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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宜笑雖然也被盧以誠此舉氣得不輕,倒還算冷靜:“我與蘇二公子並沒有什麼,他即使要污衊想來也只能胡編亂造罷了!必然是禁不起推敲的——不過他這麼做,顯然是做好了盧家滿門覆滅的準備,不打算要後路了。”

“這種人活該斷子絕孫,便是有後路啊,也活該他走到後面發現是絕路!”鈴鐺恨道,“宋家簡直就是瞎了眼,好好的大小姐不肯養,都弄些什麼東西進了門?前頭的柳氏,後面的盧氏與盧家,也難怪龐氏與宋老爺這會都不在了!”

這話說了出來她覺得有點不自在,宋緣再不好,也是宋宜笑的親爹不是?

不過宋宜笑這會可沒心思同她計較這些,急速的思索了會之後,道:“好就好在盧聽泉先被緝拿下獄,盧家亦被軟禁,中間盧徐氏又揭發了一回——如此盧以誠再嚷着我同蘇二公子有什麼,誰還瞧不出來他走投無路之下亂咬人的倉皇?”

雖然說好端端的被污衊了名節,不過宋宜笑氣過之後,心頭又浮起一抹憂慮,“我能看出來的破綻,朝野上下那麼多聰明人怎麼會心裡沒數呢?只是這事目前看來還是要着落在盧家頭上,也不知道謀劃這一切的,到底是誰?這種時候我被拘在院子里什麼也做不了,顧韶之流居然也全在吃乾飯么!”

盧家固然可恨,但那個隱在暗中的真兇才是真正叫宋宜笑擔心的。

畢竟最先染上天花的可是她唯一的女兒!

這樣一個敵人一日不找出來,她哪裡能放心?

不僅僅她,這會關心她這一家子的人,也都在思索這個問題。

“太后自.盡未遂,帝後親自侍奉太后病榻之前盡孝,天花的事兒,如今交給了顧韶主持?”端木老夫人緩緩轉着手裡的茶碗,昏花的老眼半眯,望向不遠處的地磚,輕聲慢語道,“肅襄二王,不妙了啊……”

下首簡離邈聞言嘆了口氣:“那二王左右同咱們關係不大,倒是阿虛父女,雖然近日傳出來的消息,說已經好轉了,一日不見人平平安安的出來,心裡總是放不下。”

“稍安勿躁!”端木老夫人瞥他一眼,“萬幸阿虛媳婦沒事兒!那孩子是個有主意的,有她在別院坐鎮,想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她不提宋宜笑還好,一提宋宜笑,簡離邈臉色就難看起來了:“那盧以誠——”

“這點小事難為不了阿虛媳婦!”端木老夫人不耐煩的打斷了他的話,“再說太后剛剛懸過梁,前車之轍,阿虛媳婦身邊的人還能不看着點她?!”

簡離邈沉默了會,才道:“姨母,我曉得阿虛媳婦不至於走了窄路,只是想着阿虛一家無端遭此飛來橫禍,咱們這些做長輩的卻什麼忙也幫不上,實在難受。”

“現在咱們這些人,有幾個心裡好受的?”端木老夫人抬起頭來,臉上無風無浪,只有一片不見底的平靜,她安然說道,“只是孩子們拘在別院寸步難行,咱們這些做長輩的也亂了,他們還能指望誰呢?”

吐了口氣,端木老夫人道,“阿虛尚無男嗣,一旦他有個三長兩短,結果如何你心裡清楚!別管什麼底牌不底牌了,派遣人手,把別院那兒看好了,下人們且不顧,他們一家三口的性命務必保全!”

簡離邈忙道:“這是自然,我早就這麼辦了!”

“再盯着點兒那些人。”端木老夫人看着他,目中狠色一閃而過,“倘若當真天不遂人願的話……你知道該怎麼做的!”

“自然。”簡離邈迎着她的注視,平靜道,“我一直記着!”

端木老夫人這才放緩了神情:“咱們再把事情理一遍吧,顧韶那人城府深沉,他主持徹查此事,可未必會對咱們說真話——到底不能全指望他!”

就在這姨甥兩個密談之際,距離不遠的蘇家別院內,麻衣散發的蘇少歌,正對着自己面前的東西皺眉。

“洪州顧氏並不窘迫,你為何忽然懷疑顧韶收取盧氏的巨額賄賂,還專門查到了證據?”片刻後,他挽起袖子,執壺將面前的兩隻竹節杯滿上茶水,輕聲詢問,“顧韶不是趁火打劫的人,否則宋紀南去後,宋家只剩宋緣支撐門庭時,他有很多機會動手,卻一直在照拂扶持宋緣。”

與他隔案而坐的少年臉色略顯蒼白,輪廓同他有幾分相似,只是大暑天里依然穿着夾衣,膝上還蓋了條厚毯。

正是蘇家嫡長孫,蘇獨鳳。

“年初時候咱們一塊外出時,路遇燕國夫人,她不是向叔父您請教了暗衛之事?”蘇獨鳳接過叔父遞來的茶水抿了口,放下之後,緩聲道,“當時您牽掛着祖父,沒怎麼在意。我卻上了心,回府後就命人去查了宋家。”

結果他一查查到宋家產業在不住外流。

“外流的產業都不在帝都附近,若非咱們家這種亦是產業遍布舉國的人家,想在短時間裡發現還真不容易。”蘇獨風淡然說道,“這部分產業易主之後,同兩個人有千絲萬縷的關係:博陵侯;顧韶。”

而盧氏為什麼這麼做,原因也是一目了然:孤兒寡母坐擁萬貫家財,還捲入了刺殺韋王妃的風波,她不捨出代價,如何換取那許多人幫忙說話?

雖然說顧韶是接到消息就進宮求了情,那會盧氏還沒獻上厚禮,但宋宜耀尚且年幼,往後指望顧韶照拂的地方還有很多。盧氏自不會蠢到以為顧韶既然已經主動幫忙,那就用不着謝他了。

“顧韶對宋家的看顧,主要是因為宋紀南。”蘇獨鳳繼續道,“他對宋緣好,一則是出於對老友的緬懷;二則是宋緣多少算他看着長大的;三則卻是宋緣乃狀元出身,顧韶自己後繼無人,最是愛才。然而宋宜耀卻沒有其父這樣的優勢,盧氏若不想人走茶涼,除了撒銀子也沒其他法子了——眼下求着顧韶的人多了去了,顧韶肯收她的好處,已經是念在往日的情份上了。”

說到這兒,他沉吟了下,道,“叔父您說,咱們把證據悄悄透露給燕國夫人,怎麼樣?”

蘇獨鳳這麼建議,自然不是因為他對宋宜笑有好感,而是希望宋宜笑同顧韶鬥上。

把當下的局勢,徹底攪亂。

“如此我們蘇家離覆滅不遠了。”蘇少歌聞言卻搖頭,淡淡道,“你不要以為你姑祖母懸樑獲救之後,帝後至今都侍奉榻前,咱們家還有肅王就當真沒事了!帝後這會心裡不定怎麼恨着咱們——名聲這種事情,約束力也就那樣。先帝可不就是個現成的例子?再者,這一年來,里里外外都知道太后娘娘哀毀過度,鳳體一直欠安。惹急了陛下,你祖父就是個現成的例子!”

蘇獨鳳皺起眉:“只是梁王已經公開提議對肅襄二王下手,儘管由於晉國大長公主的緣故不了了之,從陛下根本沒拿梁王怎麼樣來看,陛下對二王的忌憚顯然也不小!二王若不存,下一個必然就輪到咱們家了!叔父,難道咱們就這麼坐以待斃不成?!”

“當然不會。”蘇少歌溫和道,“不過顧韶是什麼身份什麼地位?燕國夫人如今又坐困別院,你把證據交給她,且不說容易把咱們也拖下水,她拿到手之後,暫時也做不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