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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卿蕊僵直了全身,等待着疼痛的來臨,誰知只是覺得頭上一沉,原來是那披風多出來的帽子直接被夜展離的鞭子卷着,罩在了凌卿蕊的頭上。

凌卿蕊很是詫異的看向了身旁不遠的夜展離,他白皙到讓人感覺蒼白的臉龐,隱在了一旁涼亭斜下來的陰影里,濃眉下的雙眸似怒非怒,讓人根本看不清他內心真正的想法。

他的舉動,讓凌卿蕊有一種錯覺,似乎夜展離並不想讓德親王見到她,可是這是為什麼?或許,這真的只是她的錯覺吧。

暗自思忖着,凌卿蕊轉眸就看到不遠處,一男子身着親王服飾大踏步行來,一張俊逸的臉龐顯得很是年輕,飛揚的煙月眉下,一雙眸子異常的深邃,流轉着若有似無的笑意,長身玉樹,周身都似乎縈繞着一種華貴之氣。

這德親王景宸耀是先皇最小的兒子,當今皇上還是皇子之時時常會帶着景宸耀玩耍,皇上登基後更是親口封了當時年僅六歲的景宸耀為德親王,之後皇上待這位德親王之好,就連幾位皇子都比不得。

而德親王也是知進退之人,並不因皇上的恩寵而有半分的驕橫,為人隨和且辦事勤懇公正,不管是朝中官員還是平民百姓,無一不知德親王有若他的封號一般德才兼備,都對他讚譽有加。

據聞德親王一向寵溺七公主這位侄女,此時聞聽七公主出了事情,德親王親臨也就毫無意外之處了。

“本王剛剛下朝就聽聞小七出了事,小七呢?她如何了?”

面對跪了一地的人,德親王雖是面露擔憂之色,卻還是先讓眾人免禮平身,然後才詢問七公主如何了,他的聲音深沉而不粗豪,說話之時猶自帶着三分笑意,讓人很是容易產生好感。

只是,凌卿蕊看着這一幕忽然微微蹙了眉,驀然間她再次想起了五皇子景墨風,之前就是因為那七公主眉眼中與景墨風有幾分相似,凌卿蕊才會出手將她救了起來。

此時德親王臉龐上明明是帶着笑意,本應該與景墨風一貫帶着溫和笑意相差無幾,卻不知為何凌卿蕊有一種莫名的感覺,似乎景墨風的溫和是融入他性子里的,發自內心的,而德親王的親和彷彿帶着幾分刻意。

看周圍所有人司空見慣的反應,應是德親王的確一向待人隨和,或許是她想多了,凌卿蕊微微搖頭。

在凌卿蕊暗自思忖之時,沈承運連忙恭謹的回道:“回王爺,七公主在暖閣之中,應該已無大礙,在微臣家中卻讓七公主不慎落水,還驚動了王爺,實在是微臣之罪,請王爺責罰。”

聽到七公主已無大礙,德親王明顯鬆了一口氣,微微擺手道:“是小七貪玩耍胡來,私自從宮中跑了出來,本就怪不得沈大人,沈大人不必放在心上,只要她無事就好。”

“多謝王爺不罪之恩,王爺這邊請。”

就在沈承運準備將德親王請入暖閣之時,驀然間有一個聲音說道:“七公主才不是貪玩不慎落入水中呢,明明是唐沐凝將七公主撞入水中的。”

德親王的腳步微頓,沈承運額頭上的汗“唰”的一下就下來了,他沒有想到會有人在德親王面前這麼說,這不是給他們沈家找麻煩么,當下他就回頭斥道:“是誰在胡說,攪擾到王爺你可擔得起嗎?”

說這句話的人,就是之前那個穿着玫紅色衣裙,指着一位面色慘白的青衣女子的人,她見德親王看向了她,連忙跪在了地上,說道:“臣女並沒有胡說,這裡有好幾位小姐都親眼看到了,是唐沐凝撞到了七公主,七公主才會落入水中的。”

見根本沒有人附和她,她頓時急了,喊道:“陳小姐,林小姐,你們當時就在七公主身邊,肯定也看到了的,為什麼不說話呢?”

被指名的陳林兩位小姐很是無奈的對視了一眼,也跪在地上說道:“王爺恕罪,臣女等確實如張小姐所言,當時就在七公主附近。”

其實,這兩位小姐這句話說得很是微妙,她們只說確實在七公主附近,卻沒有說看到七公主被唐沐凝撞入水中。

德親王轉回身,說道:“你們且先起來,與本王說說,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不等那幾人開口再說什麼,之前那面色慘白的青衣女子,也就是她們一直指認的唐沐凝,上前一步跪在了德親王面前,說:“的確是臣女不慎將七公主撞入了水中,請王爺降罪,只是請王爺念在臣女只是因一時頭暈沒有站穩,才會傷到了七公主的份上,不要牽連臣女的父親,臣女在此叩謝王爺大恩。”

唐沐凝依舊面色慘白,看起來比夜展離的臉色還要難看,跪在那裡卻是背脊挺直,聲音以及眉宇間都帶着幾分女子少有的英氣。

那張姓小姐不知是否平素與唐沐凝有嫌隙,此時聽到唐沐凝承認了,還是不依不饒的說道:“王爺莫要被唐沐凝欺騙了,她一向舞刀弄槍的,何曾頭暈過,怎麼偏偏走到七公主身邊的時候就頭暈了?世間哪有這般巧合的事情,唐沐凝分明就是故意的!”

唐沐凝轉頭看向張小姐,語氣波瀾不驚的說:“張小姐不是我,怎知我沒有頭暈?何況我已承認不慎將公主撞入了水中,為何張小姐還是如此的咄咄逼人?”

“我沒有……”

張小姐一着急,嗓音就尖細且高了起來,一旁彷彿沒有存在感的夜展離微微皺了眉,手中的長鞭“啪”的一聲就甩了出去,直奔着張小姐的臉頰而去,若是這一下擊中了,恐怕這張小姐不重傷也會毀容!

“離世子手下留情。”德親王彷彿此時才看到夜展離,目光中微有一些驚訝,卻是開口替那張小姐求了情。

夜展離的手腕微一抖動,長鞭從張小姐臉頰旁划過,只聽“叮”的一聲脆響,卻原來是張小姐戴着的耳墜,掉落在了地上。

張小姐嚇得幾乎要暈了過去,戰戰兢兢卻又不明所以的看着夜展離,張口就要尖叫,夜展離身邊的侍衛眼疾手快的,不知從何處拿了一方絹帕,直接就塞入了張小姐的口中,那張小姐彷彿被噎住了一般,“嗚嗚”了兩聲,白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夜展離的侍衛嫌惡的用兩根手指,將那方絹帕拽了出來,一邊說道:“都已經說過了,我家世子最煩別人吵鬧,怎麼就是不聽呢。”

“左樂語。”德親王喊了一聲。

侍衛笑嘻嘻的應道:“小的在,王爺有何吩咐?”

似乎對於這個名叫左樂語的侍衛有些無奈,德親王含笑微微搖頭道:“莫要胡鬧,離世子身子受不得寒,還是先讓離世子入暖閣歇息吧。”

“王爺也知道,世子一向不喜暖閣這樣的地方。”

德親王的目光落在夜展離的身上,點了點頭,道:“離世子難得出來走動,好在今日還算暖和,看離世子穿的衣衫也不單薄,隨意走走也好,只是應該再加一件披風的。”

說著,德親王身邊的侍衛送上了披風,德親王走上前幾步,只是並沒有親自把披風給夜展離披上,而是遞給了左樂語,又叮囑道:“離世子可千萬不要受了風寒。”

“謝過王爺。”左樂語謝了德親王,站到了夜展離身邊,但是披風卻是依舊拿在手裡,而沒有半點去給夜展離披上的意思。

如此的行徑幾乎就是在藐視德親王,就連凌卿蕊也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左樂語,德親王卻是笑道:“離世子還是如此真性情,既不喜旁人碰觸,也不喜碰觸到旁的人或物,罷了。”

德親王這一句話,讓眾人立即明白了,剛才德親王為何只是親自遞上了披風,卻沒有給夜展離披上的原因,這一切也更加顯得夜展離孤傲而無禮,只是眾人也只敢在心中腹誹卻不敢說出來,凌卿蕊的目光悄然從夜展離身上掃過,卻是見他面無表情,似乎思緒早已不知神遊到了何處。

就在這時,凌卿蕊再次嗅聞到了一縷極淡的腥味,之前她就曾聞到,只是七公主是落入水中有水腥味實屬正常,她也不曾多想,只是此時又傳來了這腥味,似乎是從……

凌卿蕊的目光落在了跪在地上的唐沐凝的身上。

德親王很是隨意卻又優雅的撩袍坐在了一旁的涼亭里,聲音依舊帶着笑意的問道:“唐小姐,你能告訴本王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那唐沐凝因着寒冷臉色更加蒼白了幾分,言語間卻是異常的堅定,說道:“回王爺,臣女當時走着走着忽然就感覺到一陣頭暈,身形穩不住就撞到了旁邊一人身上,不想竟將她撞入了水中,及至有人喊七公主落水了,臣女才知落水之人是七公主。臣女並非想狡辯脫罪,只是將整件事陳述一遍,還請王爺只懲罰臣女一人,臣女在此叩謝王爺。”

雖然害怕的身體都微微顫抖着,但是唐沐凝依舊言語清晰,勇於承認了自己的過失,並沒有任何一句推諉辯解之詞。

眾目睽睽之下,不管是什麼原因,唐沐凝將七公主撞入水中這件事的確是事實,完全無從抵賴,不罰自然不足以表明皇室之威嚴,德親王微微沉吟起來。

這時,一道聲音傳來:“如果七公主落水並非是意外,而是有人刻意算計了唐小姐,王爺可否從輕發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