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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影重重,勁風呼嘯,卻是能夠看出來是一條鞭子,面對如此驚變,千滄羽卻是鎮定自若,微微一側身在千鈞一髮之際,險險的避過了那一道鞭影。

只是那鞭稍彷彿活了似的,擦着千滄羽面龐上的面具而過之時,有如蛇芯子一般猛然一吐,狠狠的舔舐在了那張面具上,只聽見“啪”的一聲傳來,雖是極為輕微,卻在這暗夜裡顯得無比的清晰。

那飛揚的羽翼當真飛了起來,千滄羽微微一怔,伸手接住了被那一鞭子抽的裂了開來的面具,另外一隻手的手指一翻,一串金色就那般輕描淡寫的甩了出去,卻是恰恰阻住了那條鞭子的進攻路線。

直到這時,凌卿蕊才發現站在門外,手執長鞭的清瘦身影,原來是護國公世子夜展離,她不禁有些愣住了,他怎麼會在這裡?

見夜展離手中的長鞭一動,彷彿又要再次攻擊千滄羽,凌卿蕊輕聲開口道:“離世子且慢。”

夜展離身形微頓,長鞭輕顫卻也如凌卿蕊所言停了下來,只是一雙眸子充斥着幽深而危險的光芒。

千滄羽手執裂開的面具,開口說道:“蕊小姐的護花使者當真不少,竟然連離世子也甘願護衛在側。”

他的語氣中帶着一絲就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嘲諷,這不禁讓凌卿蕊有些微詫的眸光轉到了他的身上。

千滄羽卻是毫無所覺,撣了撣並沒有灰塵的衣襟,衝著凌卿蕊揮了揮手,一個小袋子就在他揮手間,飛向了凌卿蕊。

凌卿蕊下意識的接住,卻是入手微沉,手指輕捻間已然明白,是千滄羽平素用做暗器的小金元寶,剛剛阻斷夜展離攻勢的那串金色,就是他甩出去的小金元寶發出的光芒。

夜展離的目光一直定在凌卿蕊身上,當她轉眸去看千滄羽的時候,夜展離的眸子微微一黯,手指微微一緊,手中的長鞭猛然吐出……

千滄羽急忙閃避,心中卻也是帶上了三分怒氣,難不成人人都以為他千滄羽好惹嗎?他只不過是看在這夜展離,全心護衛凌卿蕊的份上,這才不想與之動手。

面對夜展離的咄咄逼人,千滄羽徑直迎了上去。

月色中,一抹赤紅與一抹青色交織在一起,忽而赤紅佔了上風,忽而青色高高躍起,兩人竟是打了個平分秋色!

凌卿蕊卻是眸光幽深,對於夜展離此人,她一直不曾看透,更加摸不准他究竟想要做什麼,只是在幾次為數不多的接觸中,察覺夜展離對他並無惡意,甚至可以說很是維護。

卻也正是這種無論孰是孰非,他皆會站在她這一邊的維護,讓凌卿蕊生出了絲絲困惑。

見月色中的兩人完全沒有停手的意思,凌卿蕊輕輕揚手,手指舞動了幾下,不多時,場中正打的激烈的兩人,忽然齊齊向後躍去,幾乎是同時落在了地上,腳步卻是微微有一些踉蹌。

勾唇,凌卿蕊淡笑,她不過是撒出去了一點軟筋散罷了,再次揚手將軟筋散的效力解除,開口說道:“若是想要喝茶,我這裡有上好的茶葉,若是想打,也請離開柳府再打。”

聞言,千滄羽輕笑,笑聲又恢復了以往的浪蕩不羈,笑過之後,千滄羽說道:“我還會再來的。”

語落,千滄羽身形一躍,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當中,只留下夜展離與凌卿蕊兩人,嗯,如果忽略仍然抱着長劍,站在那裡的星文的話。

見夜展離默默的收了長鞭,那清瘦的身影在月色中,更顯瘦弱,彷彿隨時都會倒下去一般,凌卿蕊輕聲說道:“多謝離世子相助,我請離世子喝一杯清茶如何?”

夜展離自然不會應聲,微微遲疑了一下,目光冷厲的掃過星文,這才邁步走了進去。

茶香裊裊,夜展離目光微垂,自從進了房間之後,他的目光就不曾抬起過,似乎是在避諱着什麼一般,不過偶爾掃過星文身上之時,又是冷冽異常。

“看離世子的面色似乎不是很好,可否需要我幫世子診診脈?”

凌卿蕊輕聲詢問,許久不見夜展離有所反應,頓時在心中暗嘲自己太過多管閑事,正想開口再說些其他的話之時,卻見夜展離的手腕輕輕往桌上一放,繼而推到了她的面前。

手指輕輕搭上夜展離的手腕,卻是被他手腕的冰冷驚到,凌卿蕊急忙沉下心來細細診脈,須臾輕輕吐了一口氣,說道:“離世子怎如此不愛護自己的身子,這段時日恐怕是沒有好好調養吧?以後萬物如此了。”

頓了一下,凌卿蕊接着道:“既然經了我的手,那離世子就算是我的病人了,我不允許我的病人擅自糟蹋自己的身體,從而砸了我的招牌,不知離世子可明白?”

在凌卿蕊說這些話的時候,周身自然而然的帶上了絲絲縷縷的狂傲,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傲氣,融於血液當中的傲骨!

夜展離眸光微閃,他覺得這一刻的凌卿蕊才是真正的凌卿蕊,這才是她原本該有的模樣,帶着霸道與強橫,只為她口中的“病人”。

輕輕的,夜展離唇角上揚,展露出來一個極淡極輕,卻是異常好看的笑容……

在見到夜展離笑容的那一剎那,凌卿蕊卻是微驚,她可是沒有忘記那句“寧惹閻王怒,不見離世子笑”的傳言,只是接下來她卻看到夜展離輕輕點了點頭,凌卿蕊眨了眨眼睛,一時間有些莫名。

好一會兒之後,凌卿蕊才明白過來,開了一張方子放在了夜展離手中,又說道:“相信離世子身邊定會有醫術高明的大夫,離世子可讓他以此方為主,輔以解毒之法,離世子的身體會大為好轉。”

聽到凌卿蕊的話,夜展離的眸子微微抬起,面色沉靜如水,繼而拾起了凌卿蕊開藥方時所用的筆,寫下了一行字,字跡疏狂飄逸,彷彿帶着一絲虛弱。

“你不必過於憂心,此身如何我心中有數,不過是苟延殘喘罷了。”

讀完這一行字,凌卿蕊心中有若重錘敲擊一般,她自然診的出來夜展離當年中毒太深,又不曾調理好以至於落下了病根,若是再不好好醫治,恐怕活不過三十,卻是不想夜展離竟是心知肚明,而且……

那一句“苟延殘喘”,讓凌卿蕊感覺心中異常沉重,誰能忘記當年夜展離的意氣風發與驚才絕艷,與當時的五皇子景墨風,是何等的令人稱羨!

誰也不曾想到,十幾年後,夜展離與景墨風,都如隕落的驕陽一般,失卻了耀眼的光芒,當真是令人惋惜之至!

或許是看清了凌卿蕊眼中的痛惜,夜展離手中的筆微動,將之前所寫的一行字輕輕劃掉,另外寫下了幾個字。

“有你,無懼!”

只此四個簡單的字,卻在瞬間讓凌卿蕊微濕了眼眸,這種他人所賦予的無條件的信任,讓凌卿蕊心情激蕩,脫口說道:“即使如此,還請離世子明日辰時一刻,往春江山一行。”

夜展離眸光微亮,鄭重點頭!

待夜展離帶着藥方離開之後,一旁看了全程的星文欲言又止,他知道之前凌卿蕊接到了唐家唐沐凝的帖子,約她一起出去遊玩,只是星文沒有想到凌卿蕊會讓夜展離同行。

這下他該如何對閣主交代呢?星文暗地裡齜牙咧嘴,加上垂頭喪氣。

不過星文沒有想到,恐怕凌卿蕊也沒有料到,第二日的遊玩,會從三人變成了四個人,因為在前往春江山的路上,她碰到了要為患病的皇后祈福的景墨風。

景墨風看向凌卿蕊的眸中,溫和而有禮,深處卻是掩藏着一絲不明的意味。

左樂語笑嘻嘻的冒了出來,看到景墨風也在,微有些驚詫,不過還是笑道:“小的見過五殿下,見過安瑾郡主。郡主,世子說在後面見郡主似乎有麻煩,恰好世子備下了郡主最喜的花茶,郡主可有意前往一品?”

不待凌卿蕊說話,景墨風溫潤的笑道:“多謝離世子好意,只是畢竟男女有別,為了安瑾郡主的聲譽着想,墨風願與郡主換乘馬車,才為妥當之法。”

左樂語微沉了一下臉色,道:“以小的只見,恐怕這也不算妥當,若是被人看到郡主從五殿下的馬車中下來,恐會有不好的流言傳出。”

正在這時,只聞身後傳來一陣馬蹄聲,那馬到了近前,猛然被勒停下來,由於停的太急,馬兒前蹄高高揚起之後才落下去,馬背上的人卻是穩坐其上。

“蕊兒你怎麼停在這裡,可是遇到了什麼麻煩?”騎馬疾馳的人竟是唐沐凝,她詢問着,卻是在看到景墨風之後微詫,再見到一旁的左樂語之後,更是驚了一下。

凌卿蕊卻是笑道:“也沒有什麼,只不過行到這裡之時,馬車竟是壞了。沐凝你來的正好,馬車雖是修好,終究是不放心,你帶着我,咱們一起去春江山。”

景墨風和左樂語都沒有料到,凌卿蕊會如此說,齊齊怔住,待他們再想阻止之時,就看到凌卿蕊已然在唐沐凝的相助下,躍到了馬背上,兩人一騎如一陣風似的刮過,只留下凌卿蕊隨風飄來的話語。

“五殿下、離世子,春江山疊翠亭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