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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念眼眸斂了斂,將杯子里背後一點香檳喝完。

紀北微垂着眼眸看不出情緒,然而很快,嘴角揚起一抹若有似無的輕笑,好一會兒,舒了一口氣,悠然道:“的確,現在的確管不着了……”

“你知道就好!”對於紀北,秦疏朗想來直接的不留任何情面。

喬念嘴角收斂着一抹恰到好處的輕笑,對於紀北來說,厲曜此刻輕攬着喬念肩膀如同勝利者的姿態,在他面前,他的狼狽與不堪,無處遁形。

紀北沒在說什麼,厲曜也沒興趣再聽下去,垂眸看了看一臉溫和淡笑的喬念,輕聲問了一句:“要回去了嗎?”

喬念修長白皙的手指捏着香檳杯,聽見厲曜的聲音才回過什麼來,後知後覺的應了一聲:“好,好啊,反正也沒什麼事情了。”

“恩,走吧。”說著,厲曜攔着喬念的肩膀準備離開。

然而在他們轉身要走的那一刻,紀北手裡的紅酒杯直接摔到地上,原本他們這裡已經是眾人關注,只不過始終沒鬧出太大的動靜,再加上厲曜與秦瑜明都是出了名的生人勿進,即便好奇,也沒人敢王跟前湊。

但現在紀北摔了就被滿臉憤怒,氣氛低沉的有些太不對勁兒,加之唐潛褚瑞以及喬顏都圍了過去,其他人也都順勢走近了一些。

厲曜與喬念聽見聲音停下腳步,轉頭看向紀北的時候,紀北已經氣勢洶洶的朝他們這邊過來,秦疏朗想攔,但是卻沒攔住。

紀北走到喬念跟前,咬牙切齒的看着她:“我剛都聽到什麼了?關於我,厲總也是才知道?”說著,冷笑一聲:“喬念,那我倒是想問問你了,是紀家見不得人還是做了什麼對不起的你的地方?”

他一直以為,這些年喬念把自己藏得那麼好,躲得了紀家,躲得了秦家,甚至躲開了喬家,都是因為厲曜幫她,可現在看來,是他錯了。

厲曜對她根本就一無所知。

他不信厲曜會對一個完全不了解的人付出感情。

亦或是,在他看來,那十年的情感,喬念不可能這麼輕易忘記。

厲曜現在最見不得紀北這麼逼問喬念,他見過太多次了,紀北無疑是最了解喬念弱點的那一個,每一次都被他這麼逼得無路可退。

見紀北依舊如此,厲曜輕笑一聲將喬念拉到身後,聲音微冷:“紀總真是在替紀家覺得委屈,還是在替自己委屈?”

“厲總您覺得呢?”紀北揚眉笑着反問道。

厲曜嘴角輕哼一聲,一如既往的笑着:“我想念念心裡真正敬重的是紀鈞,絕非紀家,至於你……”

“紀總很喜歡聽喬顏小姐講她前任的事情嗎?”說著,厲曜眉眼微揚,舒緩了一口氣,才笑着緩緩道:“我不是紀總您,也沒有那麼奇怪的癖好,她願意說,那是出於她對我的信任,我不多問,是因為我足夠信任她,這個解釋,紀總還滿意嗎?”

雖然是厲曜在跟他說話,但紀北的眼睛卻始終定在喬念身上。

厲曜說完,他嘴角扯起一抹近乎凄慘決然的冷笑,咬牙看着喬念問道:“真是這樣嗎?”

叫他怎麼信呢?

他們曾經的銘心刻骨,他不相信喬念說忘就忘。

喬念以前從來都不喜歡躲在別人身後,至少,她確信自己有能力解決,任何事情,即便她解決不了,也絕對會自己面對。

但現在。

不知是不是跟厲曜在一起的時候習慣被保護了,還是,這是她沒有發現的,她並不能解決,甚至都不能面對的事情?

至少現在,她覺得,能待在厲曜身後,真的挺好的。

她沒說話,紀北依舊等着,似乎,要等到她開口為止。

厲曜眼眸微垂,嘴角帶着一抹若有似無的淡笑,不是他一貫禮貌得體的淡然,也不是對紀北的諷刺,而是,對他自己的嘲弄。

喬念沉默的越久,那抹嘲弄便更加深一些。

喬念站在厲曜身後,手心一直死死的攥着他的衣袖,只是片刻後,直接鬆開,白皙柔軟的手握住他溫熱的手掌,小聲的催促着:“走吧。”

她手冰冷,接觸到他掌心的時候,厲曜下意識的握緊,這是他的習慣,跟喬念在一起之後養成的習慣,她怕冷,天氣一有點涼就手腳冰涼,後來習慣幫她暖手,到現在她手一伸到他手中,他總是下意識的握得很緊。

除了要離婚這件事,厲曜也習慣順着她,何況她說要回去?

但這一次,厲曜卻遲遲沒動,轉身看她,溫和的笑容里透着幾分審視:“剛才紀總問你的問題,你還沒回答呢。”

他還是希望,喬念能回答。

要麼讓紀北死心,要麼讓他死心。

喬念看着他,沒有遲疑,笑着看他,嘴角微揚的弧度透着些許無奈:“該說的你都已經替我說了,你還要我回答他什麼呢?還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們兩個人的私事也必須要分享給其他人了?”

“其他人……”紀北咬牙笑着。

然而喬念的視線卻始終落在厲曜身上,語氣平靜舒緩:“如果你只是確定我是否真心,沒必要非在這個時候吧?還是說,你在乎的只是輸贏?”

厲曜輕笑一聲,很快,拉着她直接離開。

輸贏,哪兒有那麼重要!

喬顏跟在褚瑞身後過來,她要過去,褚瑞直接拉住了她:“你這又是何必呢?他的心思都在誰身上,你到現在都沒看出來嗎?我真他媽就不明白了,一個寧願去做別人感情生活里的小三也不願意正眼看你一眼的人,到底有什麼值得你這樣的?”

褚瑞一直以來都給人一種溫柔儒雅的紳士形象,很少像現在這樣離疾言厲色,一直以來他都以為,喬顏只是沒看清,僅此而已。

但其實,喬顏一直都明白,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喬顏掙脫開褚瑞的鉗制,走到紀北面前,滿眼哀求:“能不能不要在這麼多人面前,我求你了……”

她與紀北即將訂婚的消息早已傳開,雖然一直都沒有確定日期。

眾目睽睽之下紀北這麼鬧開了,她的臉面還要不要?

她聲音裡帶着叫人心疼的哭腔,可紀北依然無動於衷。

秦疏朗臉色陰沉,手裡的酒杯重重的放在一旁的柜子上,走過去直接把喬顏拉卡,看着她一臉恨鐵不成鋼的道:“你不是一直在說不知道自己什麼地方比不過喬念嗎?好,我現在就告訴你!”

“你不夠高傲,不夠清高,沒姿態沒自我,就只會曲意迎合成全別人,沒手腕沒心計不夠神秘,不會說走就走!”說著,秦疏朗冷笑一聲:“你永遠都不知道越是得不到的東西越珍貴這個道理,你以為你足夠卑微足夠聽話就能讓他看到你嗎?”

秦疏朗一直以為是紀北有問題,但現在看來,是喬顏自己的問題。

“你自己也不好好想想,你什麼時候見喬念求過他!”

“他不理你你不會走嗎!連他讓你滾你都不會滾的嗎?”

“不想一輩子活在她的陰影下?呵!你這樣,就活該一輩子活在她的陰影里,想走出來,做夢吧!”

秦疏朗這話足夠坦率了,喬念跟着厲曜走過宴會廳的一個轉角,每一個字都清楚的聽見。

而事實看起來,好像的確是這樣。

喬念清高孤傲,自問這些年除了厲曜再沒求過誰,而即便是在厲曜這裡,高興的時候哄他,不高興的時候晾着,想走就走從沒有任何顧忌。

然而,這只是她的習慣啊,跟手腕心計,真的沾不上邊。

而且,她這麼多年也一直都沒想明白,為什麼喬顏一定要跟她比?為什麼喬顏總覺得她活在她的陰影下?

喬念以前想不明白,現在也是。

以前想不通,現在一樣想不通。

想着,她猝不及防的笑了,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說跟厲曜訴說:“我一直以為我這人日子過的渾渾噩噩的,從沒有想過要比別人好,是否比別人懷也從未在意過,更別說想着壓誰一頭了。”

厲曜:“我知道。”

他就是愛死了喬念的洒脫,也恨得要命。

喬念抬頭看他凝重的側臉,自嘲笑着:“厲曜,你信我嗎?”

“我信。”

長長的走廊安靜的只有兩人的腳步聲。

喬念緊咬着嘴唇,好久,哽咽的聲音軟弱無助,仿徨無措:“我真的很無辜。”她不想辯解什麼,只是這句話,藏在她心裡好久了。

厲曜沉默着,沒有回應。

他拉着她坐電梯直接去了停車場,打開車門讓她上車,給她系好安全帶,才去駕駛室的位置坐下,他沒着急發動車子離開,靜坐了一會兒後,喉結滾了滾,舒了一口氣,緩緩道:“你以前是否無辜,對現在的你我來說,重要嗎?”

喬念視線轉向車窗外,幽幽道:“我受夠了被人記恨,我怕有一天,你會因此恨我。”

“念念……”厲曜笑着叫她的名字:“如果有一天我對你是恨,真追究原因,也絕對不會牽扯到你的過往,我順風順水過了二十幾年,栽在你身上,但你騙我,無視我,算計我,丟下我說走就走……你說說,哪一條不值得我恨你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