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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簡虛白皺着眉走進後院,袁雪萼心頭一驚,下意識的踏前一步,劈頭問:“我哥哥怎麼樣了?!”

“雪沛現在還在詔獄。”簡虛白抬頭看到她,也不意外,微微頷首致意後,說道,“陛下這會有點事情,這兩日應該沒空找他問話。我回來前去了趟詔獄那邊,托裡頭的人照顧着些,那邊應允說會給他行最大的方便。”

袁雪萼聞言暗鬆口氣,但還是不放心:“現在已經要入冬了,詔獄裡本來就冷,我哥哥的腿是最受不得涼的,哪怕裡頭的人不為難他,他又哪裡能在詔獄久住呢?卻不知道我哥哥到底犯了什麼事?竟要受到這樣的對待?”

她心裡對端化帝很有點不滿,袁雪沛好歹是從龍功臣,即使有過,按說端化帝也該手下留情的!

卻聽簡虛白嘆道:“他的事情大部分同梁王有關係,不過你也別太擔心,梁王說不得過兩天就要被放出來,那麼他自然也不會受到重罰!”

聞聽此言,袁雪萼驚喜難言且不說,宋宜笑也驚道:“你之前不是說,陛下不打算相信梁王嗎?!”

昨天袁雪沛過來時,同宋宜笑說梁王有八成把握過關——但後來簡虛白回來講了他出宮前被端化帝召去問計的事情:端化帝都已經選擇相信顧韶了,怎麼聽簡虛白現在的語氣,事情又有變化?

算算時間,這也才過去一晚上而已。

衛皇后禁足,蘇太后不便在此時說什麼做什麼,剩下來的太皇太后最近才跟端化帝撕破臉——還有誰能在這短短的時間裡,說服端化帝?

而且這人在這種時候為梁王說話,就不怕招了端化帝猜疑嗎?

“進去說吧!”簡虛白看了看袁雪萼,見她沒有迴避的意思,心想現在袁雪沛身陷囹圄,袁雪萼雖然沒什麼城府,這眼節骨上總不至於失了分寸存不住話,所以也沒出言趕她,只當先進了屋,待宋宜笑與袁雪萼也跟進來落了座,揮退下人之後,方道,“方才衡山王舅攜冠雲進宮,為岳母鳴冤,陛下所以先讓我迴避,獨自安撫衡山王舅父子。”

頓了頓,“結果我在偏殿等了小半日,待王舅父子告退後,再去陛下跟前時,恰好聽到陛下使人去詔獄審問宋盧氏,想知道崔太后與小崔氏之死,是否真有什麼內情。”

宋宜笑臉色微變:“你是說,衡山王爺給梁王殿下說了話?”

之前她懷疑梁王所謂的過關,會拖自己跟衛皇后下水,指的就是崔見憐之事——畢竟梁王於端化帝無功無恩,唯一可以打動端化帝的地方,也就是兩人乃是同母所出了。

而宋盧氏之前說的,崔太后姑侄之死都有內情,顯然是梁王算計之內的伏筆。

崔太后之死,宋宜笑雖然未曾參與,卻聽丈夫私下講過,曉得這位太后實質上是死於顯嘉帝的算計。

這個真相顯然不符合梁王的目的。

那麼他只能在崔見憐之死上做手腳了,畢竟崔見憐之死,雖然有她自己的責任在裡面,但宋宜笑跟衛皇后也是大大的有份的。

只是宋宜笑覺得想不通的是,“衡山王爺不是從來不管閑事的嗎?怎麼這回忽然趟混水了?”

要說衡山王私下裡同梁王有什麼瓜葛——這實在不太可能,衡山王府這種老牌宗室,當初顯嘉朝爭儲時,代國大長公主那麼張揚的人,都沒能把他們拉攏過去呢,梁王哪來這個本事?

何況衡山王府已經是世襲罔替這個層次的貴胄了,即使擁立梁王成功,亦是封無可封賞無可賞,反倒讓自己陷入功高蓋主的處境。

“衡山王舅自然不是多管閑事的人,我想也許王舅的無心之語,叫陛下想到了什麼吧?”簡虛白趁袁雪萼不注意,給妻子使了個眼色,用若無其事的語氣說道,“總之雪沛不會有什麼事的,你們且不要擔心!”

宋宜笑明白丈夫的意思,是有話不好當著袁雪萼的面說,會意之下,也順着丈夫的話頭,寬慰起袁雪萼來。

夫妻兩個好生安撫了一陣袁雪萼,看天色不早了,才送她回去。

宋宜笑登車的時候忽然想到一件事:“對了,陸三哥呢?”

陸冠倫既是袁雪萼的丈夫,又是袁家兄妹的嫡親表兄弟,袁雪沛下了詔獄,按說他怎麼也不可能不管不問,怎麼會讓懷孕的妻子單獨出來奔走呢?

“他前兩日染了風寒,頗有些嚴重。”袁雪萼嘆了口氣,“這兩日都在卧榻休養,今兒得知事情,本要掙紮起身的,被我勸住了——我現在雖然行動有些沉重,但使人扶着攙着倒也無妨!他才有好轉跡象,可禁不起折騰!”

宋宜笑這才恍然,關心的問了幾句陸冠倫的身體,使人去庫房取了些藥材讓她帶回去,這才陪她上了車。

將袁雪萼一路送回昭德伯府,又看着她喝下一碗安胎藥,宋宜笑方告辭回自己家。

她回到燕國公府時,梳洗好的簡虛白已經在內室等着她了。

“陛下為何忽然轉了態度?”宋宜笑進門後立刻揮退左右,小聲問,“可是與衡山王府現在的世子有關係?”

她思來想去,衡山王府能同梁王沾邊的事情,也就是立陸冠群為世子這一件了——陸冠群本來一直不在世子候選人里的,是因為韋夢盈遇刺身故後,梁王在端化帝面前提到,陸冠群與他們的嫡親表兄弟關係,端化帝這才暗示了衡山王,立了陸冠群。

否則以衡山王這兩年對幼子陸冠雲的寵愛來看,說不准他就要依了韋夢盈生前之願,立陸冠雲呢?

“我方才那麼說不過是為了搪塞雪沛的妹妹。”簡虛白卻搖頭,道,“其實陛下為什麼轉了主意的緣故,我出宮前已經打聽到了,同衡山王舅父子原沒有關係——他們不過是適逢其會罷了!”

他神情陰沉下來,說道,“是因為真陽大長公主殿下進宮面聖的緣故!”

真陽大長公主是梁王妃司空衣菡的嫡親祖母,端化帝的姑祖母——當年正是這位大長公主憂心司空家後輩子孫中沒有出色子弟,為了延續司空家的富貴,特特進宮,向太皇太后請求,讓嫡孫女司空衣蘿與梁王結為夫妻,好借到皇家之勢。

除了這件事外,這些年來真陽大長公主一直非常低調。

低調到除了必須出席的宴席外,她根本不露面,也不跟身份、年歲相近的貴婦來往。

所以帝都上下基本都把這位大長公主給忘記了。

宋宜笑也不例外——此刻聽說她進了宮,愣了會,才問:“她進宮……她進宮竟能叫陛下改了主意?”

記得司空衣蘿去世時,晉國大長公主跟她說到這件事情,也只意思意思的道了句“可惜”,顯然同真陽大長公主之間的親情不是很深厚。晉國大長公主只是真陽大長公主的侄女,端化帝同真陽大長公主可是又隔了一輩的。

端化帝會這麼給真陽大長公主面子嗎?

“真陽大長公主跟陛下提到了崔太后之死。”簡虛白說到這裡看了眼妻子,“你還記得當年梁王妃懷孕期間,曾被身邊人使暗手的事情吧?當時,還是你提醒了司空家,梁王世子才保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