“說得對,可我有什麼方法呢”?紅武雙手交叉在胸前道。

“煙,可以嗎”?鄢子月道。

南宮潯一聽,馬上回應道:“可以一試”。

紅武便立即安排族人在寨前燃起了火堆,然後鋪上染濕的木材和雪松枝,濃煙滾滾往上冒,但因為風大,又是西北向,煙還未達上空便都被吹散了。

眾人看着,有些挫敗感。

鄢子月看着煙飄散的方向,思考的一陣,轉向桑沕和屾巫靈道:“兩個巫靈,敢問憑兩位的經驗,能否預測風向”?

桑沕和屾相互看了一眼,同時回答道:“我們興許可以”。

鄢子月已經看過好幾遍地圖了,預估南宮赦他們該是在南面的山林里,於是手指山林道:“那好…有勞兩位,風向一致指南,可是什麼時候,風力多大,可持續多長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