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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3-09-27

秋闈是初九開考,一共考三場,一場三天,一直到八月十五。所以從初五開始李家的百川閣就算是放假了,為了體貼考生,中秋安排得很低調,一致決定等放榜時再一齊慶賀。凌氏臉上掛着笑,心中卻腹誹着所有扯臉扯皮的好事都讓劉氏頂了去,而她卻是背了個剋扣月銀的黑鍋。

不過想着未來的女婿也要赴考,凌氏還是掏了私底,辦置一些滋養補品還有附贈了綰華親手做的一個香囊送去。綰華羞澀地責怨凌氏不該這個時候送禮,郡主家豈會缺這些東西。

凌氏聽了不悅,罵她沒眼神:“她家有是她家的事,咱們送是咱們的事,按你這麼說,宮裡更是應有盡有,那官員還上貢什麼。”

韶華常常覺得凌氏說話極有智慧。就是脾氣沖了些,嘴巴不饒人,心眼小了點,又死要面子,其他的樣樣好。理家是一把手,算賬也是一把手,禮節客套方面的更是拿手。劉氏到底是沾了丈夫和兒子的光,所以不用出門,也會有人趕着來抬舉。可是凌氏可不同,不管是達官貴人也好,挑夫走販也好,只要她樂意,沒有人結交不了。

可韶華就好奇了,明明是一個交際能力這麼強的人,怎麼就跟李勛卓有扯不完的矛盾。

百川閣的考生們都回家複習,夫子倒也沒閑着,因為李家還有一個不用赴考的學生。所以在秋闈期間,夫子便全心專一地教導斯陌讀書,而斯陌的聰明伶俐也讓他讚不絕口。

據說百川閣教書的柳先生曾是李閣老的門生,文筆甚好,也曾是二甲前茅。只是性子怪了些,因看不慣官場作風,做了兩年官以後就借口丁憂,隱姓埋名到處給人教書。不過因為性子乖僻,教了半年左右就被辭退。如是幾次,他自己也煩了,就到處遊盪。後來被李閣老發現,便帶回家讓他教習兩個年長的孫輩讀書。

不知過膩了遊手好閒的日子,還是感激李閣老的知遇之恩,柳先生自改名為柳百川以後,就全心投入到教學之中。也不知道是李家兩個郎君天資聰穎,還是柳先生教導有方。當金榜之上,兩人同得一甲時,柳百川也頓時聲名大噪起來。但他深知旁的人也只是貪他虛名,根本就受不了他三兩頭就犯情緒的性子,任憑高價聘請,他也雷打不動,更放言直到李家再無郎君赴考才肯離開。

既然請不動,只好送上門,所以百川閣才會讓學子趨之若鶩。但這進百川閣規矩也是柳先生定的,李閣老對他是睜隻眼閉隻眼,放任自由,反正只要他課堂認真教習,私底下誰沒個怪癖。

相對於李家四個郎君,外加一個附學的。大郎李斯晉只能說先天聰慧,後天勤奮,想考不中也難。二郎李斯年先天遺傳不到什麼,畢竟是嗣子,但勝在勤學苦讀,眼光獨到。而作為應屆考子的四郎李斯晏,確實聰明有餘,但定性不足,上課調皮搗蛋把柳先生氣得吹鬍子瞪眼睛自是不在話下。、

柳先生曾道若遇不到明君,李斯晏這種人定難高就,。這句話有沒有傳到煦園,誰都不知道,但柳先生明顯發現那段日子他的飯菜豐盛了許多。至於劉以琛,以柳先生的性子他便是愛理不理,反正他也不差這麼一個學生。只是年方十一的李八郎讓他彷彿看到第二個李斯晉,秋闈期間,簡直把斯陌捧上天。各種讚美之詞源源不斷,笑得凌氏的嘴巴都要咧到後腦勺去了。李勛卓看到兒子能得柳先生稱讚,也倍感光榮,待在熹園的時間也更長了。

“先生怎麼還不回來啊,這都大半個月過去了。”韶華已經把容嬤嬤送的那本古曲都給練了一遍,就連她最不喜歡的《思春》《昭君怨》也都練了十幾回。

初荷看着韶華百無聊賴地樣子,忍不住掩嘴輕笑:“三娘子倒是怕先生回來,五娘子怎麼這麼想着上課?”

“因為沒事做。”鑒於凌氏習慣性地將她遺忘,韶華也見怪不怪,正好省了輕便。

中秋當日考完最後一科,劉氏早早讓人在貢院門後候着,自己也叮囑廚房趕緊設宴給兩位考子慶功。哪知廚房被凌氏數落了一頓後,不敢輕言答應,支吾着讓劉氏跟凌氏說一聲。劉氏立刻虎下臉,自己才是這個家的長媳,想給兒子和侄子做頓豐盛的晚飯都得看下人眼色。廚娘嚇得跪倒在地,瑟瑟發抖,說廚房用度都被凌氏控制住,實在負擔不起劉氏開的單子。

劉氏立刻風風火火地跑來尋妯娌說話,凌氏正在教兩個女兒看賬,看到大嫂的臉色,也猜中**。

“大嫂,怎麼有空過來,四郎已經考完了嗎?”凌氏笑問。

“四郎要是回來,都得餓死了。”劉氏甚沒好心情。

凌氏故作驚訝,“怎麼回事,難道是廚房偷懶?這群作死的下人,先前就大手大腳,隨意揮霍,險些連下個月的賬都給花掉。被我說了一頓,倒擺起架子來了。大嫂不必生氣,我這就去罵他們。”說著凌氏就要起身,劉氏自知她說了那麼多都是指桑罵槐在說她奢侈,涼涼地說:“今日到底是中秋,雖說老爺子尚未歸家,可今夜也不能天冷清,四郎和琛郎在貢院里這麼久,也不知受多少苦,怎麼也得給他們添幾道滋補的。”

韶華看凌氏很認真地點頭,一副虛心受教的樣子,忍不住想笑,被綰華瞪了一眼,只好抿緊雙唇。

“大嫂說的是。不過大嫂放心,這事我早就準備好了,一等他們回來就會有人送參湯甜品過去,不會餓着他們的。”凌氏的話讓劉氏很是氣憤。

“弟妹倒是懂得節儉持家,可節儉也是有度的。咱們又不是吃不起的人家,何必處處刁難人呢!”劉氏冷聲道。

凌氏也變了臉,涼涼地說:“是啊,咱們也不是吃不起,只是這個家一切用度都靠着那幾畝地,幾個鋪子。不知大嫂知情否,今日時運不好,地里收成不多。大郎先前也來過信,說是轄區受災嚴重,也不定年底能不能回京述職。”一提到長子,劉氏心頭一跳,氣焰才小了許多。“眼見二郎也要回來了,老爺子今年也是留要回來,四郎若是高中,明年還要春闈。這麼一折騰,再不節儉,怕是這個年都過不下去。二老爺又不是當官,沒朝廷俸祿,我一個鄉下婦人實在想不出什麼辦法。誒,我尋死着要不等老爺子回來,我稟明後,把這個家還給大嫂打理。到底大嫂才是長媳,我不過是二媳婦而已。”

聽到凌氏要撂擔子,劉氏嚇了一跳,她早就過慣清閑生活,也看到凌氏的手段,自知不如她有魄力。如果她真的撂擔子不做,怕是這個家在她手上更不如凌氏處的好,倒是可就要鬧笑話了。

立刻換上笑臉,哄了幾句好聽的,然後就借口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