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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岐風要開口說話,公孫嵐抬手止住他,說道:“我知道舅父想要說什麼,您是想說,三公主一心為了君上,為了皇室,極得君上寵愛信任,她的態度和意思,幾乎可以透露出君上的意思對不對?”

公孫岐風點點頭,公孫嵐笑道:“舅父錯了。三公主誰的意思也不能代表,她只能代表她自己的意願。”

公孫岐風眉目一怔,隨即露出恍然之色。“你是說,我們最多將三公主當做一位皇子來看待。”

“不錯,而諸位皇子與君上之間矛盾和猜忌,舅父想必再清楚不過。”公孫嵐看着他,神色篤定而自信,說道:“如此一來,您一定能將其中的道理看的明明白白。”

公孫岐風與老夫人對視良久,眸色都透露出謹慎和凝重。

……

從松濤閣出來,暮春見她神色輕鬆,小聲問道:“小姐,都談妥了?”

公孫嵐略微一點頭並沒有多說,想要將兩個不相關的家族擰在一處,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即便老夫人和公孫岐風與她的看法已經達成一致,但細緻之處,還需進一步磋商。除了相互間要有足夠的信任和實力,還有無數利益的勾連。事關幾個家族的命運,由不得她們不小心籌謀。

她轉而問起靈悟居士的事情。“你們守在家裡,可曾聽聞外面有關於靈悟居士遇害的什麼傳言?”

暮春搖頭道:“並沒有什麼傳言傳出,殺人者與南宮族一族都不曾聲張。倒是靈悟居士有個小徒兒,勉強逃出一條命來。其餘的,奴婢也不知道更多了。”

“嗯。”公孫嵐與萬生老頭相識已久,對他與靈悟居士的過往有幾分了解,此事對他的打擊想必很大,不過有楊戭在,查出前因後果並不困難。她此時,要專心與公孫家的事物。

“五小姐。”靈懷從迴廊拐角處小跑過來,一見公孫嵐,立即上前行禮說道:“國公爺陪着大姑奶奶回來了,老夫人讓您換身衣裳便前去敬雲堂。”

公孫嵐早有預料母親會回來,便應道:“嗯,我知道了。你先回去,跟外祖母說,我稍後便至。”

靈懷神色謹慎不敢耽誤,聽了吩咐連忙回了敬雲堂。暮春見她的模樣不由說道:“奴婢還是頭一回見靈懷姐姐如此小心翼翼的模樣,莫不是因為那位榮國公?”

公孫嵐笑道:“聽說榮國公年少時便是有名的冷麵君子,生人勿近,看來傳言非虛。”

她到靖國這麼長時間,都不曾見過母親的現任夫君穆宸。不知是對方有意避諱,還是沒將她放在眼裡。這次出海回來,聽說穆宸承襲了爵位,成了新一任榮國公,想必,是個十分厲害的角色。而她的母親公孫婉真,也就順理成章成了榮國公夫人。

暮春覷着她的神色,試探道:“小姐好似不太在意?”

公孫嵐瞥她一眼,笑說:“你是怕我覺得窘迫?”她輕輕搖頭,聽着腳下薄雪的咯吱聲,說道:“不論我是紀爾嵐,還是公孫嵐,也不論別人是誰,我都只是我而已。”

暮春鬆了口氣,笑道:“奴婢就欽佩小姐如此豁達的心性!”

“說這麼多好聽的,莫不是有事要說?”

暮春嘻嘻笑道:“小姐,您這次出門月余,暮冬姐姐身上的傷好的差不多了,近些天已經能時常下地走動,不過當時傷口失血過多,還時常會覺得頭暈目眩,多虧了雷五每日忙前忙後提醒眾人別忘了這個,別忘了那個,奴婢瞧着,暮冬姐姐最近的氣色好了許多……”

“打住!”以公孫嵐的敏銳,一下子就捕捉到了暮春一堆廢話中所說的重點,驚訝道:“這個雷五不是雷澤的屬下么?這廝什麼時候盯上我的暮冬了?”

暮春見她已經明白,笑道:“小姐果然明察秋毫……”她將之前在大安時,綠楣夫婦趁亂黨作亂時,雷五砍下劉老三手臂救了暮冬一事細細說了一遍,然後道:“雖然暮冬姐姐沒說,但奴婢覺得,這兩個人,從那時候起就變得不同起來。只是……”

公孫嵐見暮春神色突然變得有些低落,不禁問道:“怎麼了,這是好事啊,暮冬年紀不小,我倒是早想給她找個好人家,只是這兩年事情一件接一件,耽擱下來了。若暮冬心中有合適的人選,那再好不過,也免得我亂點鴛鴦耽誤了她。等她成了親,到時候正好給我做管家嬤嬤。”

暮春道:“奴婢也一直是這麼想,雷五對暮冬姐姐的好,大家都看得見。可暮冬姐姐受了傷之後,就突然對雷五冷了下來,任雷五怎麼鞍前馬後也不為所動。雷五着急,便求到了奴婢頭上,讓奴婢探聽探聽,暮冬姐姐倒底是何意思……”

“你可問出來了?”

二人腳下不停,已經到了芸籮院,暮春先是讓暮雨和暮葉重新給公孫嵐梳頭更衣,然後才答道:“唉,奴婢覺得暮冬姐姐是想左了,硬覺得自己現在配不上雷五……”

“是因為身上的傷疤?”公孫嵐想了想說道:“暮冬的傷勢,雷五也不是不知道,若真的在意,現在又怎會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

“奴婢也這麼覺得……可暮冬姐姐就是想不開,說男子沒有不愛美人的,她此時身體如此醜陋,不敢再奢求什麼夫唱婦隨,就只求好好追隨小姐一生便知足了。”

“這個傻丫頭。”公孫嵐笑着搖了搖頭,說道:“此事關乎他們二人一生幸福,旁人是幫不上忙的,這事咱們沒法管,只能靠雷五自己了,他若能打動暮冬,我這裡便沒什麼說的。”

暮春露出笑意,說道:“雷五就是想問小姐要這句話,既然小姐這麼說了,奴婢就給他回個話。”

公孫嵐笑着點頭,心情沒來由的好了不少。月息在一旁看着,打趣道:“小姐,王爺那裡,可有跟您說什麼?海羅枝也找了,鐵梅子也抓了,您二位的親事,何事能落定呀?”

幾個丫頭聽見這話,一時都轉頭看了過來。公孫嵐再淡然的心境,也受不住這麼多人火熱好奇的目光,嗔怪道:“月息,趕快忙你的去!”

月息嬉皮笑臉道:“是是是,奴婢這就去找王爺,讓他趕快來提親。”

“小蹄子,討打是不是?”

眾人一時笑鬧起來,公孫嵐想到楊戭讓自己等他來提親,心中便炙熱無比。“好了,暮春跟我去敬雲堂走一趟。你們幾個,偶爾出去走動走動,看看公孫荼那裡有沒有什麼不尋常的。”

說到正事,大家都謹慎的應了。公孫荼的性子算不得大奸大惡,但人在得失之下,難免心緒失衡。別人不知道,公孫嵐對肅王妃的意可思是一清二楚的,她間接讓公孫荼失了這親事,對方怕是會暗恨她。在加上公孫慕也不是省油的燈,說不上會鬧出什麼幺蛾子來。

到了敬雲堂,婢女一溜站在廊下候着,東菱見是她來了,趕緊衝著屋裡稟報了一聲。靈懷則攔了小丫頭,親自上前為她打起帘子。公孫嵐目不斜視直徑了進了裡面,便見着公孫婉真親密的坐在老夫人身邊,而一名男子坐在老夫人下首,眉目如刀刻,一身殺伐英武之氣比之公孫羨有過之而無不及。

對方朝她望過來,一雙點漆般深邃的冷目不怒自威。

一股無形的氣勢頓時在室內散逸開來,連老夫人的手都不由自主的緊了緊……

然而公孫嵐並不是沒有見過這樣冷傲清高的目光,她在陽城第一次在暴雨中與楊戭相遇時,對方的眸色與此時的穆宸一般無二。所以她只是噙着一絲笑容,淡淡掃了對方一眼,腳步毫無遲滯的走到老夫人跟前,說道:“外祖母,母親。”

老夫人挺直的腰背在她這一聲中重新變得放鬆下來,深深看她一眼,介紹道:“這位是榮國公。”

公孫嵐這才垂眸轉向穆宸,雙手疊放在身側,微屈雙膝行禮道:“公孫嵐見過榮國公。”

穆宸眉梢微微動了動,沒有說話,坐在老夫人身邊的公孫婉真不由有些緊張起來,想要說什麼,老夫人輕輕捏了一下她的手,制止了她。

公孫嵐保持行禮的姿勢一動不動,面不改色,甚至連唇角的弧度都沒有改變。

穆宸看着她,面上的冷銳之色沒有緩和半分,過了好一會才說道:“你師從何人?”

公孫嵐有些意外的抬起頭,默了片刻,然後明確答道:“師從盧崖尊者。”

穆宸雙眼微眯,似乎是在分辨公孫嵐的神色,他道:“從未聽聞。”

公孫嵐微微將唇角的笑容扯的大了些,說道:“從前在大安時,嵐兒也未曾聽聞過榮國公的大名。”

老夫人和公孫婉真聞言面色微變。

公孫嵐這話的意思,分明是在諷刺穆宸如同從前在大安的她一般,是個井底之蛙,沒見過什麼世面,孤陋寡聞。同時,也是在說,穆宸與她並無什麼高下之分,不要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來嚇唬自己,根本沒有用。

公孫婉真禁不住擔憂開口道:“嵐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