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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江的事你打算怎麼辦?”華舜卿看到坐在四時樓賬房裡,抱了一摞賬冊鑽研的梁元忻,“別看了,我給你派上三十個理財好手就是,哪裡需要你事必躬親?”

“雖然不需要事必躬親,但起碼要自己明白,才不會被人瞞騙了,”見華舜卿進來,梁元忻放下手中的賬冊,笑道,“若是你那三十個好手想聯手騙我呢?”

“行,行,你好好學吧,你把你這分心思用在什麼經史子集上,怕是梁元恪也要望塵莫及,哪裡還能讓他落個才子的名聲?”想起梁元恪時時擺出清風明月的樣子,華舜卿一陣反胃。

“才名與治國有什麼益處?”梁元忻冷哼一聲,他的父皇當年也沒有什麼才名,“我心力不夠,這些都顧不過來呢,至於你說的清江的事,我已經具本了,彈劾工部尚書何良畏,還有清江潰堤的三縣一府的大小官員,最好這次父皇能讓我下去~”梁元忻兩道濃眉擰在一起,“父皇殫精竭慮,沒想到竟然作養出一批蛀蟲來?!”

“我可是聽說老大和老四都遞了摺子,要下去查案呢,”華舜卿轉了轉手裡的扇子,“你知道我今天又見誰了?”

“誰?羅二姑娘?”梁元忻心頭一動,欲要打趣,又覺得對羅輕容不恭敬,“你到底打的什麼主意?”

“誰打主意了?”華舜卿卻彷彿被踩了尾巴一樣,“我,我是在幫你,幫你!!!”

華舜卿覺得自己十分有必要跟梁元忻解釋清楚,沏了杯茶放在自己面前,“你現在也看明白了,這羅家的那位郡主娘娘,如今是鐵了心靠到梁元慎那邊了,”雖然他一想起這個就想破口大罵,但考慮到梁元忻的心情,還是有眼色的忍了下來,“而羅家二姑娘,現在可是又傳着要做寧王妃的,你呢?你怎麼辦?”

梁元忻面無表情的望着這位與自己一同長大的兄弟,雖然心內感動他事事為自己考慮,可還是沒有鬧明白羅輕容做寧王妃跟自己有什麼關係,“然後呢?”

“那你呢?你背後有什麼?”華舜卿瞪了梁元忻一眼,“羅綾錦臨陣倒戈,要我說全怨你,若梁元恪得了羅輕容,這盤棋咱們就別下了。”

“可若是你娶了羅輕容~”華舜卿撫着下巴,“這羅家到底會幫誰~”武安侯可是羅輕容的親爹。

“行了,若你打這個主意,就趁早收起來吧,”梁元忻不反對華舜卿去挑撥羅家與梁元恪一系的關係,畢竟柳貴妃沒有打什麼好主意,可挑撥的目的是為了將人據為己有,尤其還是羅綾錦的妹妹,梁元忻想都沒有想過,也不打算這麼做。

“我打這個主意是有原因的,”華舜卿舒服的向後一仰,“你知道今天羅二姑娘跟我說什麼?”

“你先告訴我你找她是為什麼?她一個未出閣的女兒家,你老是這麼去見她,萬一傳出什麼不堪的話來,你將她置於何地?!”

“我找她是想告訴她現在外面的閑話,還要跟她計議怎麼對付梁元恪,”華舜卿不以為然道,“不論外面怎麼傳,柳氏蹦的再歡,哼,人家羅二姑娘現在想的是怎麼才能一舉收拾了這對母子,有意思吧?”不知道羅輕容的想法能不能代表武安侯的意思。

“你們計議的如何?”羅輕容待見梁元恪,這是梁元忻早就知道的,就像羅輕容看到自己,總是不同與常人的尊敬和疏離一樣。

“我說了幾個辦法,她都說太缺德,不想殃及無辜,真真是女人啊~”華舜卿一臉無奈,又想算計人,又不想連累別人,這個羅輕容頭腦有,就是心太軟了些,終是難成大事,“還有,她讓我問你,跟羅綾錦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聽到羅綾錦的名字,梁元忻心裡一沉,終是她不肯相信自己,“你們就說了這些?”

“還有,我問了她對清江潰堤的看法,你猜她怎麼說?”華舜卿細看梁元忻的面色,他篤定梁元忻會想知道羅輕容的看法,沒辦法,誰讓羅輕容是個讓人無法忽視的女人呢?

“她怎麼說?”

“她說這件事反正與明王殿下無關,不如就老實做好手邊的事,”華舜卿如願看到了梁元忻面上的訝異,因為他和梁元忻想的是一樣的,努力爭取這次表現的機會,也正因為如此,他在着急要給梁元慎和梁元恪下個絆子,也好讓梁元忻顯露出來。

“理由?”

“清江潰堤與一國來說,不過是小案,而且明王殿下在福建的作為皇上已經看的十分清楚,怎麼也要給兄弟們留些機會,”華舜卿複述着羅輕容說起這件事時的話,“明王殿下上個摺子表表忠心,沒必要抱什麼希望。”

“她真這麼說?”梁元忻有些不敢相信,如今梁元慎和梁元恪為了這個案子,已經各顯神通,要求嚴查,並舉薦這兩位王爺的親自出馬的摺子更是雪片似的飛向皇宮,可羅輕容的看法,似乎根本不在這件事上,“這個丫頭~”

“不簡單,”華舜卿幫梁元忻補完了下面的話,“可我怎麼覺得她說的有道理?這樣的案子或是比這個更大的案子,這些年也不是沒有過,也不見老大和老四這麼積極,這反常必有妖,如果咱們也去爭,皇帝會怎麼想?”

“這樣的案子確實不是頭一遭,但都不是在這個時間啊,”梁元忻揉揉額頭,自己和梁元慎已經成人了,梁元恪也一天大似一天,請立東宮的聲音從來都沒有熄過,尤其是這兩年,再加上為皇子選妃,若是父皇再不立太子,那就只有一個原因了,就是對他和梁元慎都不滿意,等的是後面的小的。

想到這裡,梁元忻的心情更加沉重,他不會讓華舜卿看到自己真實的心思,戲謔道,“她這麼說,聽着倒讓人舒服,起碼咱們爭不過時,也可以安慰自己。”

“爭不過?王爺覺得咱們爭不過?”華舜卿揚眉道。

“我這裡沒有爭過爭不過,”梁元忻坦然一笑,從小到大,他的路只有一條,身後從來都是萬丈深淵,“只是你莫要怪我連累你們就好。”

“咱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啊,”華舜卿擠擠眼,華家是後族,哪裡還有退路,何況梁元忻是他姑母留在世間唯一的血脈,“現在咱們努力在這根繩子上多綁上些螞蚱才是。”

“夫人,那邊露華院又鬧起來了,”蘇媽媽一臉喜色,“柳姨娘請您過去。”

“我過去做什麼?勸架?”張蘭正拿着個綵球逗兒子羅旭陽玩,被蘇媽媽擾的沒了好聲氣,“讓她們只管鬧,鬧大了侯爺就過去了,”現在羅老夫人的大壽已經過了,親戚朋友也都送走完了,張蘭實在沒有心情去幫羅遠鵬的姨娘們“維和”,“你叫人去衙門裡請侯爺過來給她們評理好了。”

“可夫人,您這樣下去,苦了只是自己,時間長了,侯爺的心真的就再難挽回了,”張蘭從最初的哭鬧爭吵到現在的不聞不問,蘇媽媽是越來越擔心,“奴婢知道侯爺傷心夫人的心,尤其是現在武安侯府狐狸精滿院跑,一點規矩都沒有,可夫人,這樣下去,庶子越來越多,可您膝下只有三少爺一個,那天蘭若敢說出搬到在水居來住的話,以後就有庶子生出要坐武安侯位子的心。”蘇媽媽從另一個角度來開解張蘭,畢竟這個侯府,武安侯才是張蘭唯一的依靠。

“就像是侯爺說的,那些人不過是個玩意兒,我雖然不當她們是玩意,但永安的規矩在那兒放着,從來沒有將妾室扶正的道理,我怕什麼?就算是毒死了我,她們的兒子也不可能成為嫡子,”張蘭冷冷一笑,若不是自己還沒有籌劃好,怕早就離開了。

看張蘭根本沒有將羅遠鵬拉回自己身邊的心思,蘇媽媽不由暗暗着急,她掃了一眼站在門邊的乾女兒飛星,飛星的年紀已經不小了,聽說羅輕容在羅老夫人壽誕之後,就要放一批丫頭出去,可飛星根本不想出去隨便被人配個小廝,她原指望勸動張蘭,將飛星提拔成屋裡人,用來籠絡羅遠鵬,將來飛星再生個一兒半女出來,也就成了人上人,而她,由姨娘奉養,比一個丫頭養老也要體面滋潤的多。

“好了,讓乳娘過來把旭陽抱過去玩,飛星過來給我換衣服,”張蘭站起身,在兒子小臉上親了一口,才將他交給蘇媽媽。

“夫人這是要去露華院?”蘇媽媽招呼乳羅旭陽的乳母過來,自己則幫着張蘭開柜子挑衣服。

“去那兒做什麼?我是她們的保姆?隨叫隨到?讓金風去跟露華院的兩位主子說,隨便吵隨便鬧,吵不出個勝負就抄傢伙兒好了,”張蘭轉身進了凈房,成天給羅遠鵬滅火,憑什麼?

“那夫人您換衣服是~”蘇媽媽有些不放心,陪笑問道。

“去鄉下莊子里看看,”張蘭看了一眼炕桌上的琺琅小擺鐘,“讓玉露跟我去吧,沒準兒今天我們就不回來了,讓肖管事給我安排人手。”張蘭在城外鄉下依着武安侯府的田產買了個小小的莊子,算是自己的產業,如今忙完秋收,張蘭就開始琢磨着怎麼弄個大棚,種上些返季的蔬菜,畢竟這裡到了冬天,除了豪門貴邸能見到新鮮菜外,老百姓連個蘿卜白菜都難得一見,若做出規模,也算是門生意,她記得以前里,女主們都這麼做過。

“夫人?您現在出門?”扔下吵鬧不休的妾室?

“是啊,我不在,自然也管不着她們鬧成什麼樣子,”張蘭微微一笑,晃晃頭,不讓飛星給自己插那麼多的珠寶,“我去跟老夫人說一聲就是了,家裡的事,有你們在,搞不定的事就去問二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