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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對兒恩愛的父母,一位嬌憨可愛,對他呵護異常的姐姐,而他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只會哭鬧的嬰兒。

猶記得,姐姐好奇的問着,為何她沒有弟弟眉間,那與母親一般無二的“紅點”,母親溫柔的告訴姐姐,那是因為那一點硃砂痣代表着愛,母親愛父親,所以會有硃砂痣,弟弟愛姐姐,所以弟弟才會有硃砂痣。

姐姐聽了,急急的表示,她也愛弟弟,所以她也要,母親與父親一起溫柔的笑了。

猶記得,明明大不了他幾歲的姐姐,卻天天抱着他不撒手,將他照顧的妥妥帖帖,完全不似一個只有幾歲的孩童會做的事情。

猶記得,姐姐得了什麼樣的好吃好玩的,不管他會不會玩,能不能吃,一股腦的全留給他,笑着說:弟弟快快長大,長大了和姐姐一起吃好吃的,玩好玩的。

猶記得……

每一天,每一個細節,全都歷歷在目,就彷彿剛剛發生的一般。

有父母疼愛,有姐姐呵護,他好幸福,直到……

直到那一天,殺戮漫天,血紅遮眼!

啼哭着的他,看着身邊的人,一個個倒在血泊當中,看着嚇壞了的姐姐帶着滿面的鮮血,被父親遠遠的扔進了翻滾的水中,被奔騰的水瞬間淹沒。

看着父親被人從背後一刀砍中,踉蹌轉身,看着父親血紅着一雙虎目,掙扎着想要走向他與母親,卻再遭重創,雙膝再也支撐不住的重重落地,卻是猶自不甘的用手中的刀杵在地上,怎麼都不肯倒下!

有一個人影走到父親的跟前,說著什麼,他的耳中充斥着廝殺聲,他聽不清那人說的究竟是什麼,只看到父親艱難的搖頭,然後那人憤怒了,手起刀落……

父親死了,可是那些人連父親的屍體都沒有放過,他們似乎在尋找着什麼,將父親的屍身給……

他們沒有找到,失望的轉回眸,看向了他,確切的是看向了緊緊抱着他的母親。

母親全身都在顫抖着,淚水如雨一般落下,就那麼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夫君被人殺死,死後猶不得安生,但是當那群窮凶極惡的人,看向她走向她的時候,她忽然不再落淚。

她緩緩的開口,聲音很輕很柔,可是在她懷裡的他卻聽的清清楚楚,她說:“我的孩子,父親母親和姐姐都不能再保護你了,你要好好的活下去,知道嗎?因為你是凌家的子孫,你叫凌飛揚!記住了嗎?”

母親臉上的表情很奇怪,透着堅強與堅韌,又帶着衝天的恨意,還有隱約的死亡的意味。

那些人*迫到了母親的面前,母親無法後退,因為她的身後是閃着寒光的利刃!

“說,東西在哪裡?”有人如此喝問了一句,語氣狠厲至極。

母親身體的顫抖也停了下來,她再次親吻了一下他的臉頰,無比鎮定的說了一句話。

她說:“你們不會得到的,只有我的孩兒才知道,東西藏匿的地方!沒有我的孩子,你們永遠也得不到那樣東西!”

話落,母親的雙唇中猛然湧出來一股又一股的鮮血,淋漓的滴落在他的身上,他哭的更加大聲起來,彷彿知道母親也離他而去了一般。

那些人面面相覷,有人舉起一把大刀,照着他小小的身軀揮下,寒光幾乎晃暈了他淚水朦朧的雙眼……

“慢着,或許這女人說的是實話,而且我們沒有完成主子的交代,恐怕……”

他們聚在一起,商量了幾句,然後他得以從那柄利刃下逃生。

或許,那個時候小小的他,就已經知道自己命懸一線了吧,不哭不鬧任由他們帶着他走了一路。

然後,他就見到了那個人……

一襲金色長袍,一張金色騰龍面具,面具後的雙眸彷彿兩汪寒潭,沒有任何情感的掃了他一眼,在那一瞬間,他卻分明從中看到了跳動的火焰,一如他的生機!

他伸出小手,抓住了那片金色,那人再次回眸,這一次那人的眸中當真躍動着火焰,而他也就真的活了下來,直到如今……

飛揚再次眨動了一下眼睛,手指微微收緊,感受到胸口傳來的陣陣疼痛,一雙總是帶着冰冷光芒的眸子緩緩闔了起來,淚水卻是止不住的從眼角滾落。

他知道,夢中的一切都是真實的,或許是瀕臨死亡,讓那些曾經他親眼目睹的,卻沉封在記憶深處的畫面翻滾了出來,只因為凌卿蕊雖是給他看了畫像,卻從來沒有講述過太多的事情。

他也從凌卿蕊的丫鬟口中得知,凌卿蕊當年落水重病,幾乎記憶全失,那些幼年的事情,凌卿蕊根本不記得,又如何向他描述?

還有那幕殺戮的場景,凌卿蕊就算有記憶,當時的她也已經被父親扔入了水中,後面父親的慘死,死後的慘狀,母親的低喃,母親的慘死,還有他見到那人的一幕幕……

這些,凌卿蕊根本沒有看到,她怎麼可能知道,就算當年發生這些事情的見證人還有活着的,這些事情都可以調查到,那麼那些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細節,以及當時他自身的感受,又怎麼可能調查的到?

既然,這些事情都調查不到,凌卿蕊又怎麼可能給他暗示,從而讓他夢到這一切?

所有所有的一切,都在證實着一件事,那就是那些記憶都是真實的!

他,飛揚就是當年襁褓之中,僥倖未死的凌家嫡子,凌卿蕊的弟弟凌飛揚!

他認了殺父仇人為義父,不,不單單是殺父仇人,而是殺害凌家滿門的滔天之仇……

飛揚猛然止住了淚水,睜開了眼睛,一雙杏眸中閃過一抹寒光,可是這個仇人也將他養育長大,他該怎麼做?

這個時候,好似有人察覺到飛揚已經醒過來了,一邊讓人去稟報騰龍,一邊走到飛揚身旁,見他的確是蘇醒了過來,說道:“飛揚,你可算是醒了,你知不知道這幾天主子都快擔心死了,你再不醒過來,主子都要忍不住殺人了。”

不過,這句話他說的很輕,彷彿生怕被人聽到一般,飛揚心中冷笑,也是,如果讓義父知道有人膽敢在背後議論他,這個人會死的很慘!

只是,在下一瞬飛揚的心中就微微一動,這個聲音在他昏迷的時候好像聽過?飛揚眉頭微蹙,努力的思索着。

那人伸手摸了一下飛揚的額頭,鬆了一口氣的樣子,嘀咕道:“已經不燒了,看來真的沒事了。飛揚來,先喝口水,一會兒說不定主子會召見你呢。”

說著,那人回頭看了一眼外面,這才快速的拿起一旁的水壺,給飛揚餵了一些水,卻又仔細的把水壺放回原位,而且把飛揚唇邊的水漬全部擦拭乾凈,那模樣就彷彿要把他喂水給飛揚喝,這件事的痕迹,徹底掩蓋過去一般。

飛揚卻是忽然想起,就是這個人,他曾經在他昏昏沉沉之際,在他垂死掙扎間,想起了凌卿蕊給他的那顆救命藥丸的時候,幫他把藥丸塞進了他的嘴裡,甚至還給他灌了一大口水,然後也是如同此時一般,擦去了所有的痕迹!

只是,那個時候他昏昏沉沉的,腦海中的畫面不斷閃現,這些事情他已經完全顧不得了,此時想來……

飛揚的目光霍然看向了身旁之人,只見他蓄着鬍鬚,幾乎遮蓋住了整張臉,讓人看不清他的神情,不過飛揚精亮的目光,卻是把那人嚇了一跳,戒備的向後退了一步。

飛揚卻是緩緩收回了目光,伸手摸了摸自己胸前,欣喜的發現,凌卿蕊給他的那個紙包還在懷裡,當下毫不猶豫的把紙包掏了出來。

只是,當看到紙包里的藥丸的時候,飛揚不禁苦笑了一下,居然全都碎了,可見那一日他究竟受了何等的重創。

撿了幾片藥丸碎塊,飛揚毫不猶豫的塞入了口中,一股苦澀慢慢在口中蔓延開來,胸口的疼痛卻是慢慢緩解下來,繼而飛揚將剩下的藥丸碎塊,仔細的包了起來,又放回了懷裡。

那個滿臉鬍鬚的人,就那麼默默地看着飛揚的一舉一動,目光微微閃爍。

不多時,果然有人傳來了騰龍的命令,要飛揚去見他。

飛揚費力的起身,雙腳剛剛落地,就是一陣頭暈虛軟傳來,幾乎令他站立不穩,他伸手扶着床,挺過這一陣眩暈,這才向外走去。

周圍好幾人,全都無動於衷的看着,半點沒有想要扶他的意思,而飛揚也早已習慣了,他待人冷漠,何嘗不是因為周圍的人待他更加的冷漠!

想起凌卿蕊身邊的人,一聲聲的“飛揚少爺”,幾乎無微不至的妥帖照顧,相對比起來,真是鮮明呢,飛揚唇邊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

端坐於上方的依舊是金色長袍之人,依舊是一張毫無情感的金色面具,飛揚緩緩跪了下來。

“飛揚……見過義父。”

騰龍高高在上的望着飛揚低垂的頭顱,眸光幽幽,他開口問道:“飛揚,你可是在怪義父?”

“飛揚不敢。”

“不敢?”

騰龍的聲音聽不出喜怒,卻是帶着鋪天蓋地的威勢,壓迫向了飛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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