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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裴勉行推測,他們到達那個地方估計要兩個半多月的路程,葉秀晴有孕在身,不適合走路。他們來到鎮上,買了一架馬車,不是那種最舒適的,但能夠遮風擋雨。別看裴勉行醫術高超,葉秀晴也是最近才知道,他問診從來不收錢,他的錢都是他的病人自發給的,所以其實也是窮人一枚。他們買了些柴米油鹽,一些換洗的衣裳和一條地毯、被子、扇子。

一番下來,裴勉行已經囊中羞澀,葉秀晴有提過她出錢,但是一個大男人,怎麼好意思呢。如此想想,他以後不再是兩袖清風,孑然一人,他有兩個人要養呢,不收錢恐怕要行不通了。

裴勉行把馬車拉到郊外,把馬扯到一顆大樹旁邊拴着,然後進去擺弄好剛置辦的東西。裴勉行把新衣服折好放在座位的暗箱,連同葉秀晴的包袱也放在了裡面,葉秀晴的包袱有點大,裡面有三件男子的衣服,葉秀晴不說,裴勉行也不會去問,只是一直找着位子放置,蓋上暗箱,滿滿當當的,按了兩按表面,還能蓋得上。

再來就是兩邊,裴勉行把毯子蓋在上面,儘管不穿鞋,也是軟軟的,像踩在棉花上一樣。把柴米油鹽的東西放在暗箱的上面,然後用樹葉做的帘子隔開,分成里廂和外廂,里廂就是暗箱那裡,放一些重要的東西,外廂是休息的地方。外廂是兩邊都有塊大木板凸起來,上面分別有一個小窗戶,裴勉行微微打開一半通風。外廂中間放着一個桌子,可以吃一些小零食,裴勉行在上面放了一些山楂和黃梅。葉秀晴孕吐比較厲害,吃這些東西能稍微緩解一下。

裴勉行打理好這一些,覺得差不多之後,就叫葉秀晴上車。葉秀晴從外邊往裡看,那些擺置和毛毯,以及縷縷陽光照射裡面,頗有一種溫馨之意,深得葉秀晴的喜愛。葉秀晴情不自禁地給了裴勉行一個大拇指。

看着葉秀晴奇怪的舉動,明明應該不知道是什麼意思的,但裴勉行就莫名覺得,他見過,而且他也懂那個意思。裴勉行看着葉秀晴滿懷欣喜地爬上馬車,他連忙扶住她,稍稍保護着她的肚子,一邊嘮叨着不要那麼大大咧咧……葉秀晴似乎已經習慣,充耳不聞。蹬開鞋子就爬了進去躺着。

裴勉行看着在草地上東一隻西一隻的鞋子,認命地撿了回來,拍了拍上面的灰塵,整齊地擺放在車夫旁邊的位置。

“駕!”裴勉行一揚鞭子,馬車緩緩駛向遠方。

葉秀晴倚靠在一旁,輕搖扇子,偶爾捻一顆黃梅吃,酸溜溜又帶些甜,在舌尖上旋轉,味蕾得到極大的滿足。

葉秀晴變得懶懶的,看着那些設計圖,沒有繼續完工的念頭,整日想要睡覺。葉秀晴摸摸自己的肚子,幸福一笑。她撩起前面的帘子,想要和裴勉行嘮嗑嘮嗑幾句,但是,葉秀晴剛撩起帘子,裴勉行就空出一隻手把帘子放下,溫柔地說:“不要撩開帘子,外面風塵大。”

葉秀晴癟癟嘴巴,道:“可是我想說話,我無聊呢。”葉秀晴仰躺着,呈“大”字狀。

“隔着帘子,我也可以陪你聊天啊。”

柳眉糾結地纏繞在一起,嘟長了嘴,含糊不清地道:“可素人家想看風景,想看見人啊。”

“嗯?晴兒說什麼?我在外面聽不清楚。”

葉秀晴無語地翻了個白眼,自嗨起來。半跪做彈吉他姿勢,“死了都要愛,不淋漓盡致不痛快……”頭擺的像個瘋婆子。

裴勉行聽着裡面撕心裂肺的吼叫,悠悠地掏了掏耳朵,揚了揚袖子,若無其事地繼續趕路。一路歡歌笑語,兩旁經過的小鳥也不禁停下歌唱,好奇地看着那輛不斷傳出狼嚎的馬車,歪了歪腦袋,退後了兩步,在新一波的狼嚎中,小鳥驚飛起,引起一陣子的翅膀拍飛聲。

“吁~”馬車緩緩停下,葉秀晴剛剛美好地唱完一首歌,嗓子有點干啞,拿起水壺喝起水來。

裴勉行把馬車停在一條小溪旁,把那些柴米油鹽都拿了下來,最後才發現,什麼都準備好了,但是沒有鍋!無法,只能動身去找。裴勉行看了看周圍的環境,沒什麼危險,以防萬一還是在馬車的周圍撒了一些避蟲蛇的藥粉,又給了葉秀晴一把匕首防身自己才去找用具。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懷孕的女人會變笨,葉秀晴完全沒有防範意識,像個傻二哈一般,只顧着吃吃吃……

“救命……救命!”一個女的頭髮散亂,臉上烏黑,踉踉蹌蹌地往葉秀晴這邊跑來。葉秀晴吃着山楂,瞅了幾眼,握緊袖子里的匕首,繼續吃。

女人見葉秀晴毫無反應,不禁有些尷尬,見四周除了葉秀晴之後,再無他人,顯露本性。她插着腰,用一隻手指指着葉秀晴道:“你這個壞心腸的女人,怎麼能見死不救!”

葉秀晴淡淡地瞟了女人一眼,繼續吃着山楂,鼓着一邊的腮幫子道:“你哪裡死了,不活生生地在面前,再說,我區區弱女子,又不是大夫,怎麼救~”

“你這女人怎麼這樣!裴哥哥怎麼會跟你這樣一個女人在一起。”女人跺了跺腳,惱恨地道。

這話葉秀晴就不愛聽了,立刻反駁道:“怎麼滴,羨慕嫉妒恨呀?唉~那也沒辦法,他就是喜歡我這樣的。”葉秀晴伸出蘭花指,理了理自己的鬢角。

女人還想說什麼,就被一把溫柔但不失威嚴的聲音截住:“這位姑娘,請讓讓。”

“裴哥哥,你回來啦?她欺負我!”惡人先告狀的典範。

葉秀晴不語,只是用一雙無辜的眼神看着裴勉行,嘴裡不停塞着吃的,照這樣下去,金山銀山都要被她吃光了。裴勉行繞過那個女人,小心地放下拿回來的東西,一件一件地擺弄起來,他得趕緊弄好東西吃,都到晌午了,晴兒還沒吃東西呢,餓壞就不好了。

“裴哥哥~~”女人不依了,一向溫柔待人的裴哥哥居然會忽略了她,就為了那個蠢女人煮東西吃,這麼骯髒的東西高貴的裴哥哥怎麼可以碰呢。女人試圖上前去阻擋裴勉行,裴勉行不悅地皺了皺眉,依舊溫和的語氣:“這位姑娘,請自重,既然無事,不要打擾我們夫妻。”

女人兩眼淚汪汪,一副我見猶憐的樣子,捂着嘴巴,道:“裴哥哥,你竟然……我是玉蓮啊,你把我忘了嗎?你不記得當初我們的誓言……”

“這位玉蓮姑娘,裴某不曾許下諾言,請不要妄言,毀了姑娘的聲譽。”裴勉行一副“不歡迎你”的表情。真真傷了那個玉蓮姑娘的心。

“我千里迢迢,不惜放棄尊貴的身份和優裕的條件,一路打聽你的下落,歷盡千辛萬苦來找你,你就這樣子對我嗎?”潸然淚下,沒有了當初對葉秀晴時的驕橫跋扈。

裴勉行不改的溫和容顏,但語氣卻很強硬冷漠:“玉蓮姑娘,應該遵從家中長輩的話才對,莫讓家人擔心,快快請回吧。”

葉秀晴意外地看着如此冷漠的裴勉行,又看了看失魂落魄的玉蓮,垂下眼眸,掩去心中的心思。

恰巧,這時候玉蓮的家丁過來,玉蓮也不反抗,就這麼被抓回去了。臨走時,玉蓮滿懷希望地看着裴勉行,看着他頭都不回,只是專心着為那女人準備着食物。

無意中,葉秀晴看向玉蓮,看到那個女人無言地說:“你要幸福!只是,你還敢嗎?”

一場鬧劇。只是,讓某些人心裡划過一絲痕迹。

葉秀晴按捺住心中的不舒服感,若無其事地吃着東西。

裴勉行看着安安靜靜吃着東西的女人,臉色有些蒼白,之前因為開心而臉上的紅暈已經消失殆盡。裴勉行無言地嘆了口氣,按住葉秀晴不停往嘴裡塞着食物的手,認真地注視着葉秀晴的眼睛,道:“我跟她真的沒有關係,只是之前去她府里為她父親治病,間接認識了而已。她那種從小被呵護長大的女孩子,要拒絕得狠了,才能絕了她的念想。”裴勉行想了想,補充道:“她能有更好的,這也是對她最好的辦法。”

葉秀晴看着裴勉行認真的模樣,心裡放鬆了一些。他說得很有道理,看那姑娘的穿着模樣,的確是大戶人家的千金,也不能吃苦。只是,裴勉行那和平時溫柔的模樣截然相反,一時間難以接受而已。

葉秀晴笑了笑,接過裴勉行遞過來的“碗”,也示意他道:“你也快點吃,到時候要趕路了。”

他們兩個吃完之後,葉秀晴打了個飽嗝,悠悠然地吹着午後涼風,樹葉窸窸窣窣地響着,似在為葉秀晴奏着睡眠交響樂。裴勉行在一旁收拾着東西,他這次連那些臨時找來的“碗”狀植物也帶走,不再輕易離開葉秀晴身邊,省得到時候找不到用具,也省得再產生更大的誤會。他在途中還找到一些野果,性情比較溫和的,適合葉秀晴吃,她最近總喜歡吃東西,要早早地預備好才行。

馬車軲轆軲轆地前行着,下一站,又會遇到什麼呢?

風兒帶着溫柔和清涼,輕輕地吹進葉秀晴的馬車內,裡面的女人安詳地躺着,臉色紅潤,嘴巴不時地咂巴着,好像在夢中也有着什麼好吃的,一副幸福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