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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卿蕊微怔,眸光流轉落在那個侍衛身上一瞬,繼而面色沉靜,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一般,走了出去,徑直上了宮門外備好的馬車。

待馬車徐徐駛出,凌卿蕊這才垂眸看向了手中的物什,只見那是一樣極為小巧的,似乎是耳墜的東西,只不過耳墜都是一對兒,而凌卿蕊手中的只有一個。

上面的珍珠圓潤,在凌卿蕊手中閃爍着暖暖的光澤,可以想象,若是戴在人的耳垂上,定然會將那人顯得人比花嬌,柔美無比……

瞬間,一個念頭划過了凌卿蕊的腦際,她的身形微微一僵,難道這是景宸耀的手段,這一個耳墜是柔妃的物品不成!

這個念頭一起,就怎麼也壓不下去,凌卿蕊的一雙眸子微微眯了起來,景宸耀是要威脅景墨風,唯恐昨夜的信箋難以起到預期的作用,又多展露了一樣物品?

但是,為何要給她?

是了,無論是寒王還是景墨風那邊,防備都極嚴,景宸耀想要不露聲色的將什麼東西,放到他們兩人身邊是絕無可能的,只有通過她的手。

這並非是說她身邊的防護就鬆懈,絕非如此,景墨風明裡暗裡放在她身邊的人,絕不在少數,但是她出入皇宮,所接觸的人必然要繁雜許多,這就給了景宸耀可乘之機。

就比如剛剛她出宮時,塞給她東西的侍衛,即便凌卿蕊能夠記住對方的長相,能夠尋到對方,恐怕也是毫無用處的,因為那侍衛很可能只是一個小的不能再小的嘍囉。

而景墨風那邊卻又完全不同,能夠接近景墨風的人,必然是景墨風信得過之人,景宸耀不可能只為了傳遞一個小小的耳墜,就將埋藏了很久的內應給暴露出來。

凌卿蕊將手中的耳墜握緊,她該竟這耳墜交給景墨風嗎?想到一旦事涉柔妃,景墨風就會出現的異常,凌卿蕊心中並無太大的底氣,只是……

微微搖了搖頭,凌卿蕊在心中自嘲的想,自己何時對景墨風這般沒有信心了?景墨風是誰,那可是自從認識他,就幾乎是無所不能的凌霄閣閣主凌霄啊!

想通了,凌卿蕊也就放下了,於是當半路上,馬車稍停的空檔,景墨風就出現在馬車裡的時候,凌卿蕊也沒有多做猶豫,徑直將手中的耳墜露了出來。

“墨風,你認識這耳墜嗎?”雖是不猶豫,但是凌卿蕊的眸光還是緊緊的落在了景墨風身上,只見他的目光一落在而追上,身形就微不可見的僵硬了一下,凌卿蕊心中已然有數了。

果然,景墨風伸手拿過了耳墜,微微仰頭看着,半晌之後語氣低沉的說:“這是母妃的耳墜,母妃最喜歡的就是式樣簡單的珍珠耳墜,而這個……”

景墨風的面龐上顯出了回憶的神情。

年幼的景墨風,站在皇上對面,一本正經的背誦着什麼,小小的臉龐上儘是認真,而皇上笑望着景墨風小大人的模樣,少頃從旁門處走出一女子,女子的樣貌都幾乎模糊了,但是她耳垂上那對兒珍珠耳墜,卻是晃晃悠悠的,晃悠進了景墨風的心中,輕柔的彷彿被世間最柔軟的綢緞包裹了起來。

皇上也笑了,一手拉過幼年的景墨風,一手就那麼攬住了那女子,讓她坐到了自己的身旁,笑着說了一句什麼,就見那女子嬌嗔的瞪了皇上一眼,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耳垂,也捂住了映在小景墨風心底的溫柔……

凌卿蕊看着面前的景墨風,面上露出緬懷的神情,她並不意外,因為明顯這個耳墜讓景墨風陷入了,關於柔妃的回憶當中,但是當他面上漸漸顯露出一種溫柔至極,輕柔的彷彿飄在雲端,好似回憶當中的並非是他的母親,而是他心愛女人的表情時,當那溫柔神情中夾雜着絲絲縷縷,景墨風毫無察覺,而凌卿蕊也幾乎錯過的暴戾之時,凌卿蕊心中微微一沉。

那種不知哪裡不對勁兒的不安,再次悄然從心底升起,凌卿蕊不動聲色的,伸手輕輕的探上了景墨風的脈搏,只是還不等她開始診脈,景墨風因着她的觸碰而猛然回神,凌卿蕊只覺得手指下的脈象,無比的正常而且跳動有力。

景墨風低頭看着,好似要給自己診脈一般的瑩白手指,有些戲謔的笑道:“怎麼了卿卿,這是缺少給你診脈的人手,飢不擇食到連我都不肯放過了嗎?”

聽出了景墨風語氣中的玩笑之意,凌卿蕊故作無所謂的聳聳肩膀,順勢收回了手指,點頭說:“是啊,等我回了凌府,第一件事就是要安排所有人讓我診脈,不管有病沒病,都開個方子喝湯藥!”

聞言,景墨風大笑,“你府中的人,不得恨你啊?有病也就罷了,沒病還逼着人家喝那麼苦的湯藥。”

“那你代替他們喝好了。”凌卿蕊故作兇惡,更是惹來景墨風一串朗笑聲。

馬車裡,兩人笑鬧成一團,那個珍珠耳墜也被景墨風,悄然收在了袖子里,就彷彿從未出現過一般。

只是,不管是凌卿蕊也好,還是景墨風也罷,全都知道,既然景宸耀將這個耳墜通過凌卿蕊之手給了景墨風,就必然會有所圖,有所行動,恐怕接下來的日子裡,景墨風過的必然不會輕鬆。

可是誰也沒有想到,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景宸耀竟是沒有針對景墨風有任何行動,一切就彷彿當真沒有發生過,只不過……

凌王府里,寒王執起手中的黑子,輕輕落下,眸光冷凝的望了一眼整個棋局,開口說道:“五弟今日沒有去上朝,可知今日在朝堂之上,北安國與乾冥國使臣,求娶七公主,以聯姻來保兩國之間的和平,沉寂了好多天的景宸耀怒氣勃發,竟是將兩國使臣都訓斥了一番?”

景墨風手中的白子,映襯得他修長如玉般的手指更加好看,落子卻是沒有絲毫凝滯,口中也是答道:“四哥,這件事早就傳了出來,我如何會不知,只是沒有想到,景宸耀會真心愛護小七罷了,聽聞這件事傳了出去,德親王府的暗衛也出動,正在查是什麼人將消息放了出去。”

自從烈梁國差點被景墨風領兵給滅了之後,乾冥國和北安國當時似乎與烈梁國也達成協議的兩國,也跟着低調安穩了一段時日,近兩個月卻又不知為何,忽然強勢起來,雖然名為派遣使臣來朝拜天璃王朝,但是兩國使臣在天璃王朝卻是囂張跋扈,根本不曾將當今聖上看在眼裡。

然後,德親王景宸耀親自去往驛館,與兩國使臣分別見面,不知談妥了什麼樣的條件,這才將對方的囂張氣焰壓了下去,朝臣均道是德親王處理的好,豈料今日之事卻是大大出乎眾人意料。

一想到朝堂之上,德親王那張鐵青色的臉,一眾朝臣就忍不住全都低了頭,自然看向要求娶不足十二歲的七公主的兩國使臣的目光,也就不善了起來,偏偏那兩國使臣還沒有自知之明,一徑的吵吵嚷嚷,就彷彿天璃王朝是他們的附屬國一般,朝臣們也是跟着氣的不輕。

這些事情,不用寒王來說,景墨風也是有辦法知道的一清二楚的,此時寒王落下一子,將景墨風的白子吃掉一大片,才又問道:“五弟對此事怎麼看?”

“四哥是想問,這是景宸耀的手段,還是乾冥國和北安國看出了我朝不安穩的因素,想要趁火打劫?”景墨風捏着手中的白子,微微摩挲着,遲遲沒有落下去。

“景宸耀對小七的維護世人皆看得到,不似作假,只是……”

對於乾冥國和北安國,寒王並不憂心,這兩國的君王並非沒有頭腦,根本不會在這個時候,與天璃王朝開戰,這兩國的使臣也不過是上躥下跳的跳樑小丑罷了,寒王擔憂的是景宸耀。

景宸耀一向關於做戲,在父皇面前假裝一個沒有深重心機,一心只想當閑散王爺,一裝就裝了這麼多年,在世人眼中假扮一個賢德王爺,一樣成功至極,誰又能知道,這一次景宸耀對七公主,是真心還是假意,這件事恐怕只有景宸耀心知肚明吧。

如果是真心,雖然不可思議,卻也沒有什麼,但若是假意……景宸耀又想做什麼,他是想將七公主遠嫁去乾冥國,或者北安國,從而達成什麼目的嗎?

景墨風手中的白子,“叮”的一聲落下,瞬間逆轉了形勢,這才緩緩開口道:“景宸耀真心假意,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不過這件事之所以會傳出去,是乾冥國使臣所為,他們想以此來造成咱們天璃王朝已經答應,或者言而無信的輿論,進而逼迫四哥答應讓小七遠嫁。”

景墨風早在暗衛傳回消息的時候,就開始着手調查了,甚至將不利於七公主的流言悄然抹除,因着疑心是景宸耀的手段,所以才會留下了一部分流言,任由這些流言傳出去,所以當寒王提起這件事的時候,他才會知道的如此詳細。

看了一眼已經無可挽回的棋局,寒王將手中的棋子放回棋筒之中,冷清的眸子中閃現出一抹光華來,語氣隱含森森寒意的開口說道:“想打小七的主意,他們也真敢!”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隱龍一怒,千里血色,何況這隱龍的身邊,還有颯沓狂風推波助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