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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卿蕊吩咐初雪去園中,為她採集一些正在盛開的紫薇花,將她支了開,拿起那碗湯藥緩緩撒在了一旁的花盆裡面。

那塊暖玉本是極品玉石,又在火炎草熬得汁液當中浸泡過,能夠讓玉石更易生出暖意,但是卻沒有了原本暖玉慢慢暖身和滋養身體的本意,反而會讓人身體越來越虛弱。

而初雪拿來的那碗湯藥,散發著一種淡淡的蓮香,應該是多出了一味迷白蓮。

迷白蓮與普通蓮心差不多,只是比普通蓮心多了這一種淡淡香味,而且很快就會隨着湯藥變涼而消失,如果不是初雪急匆匆的把湯藥端來,恐怕凌卿蕊也聞不到那種蓮香了。

迷白蓮服用多了,會讓人慢慢痴傻,旁人問什麼就會答什麼。

只是此時火炎草與迷白蓮遇到了一起,這兩種功效反而起了變化,變成了會讓人產生癲狂之態。

凌卿蕊看着湯藥緩緩滲入土中,唇邊的冷笑更濃,看來有些人坐不住了!

不過,似乎沒有商量好再來動手?

還有煎湯藥的初雪……

凌卿蕊思考着,目光不經意的透過開了一條縫隙的窗子向外掃了一眼,銀白的月色中一個模糊的黑影從一處房頂上一躍而下。

只見那個黑影很快又出現在碧霞閣的院牆上,雖然小心翼翼卻好似很是熟悉的接近着凌卿蕊的閨房。

難道是沈姨娘身邊那個她還沒有來得及查清楚,卻曾經進入過她的房間的丫鬟?

凌卿蕊微微皺了一下眉頭,迅速閃身到窗子旁邊,透過那條縫隙向外觀望着,袖中有一個瓷瓶緩緩滑落到了手中。

黑影迅速的近前,卻又在窗子前徘徊了起來,似乎有些猶豫,而此時凌卿蕊雖然看不見此人的面貌,卻也知道此人並非是她以為的那個丫鬟,他是個身形頗為高大的男人。

黑影再三猶豫之後,轉身準備離去,凌卿蕊看準時機猛地推開窗子,撒出了瓷瓶中的液體!

感受到背後的一點涼意,那人猛地一驚,卻是沒有回頭,身形跳躍幾下就消失在了黑夜之中,不過有一絲絲青草的味道伴隨着涼風送了過來。

偷入房間的丫鬟,神秘男人,還有凌氏所中的落羽之毒,似乎有無數個謎團在包圍着凌卿蕊!

“小姐,你怎麼站在窗前,小心着涼啊!”

初雪急匆匆的趕回,見凌卿蕊站在窗前,而且窗子是開着的,就急忙過去將窗子關上,又扶了凌卿蕊坐下。

拿起剛才匆忙放下的花籃,初雪睜大圓圓的眼睛,很是得意的說道:“小姐你看,奴婢剪了這麼多紫薇花枝來,小姐可要奴婢插在花瓶中?”

初雪只以為凌卿蕊是一時興起,想要在房間中放一些鮮花。

凌卿蕊抬眸看了初雪一眼,問:“你爬樹去了?”

園中那些紫薇花樹可不矮,何況還是在夜間,所以凌卿蕊才有這麼一問,初雪也明白她的意思,笑道:“沒有,奴婢找了陳大叔,陳大叔是府里的花匠,哪裡的紫薇花開的最好他都知道。”

“嗯,不用插入花瓶了,你把這些花瓣都摘下來晒乾,我有用。”

初雪答應着,認真的摘了花瓣下來,時不時的還要搖一搖頭,似乎在可惜那麼好看的花兒就這麼摘下來了。

很快桌子上就攤滿了紫薇花瓣,就在初雪伸手將所有的花瓣收在一個布包中之時,在她的右手手腕上隱隱露出一塊鮮紅似血的東西來。

凌卿蕊心中微微一動,似是漫不經心的說道:“初雪,你的手腕上……”

初雪急忙拉下衣袖將那個血色的東西掩蓋了起來,本是圓圓的眼睛也慢慢垂了下來,聲音有些難過的說道:“是一塊胎記,奴婢的爹娘說這塊胎記會給家裡帶來災禍,就不要奴婢了,也是因為這塊胎記,奴婢被輾轉賣了很多次,直到來了柳府。”

初雪抬起頭來,雙眼中含着眼淚說:“小姐是不是也不要奴婢了?它真的只是一塊胎記,不會給小姐帶來災禍的!”

“我看看。”凌卿蕊的聲音依舊淡然。

初雪左手緊緊的捂着右手手腕,全身緊繃似乎在極力隱忍着什麼。

凌卿蕊伸手把她的左手拉了開來,輕輕掀開衣袖,露出了她手腕上那塊形似滿月的胎記。

看着這塊形似滿月的血色胎記,凌卿蕊不禁恍惚了一下,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她頭腦之中呼之欲出,她卻怎麼也想不起來究竟是什麼。

凌卿蕊頭疼的揉了一下太陽穴,卻看見一滴眼淚落在那塊血色胎記上,猶如盛開了一朵血色的花。

抬眸,凌卿蕊看見總是睜着一雙圓圓眼睛,很是可愛的初雪淚流滿面,心中微微一軟。

雖然對初雪不能夠完全的信任,但是凌卿蕊絕對不會相信什麼胎記會給人帶來災禍的荒謬說法,她其實只是習慣性的去判斷一下這塊胎記的性質,會不會對初雪造成生命危險而已。

“傻孩子,我沒有不要你,這是一塊挺漂亮的胎記。”

聞言初雪不禁破涕為笑,然後好像察覺自己這樣又哭又笑的不太好,有些羞窘的說:“小姐,明明奴婢比你還大,奴婢怎麼就成孩子了。”

笑容回到了初雪的臉上,卻沒有人知道,初雪曾經是多麼的無助與恐懼。

這塊胎記一直被當成災禍的象徵,很小的時候初雪就被爹娘遺棄,人牙子將她賣給大戶人家做使喚丫頭,每一次都會因為胎記被人發現,就被迅速的又賣給了人牙子。

為了能夠活下去,她總是小心翼翼的掩藏着胎記,甚至想過要生生挖掉它。

此時,初雪的心中因為凌卿蕊的一句話,充盈着滿滿的暖意,從來沒有人認為這塊胎記漂亮,更從來沒有人如此說過!

也許就是從這一刻起,初雪才真真正正的開始視凌卿蕊為自己的小姐,哪怕為她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只為了這一刻的溫暖。

第二日用完早膳之後,凌卿蕊就帶着初雪來到了院子中,慢慢的走着。

“小姐,你的身體還虛着,怎麼還出來了?”初雪滿是關切。

“散散步,晒晒太陽。”

花兒盛開,蝴蝶飛舞,一切都好似很正常,只有凌卿蕊的雙眸在看見幾隻飛舞的藍色蝴蝶之時微微亮了一下,跟隨着那隻藍色蝴蝶,腳步稍微加快的向前走去。

走出沒有多遠,初雪疑惑的開口說道:“小姐,你來這個後門處做什麼?這個後門是給府中送蔬菜水果的菜農開的,小姐還是先回去吧,一會兒也許就有菜農要來了。”

聞言,凌卿蕊停下了腳步,轉身走到了一處涼亭里,那個涼亭能夠遠遠的看見那個後門。

不一會兒,那個後門打了開來,有人開始往裡送水果蔬菜,不過凌卿蕊還沒有發現昨晚那個身形高大的男人。

直到後門即將關閉之時,又有一人挑着兩隻筐走了進來,一直在附近徘徊飛舞的藍色蝴蝶,在那個男人的身邊飛舞着始終不肯離去。

見狀,凌卿蕊忽然想起昨晚聞到的青草味道,目光再次亮了一下,對身邊的初雪問道:“初雪,你知不知道那是什麼人?”

初雪看了一眼,皺眉思索了一番之後說道:“奴婢只知道這位大叔給府里送菜好些年了,似乎從來沒有見他開口說過話,所以大家都稱他為啞叔。”

啞叔?啞叔恐怕沒有想到,昨晚凌卿蕊潑出去的汁液,究竟是什麼,也沒有想到凌卿蕊僅僅憑藉這一點汁液,就找到了他。

藍蝶戀花,是那汁液的名字,是凌卿蕊在凌氏過世之前就製成的,用來跟蹤人是最好的。

只要沾染了一點汁液,就算是這人換洗了全身的衣物,還是會吸引到藍色的蝴蝶到身邊,十日之後這種作用才會慢慢消失。

一個給府里送菜的菜農卻身懷武功,對於碧霞閣又似乎很熟悉,黑夜之中彷彿如入無人之境一般……

只是,這啞叔出現在碧霞閣,卻只是徘徊了一番,什麼也沒有做,他究竟有什麼目的?

凌卿蕊不得不疑惑。

看到啞叔拿到了柳府下人給的銅板,卻沒有立即走,在那裡用手比划著什麼,凌卿蕊吩咐初雪,一會兒去打聽一下,這啞叔和那個下人比划了什麼。

沒多久,去打聽的初雪就走了回來,說道:“小姐,啞叔遠遠的看見奴婢就走了奴婢打聽了一下,啞叔是問府里老夫人和老爺小姐是否安好,說是受了柳府的恩惠,問能不能給柳府的主子們磕個頭。”

凌卿蕊微微點頭,心中思忖着找一個什麼樣的機會,與這位神秘的啞叔接觸一下。

“哎呦,這不是蕊小姐嗎,身子可是大好了?”沈姨娘柔媚的聲音傳來。

沈姨娘這些天可是春風得意,柳文哲在凌氏過世之後,果然將府里的中饋交到了沈姨娘的手中。

府中的下人早就知道凌氏失寵,此時沈姨娘接管中饋,當真是無比的順利,就連老夫人都誇了她幾句辦事穩妥。

凌卿蕊看到沈姨娘走進涼亭,起身從她身邊慢慢擦過,一句淡淡的話語輕輕飄過去,卻令沈姨娘又一次的變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