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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雷看着腳下那如螻蟻般低賤的鎮長,心底閃過一絲快意,同時又有些複雜。這個男人,一心想富貴榮華,到頭來,落得這般下場。不知他容光煥發之時,有沒有想過今時之日敗將落魄樣兒?

“你逃不了了,束手就擒吧。”

想歸想,余雷沒忘記正經事。把沾滿了敵人鮮血的大刀橫在鎮長腦門兒前,刀刃閃過冷光,讓人不住地打顫。

直到被抓起來,鎮長腦袋還有些暈乎,他沒想明白,為什麼情況會變成這樣。他的隊伍士兵都是一把好手,女神親自點的人,為什麼和對方對峙時不堪一擊?路線也一再確認,沒有差錯。

本該天衣無縫的計劃,為什麼會演變成如今主將被擒,手下只剩幾個殘兵?地上躺着的多數是己方的士兵,空氣中瀰漫著血腥味兒,混合著泥土的氣息,心底泛出說不出的涼意。

儘管覺得裡面有什麼東西出差錯,但他此時已經想不出古怪之處。想到他之後的結局,他不由心如死灰。他之前做了那麼多對付他們的事,想必不會好死。

依照女神多疑的性子,也不會來救他了。在女神看來,與敵方深入接觸過的人,甭管是不是親信,她都不再信任。

他變成了一隻棄棋。

想起臨行前女神的百般囑託,她的音容笑貌定格在腦海中,多少年了?她一直陪在他的身邊,不離不棄,不嫌棄他農家出身,一步一步地提拔他,途中雖有風險,好歹每次都有驚無險。

可能是長久的安逸,讓他心情放鬆,一不小心便着了敵人的陷阱。

這邊鎮長一直在自責着,殊不知,這一切,都在女神的意料之中。

鎮長被抓,雖然她沒參與,但很大程度上,有她的功勞。這樣的自大狂妄愚昧之人,她可沒本事要。她已經受夠了那麼多年在他身後為他擦“屁股”,收拾爛攤兒。

要不是上頭的命令,她實在不願意和他搭檔。

如今有了這擋事兒,除掉他是再好不過的事了,完了之後,上報也怪罪不到她頭上。精兵給他了,安全路線也給他了,這樣都完成不了任務,怪誰?

他確實是一隻棄棋,還是招人嫌的那種。

女神的提攜和眷顧,他從來不敢忘記。即使到如今田地,他也不會乖乖地聽話。鎮長被兩個士兵抵押着,兩隻手被戴上了鐐銬。望着前面走得虎虎生風的余雷,鎮長眼裡深波詭譎翻湧,忽地露出邪惡的笑容。

余雷似有所感,轉頭回望神色如常的鎮長,放聲恐嚇道:“別想動你那小心思,這次不會再讓你逃脫了。”

他這次一定要小心再小心,本想着有一場惡戰要打,怎知道這麼輕易,對抗的時候感覺對方力量缺乏,精神恍惚,眼神渙散,到現在他都還覺得不可思議。清理現場的時候,他還特地留意了下,有些並不是致命傷,本不會死亡,卻一樣倒在了地上,試探鼻息的時候已經沒有了呼吸,屍體也有些僵硬。

勝利來得太突然,反而讓他心生警惕。對方似乎是有意而為之,目的是什麼呢?

余雷叫來了軍醫,讓他把那些人的癥狀全部記錄下來。他則快速寫了一封信,交代了這裡的情況,最後想了想,還是把他覺得疑惑的點寫了上去。

殊不知,余雷那最後猶豫地寫下的那些信息,讓他們避過了一場災難,也讓某些人遠離人世。

這一來回已是半月,早在5天之前,齊頌之就收到余雷傳回來的信,心中有了較量。想起對方的大本營關卡累累,鎮長的糧草又在十萬八千里,看來是不打算要那批糧草了。

但以那隻毒蠍子的做法,不可能如此輕易地讓他們得了便宜。在那頭,應該會有什麼等着他。

驀地,齊頌之綻出爽朗一笑,雙眼爆射出奪目的光彩。

“少爺少爺……呼……”

齊頌之皺了皺眉,看着門口那個爆紅着臉,半蹲下氣喘吁吁的大男孩兒,呵斥道:“都那麼大個人了,怎麼還如此浮躁?”

小書童累極了,騰出一隻手向齊頌之搖了搖,喘過來氣後才直起身子,聲音有些疲倦,沙啞道:“少爺,余雷隊長回來了!還帶回來一大批糧食!”說著,小書童誇張地比了一個大圓。

這批糧草剛好緩解了鎮里糧食不足的缺口了,真是及時雨。糧食短缺久些讓鎮民們發現,就少一些動亂。他家少爺就少一些煩惱,可以專心對付那幫黑到心底里的人。

齊頌之好笑地搖搖頭,這傢伙,這些年來還是沒長進,根本沉不住氣,像個毛躁的性急小夥子。每次呵斥他,也只是表面改改,過了一段時間又恢復原型,基本上算是打小生活在一起,他壓根兒不懼怕他這個少爺了。

沒法子,只有看下哪個丫頭能看上他那青蔥小子了。

“知道了,這就過去。”看了看桌上新送上來的密信,齊頌之幽幽一笑。

牢房內,空氣中瀰漫著窒息的腥臊味,聲聲狂喊透露着令人絕望的氣息。

一個極為普通的牢房,碩鼠極不懼人,鼻子不停嗅動,公然爬過人的腳踝。鎮長惱怒地動了動腳,試圖把那挑釁他尊嚴的人人喊打的老鼠踩死。身下薄薄的那一層稻草,是濕的,連周圍的牆上都掛滿了豆粒般大的水珠。

這見鬼的天牢!

“別來無恙,鎮長。近況可好?”

極為諷刺的男音從牢房外傳來,鎮長猩紅的眼對上那紅衣灼灼的張狂男子,突然掙紮起來,空洞的牢房響起鎖鏈搖晃的鐵器碰撞聲。

“激動什麼。這本來就是你的結局,不是嗎?”

齊頌之淡定自若,用看小丑的眼光看着鎮長。

仿若感受到齊頌之*的眼神,鎮長冷靜了下來,眼神陰鷙地看向齊頌之,“你一開始就知道?”

這時候的鎮長,執着於一個答案,他要知道,他這些天的努力,他是不是都了如指掌,是不是全程都在看小孩子戲耍般,玩弄他?

齊頌之挑了挑眉,似是而非地回答道:“你可以這樣認為,如果你這樣心安理得點的話。”

現在的齊頌之,給了他一種無法捉摸的感覺。明知自己難逃一劫,但此時的鎮長卻莫名地平靜。回想他的一生,很是短暫,幾十年,晃眼而過,自懂事起,就為了權力而奮鬥。他已經忘了,孩童時期天真的生活,那不明晰的小片段,清脆的笑聲……混沌的眼珠子一時間變得清明,他晃了晃腦袋,不行!

他是為了幸福的日子!女神是支撐他多年的信仰,他怎可以動搖?!

“你在掙扎?呵……那還不算太笨。”齊頌之看着低垂着雙眸的鎮長,渾身散發著頹然之氣,又不明不白地說出一句。

“你到底葫蘆里賣的什麼葯?直說吧,別打啞謎了,我什麼都不知道。”這確實是實話,儘管多年如一,為主上奮鬥到底,但他始終沒有那個資格參與機要事務,甚至沒見過主上一面。

身後剛好有個士兵拿來一把座椅,齊頌之撩開長袍坐下,雙腿交疊,一隻手搭在椅背上,一番動作行雲流水。

“雖然很殘酷,但是我還是想告訴你,你那個所謂的‘女神’,從頭到尾對你都只是利用關係,想想她對你的態度,想想這次……”齊頌之循循誘導,聲音低沉,轉入腦海中,稍有不慎,便被蠱惑。

像是想到什麼,鎮長像是發了瘋是的狂喊:“我不信,我不聽!你們這幫賊子,不得好死!你們是不會成功的,這是主上的天下!”

齊頌之恁自搖頭,明明告訴了他真相,自己也摸索了些什麼,仍然不願意相信,自欺欺人。不過也是了,這麼多年的信仰,這麼多年的努力,一夕之間被告知對方都是在耍着他玩,這比殺了他還難受。

一個把自己定位很高的人,霎時間跌入泥潭裡的感覺,並不好受。相當於活了幾十年,被一一否定。

不過——

齊頌之露出一個明媚的笑容,閑庭信步離開這個讓人並不好受的牢籠。這就是他來找他的一個原因之一。

後面的,他要看看,對方放在鎮長這兒的最後把戲是什麼。

一出牢獄,蘇管家就等在門口邊,見到齊頌之恭敬地彎了下腰。

“所有事情都辦好了吧?”

明朗的太陽,照射着大地,屋檐下一片陰影,但陽光仍無所截地照射進人們的眼睛。齊頌之用手擋住陽光,問道。

“是的,少爺。所有都準備完畢。”

齊頌之點點頭,“很好。回去給士兵們加個餐,犒勞一下他們。”

“是。”

等蘇管家抬頭,齊頌之已經走出去好遠。

一切重要物品資料都已經秘密移走到絕對安全隱秘的地方,偌大的巡撫府上,儼然一空,只剩下表面上看到的……

暗處的無數隻眼睛,每分每秒,打量着周圍的環境,甚至於整個集鎮。

夜幕,一切生物沉睡。黑雲籠罩着銀輝,大地一片黑暗。

“少爺,檢查結果已出來,糧草裡邊含有和疫病類似的成分。”一道黑影閃過,穩穩落到床前,隔着一帘子,和齊頌之報告。

閉着的雙眼在黑影閃落的時候就猛地張開,眼睛猶如星辰般閃耀。

“好,辛苦了。可以執行計劃了。”

清冷的聲音聽不出情緒,黑影見狀,默默地退下。怎麼來,怎麼走。

凌晨4點多,巡撫府上的糧倉猛然起火,火勢兇猛,勢不可擋。沒過多久,就傳來了大伙兒救火撲火的聲音。

白煙捲着朵兒飄上天空,不忘四處散開來,見孔就鑽。

一刻鐘,方圓幾里皆被影響。小兒的哭喊聲,房屋傳來的樑柱要轟塌的“拖曳”聲,眾人半夜驚醒,衣衫不整,冠發未束。

就在白天,才看到滿滿的幾車糧草運來,大伙兒還高興了好一陣子,總算不用為那一點點食物巴巴地計算着過日子。怎麼一覺未醒,就發生這樣的變故?!

任誰也無法接受這樣的現實。

就在大家火燎火急地救火時,火中撲來一個瘋瘋癲癲的人,大喊着:“哈哈哈哈……你們都去死!這是主上的天下,你們都要死!啊!”

眾人驚呼,連忙躲閃。

這……不是前些天的鎮長嗎?

詐屍啊!

一時間,場面亂七八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