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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嵐沒想到來的人是阿里木,他跟自己比納迦瑞還先有幾分交情,顯然更值得信任些。想必納迦瑞也有此中考量,免得陌生人一時半會無法相互信任,延誤時機。

阿里木抹了一把臉上被熏黑的灰,笑道:“是我!”

眾人一齊進了屋子,阿里木跟公孫嵐介紹了同來的幾個人,公孫嵐見他的將神狀態特別好,便知道他在納迦瑞手下過的不錯。“你們一路上可還順利?”

阿里木點點頭,從懷裡掏出一支細竹筒交給公孫嵐,就要說什麼。公孫嵐朝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他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方才是有人故意縱火,不知是什麼人,但明顯是衝著我來的。”

阿里木幾人相互看看都不自覺有些緊張,“會不會是有人知道我們在這裡會面?”

公孫嵐示意他們放鬆,低聲道:“不是,如果有人想要探聽我們所言所行,應該暗中小心窺視才對,但對方卻直接縱火殺人,充滿了泄憤的嫌疑,明顯是與我有仇的,但我此時還想不到是什麼人。”

“那咱們還是早點離開此處,找個安全的地方”

公孫嵐搖搖頭,“那人沒能將我一把火燒死,想必是不甘心的,說不定冷靜下來還會好奇我此行的目的,折回來一探究竟。”對方若是殺個回馬槍,倒是正合她意,不管是誰,知道她在暗中與百盟的人會面都不是什麼好事。萬一大肆宣揚,拿這件事做文章,說不定會壞事。“我先讓人送你們跟山下駐紮的隊伍匯合。明早若是等不到那人回來,我就下山找你們。”

阿里木幾人點點頭,跟着月辰走了。

屋子裡就剩下公孫嵐跟月息。月息說道:“小姐的仇人實在不少,屬下是真猜不出來放火的事哪個王八蛋”月息對自己差點被燒死這件事耿耿於懷,想她一身本領還未盡其用,若真被一把火給燒死了,那得多冤枉啊!

公孫嵐也說道:“我也想不出來,何況咱們現在是在大安的地界上。我都要懷疑是崔艾了,可崔艾此時正忙着籌謀與鍾翰的親事,根本不會千里奔襲,就為了給我放把火。再說,方才在屋頂上,那人身手靈活,明顯功夫不弱。”

月息揉着太陽穴,冥思苦想卻沒有結果:“那咱們在這裡守株待兔?”

公孫嵐床榻上一趟,看着房頂有些疲憊的道:“希望是個不輕易放棄的敵人”

二人和衣而眠,睡到半夜,外面的響動將兩人驚了起來。

他們也是來寺里借宿的人。只聽一個女子頗為尖利的聲音說道:“真是冤家路窄,沒想到這輩子還能再看見你。”

公孫嵐一個翻身下了床榻,趴到窗邊往外看,只見一個被眾人簇擁着的嬌小身影,指着被擒住的黑衣人冷嘲熱諷,似乎過節不小。但那黑衣人背對着她,讓她看不見模樣。

那身材嬌小的姑娘見她不說話,上下打量着她冷笑道:“你這身行頭在別人門口偷偷摸摸是要做什麼?”她說著,下意識的往公孫嵐的房間看了一眼,意思很明顯,方才黑衣人是在公孫嵐的門前轉悠來着。

月息一挑眉,小聲說道:“難道這個就是縱火的人?”

“八成是。”

“這人怎麼被抓了?那小姑娘是誰,看上去不像善茬啊!”

兩人還在看熱鬧,沒想到那小姑娘直接走到她們的房門前拍門。“有人嗎?你們遭賊了,還不出來看看!”

公孫嵐和月息對視一眼,很是驚訝,這小姑娘頗有些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勢,竟直接來敲門了!公孫嵐退遠了些,等她又喊了一聲,才開口問道:“誰在外面。”

小姑娘尖細的聲音響起:“有人要對你們圖謀不軌,被我抓住了,你們不出來看看嗎?”

公孫嵐這才上前打開門,因他是一身男裝,對方見了微微一怔,似乎看的有些愣神。月息連忙上前將公孫嵐擋了擋,說道:“你是什麼人?怎麼半夜擾人清夢呢?”

小姑娘看她一眼,退後幾步,走到黑衣人身邊,捏着她的下巴將她的臉用力扭了過來,“你們認識這個人嗎?”

黑衣人此時已經被扒掉面巾,公孫嵐朝她臉上看去不禁一怔。

雷月?

月息比公孫嵐還要吃驚,看着雷月半張着嘴說不出話來。當年雷月因為什麼叛逃星衛營,大家心中都有數,她怎麼也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她。前不久,她們還收到京中的消息,說雷月受三公主指使,對公孫婉真下殺手。一轉眼,她竟逃到這裡來了!

月息的情緒比公孫嵐複雜的多,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雷月從前掌管消息衛,月息直接受命於她。

一時間二人都不知道說什麼好,心裡都明白,晚上的火估計就是雷月的手筆了。

那小姑娘看了看她們二人的神色,又問:“怎麼樣,認識嗎?”

公孫嵐看了看雷月,搖頭道:“不認識。”說罷,帶着月息往屋子裡走。

雷月緊抿的嘴唇一顫,目光中好似有什麼東西裂開了,她自己知道,那是她的自尊!公孫嵐對她視而不見,分明就是在侮辱她。“你站住!”

公孫嵐腳步一頓,微微皺眉,月息回頭沉聲道:“我們主子已經說不認識你,你竟要自找麻煩不成?”連月息都明白,公孫嵐這是要放她一馬,她居然不懂,認為公孫嵐故意踐踏她的尊嚴。

那小姑娘看看雷月又看看公孫嵐,倒也不笨,饒有興趣的笑了笑:“原來是仇家?似乎還是你比較在意的人?”

雷月聞言瞳孔縮了縮。

公孫嵐卻連頭都沒回,說道:“我們與這個人並無瓜葛,既然姑娘尋她有事,就請自便吧。”說罷徑自回了屋子。月息深深看了雷月一眼,目光中不乏“好自為之”的意味。

小姑娘看着她們真的走了,倒也不怎麼在意,而是對雷月說:“你果真不是什麼好東西,處處都有看你不順眼的。”

雷月氣的臉色鐵青:“你到底想怎麼樣!”

“哼。”小姑娘瞥了她一眼,說道:“把她帶進去!”

雷月連拉帶扯被推進一間禪房,被兩個人一左一右禁錮住動彈不得。她怎麼也沒料到,這小姑娘在船上說的話都是真的。

小姑娘並沒有刻意壓低嗓音,公孫嵐和月息在屋子裡細聽,也將前因後果聽了個大概。

原來雷月從靖國逃出來時因為傷勢過重,不小心落入拐子手裡,那群人並非普通的人伢子,很有幾分手段,其中也不乏高手。當時雷月跟這個小姑娘都在船上,被死死的控制住。

這小姑娘的身份似乎很不一般,攛掇被抓的十幾個姑娘逃走。

但雷月有自己的打算,根本不屑與那群手無縛雞之力的嬌滴滴一起行動,很明確的拒絕了這個小姑娘,二人因此鬧得很不愉快。

當時途徑一處碼頭,那些人似乎要選幾個人轉手,本來選中了雷月,但雷月說自己傷勢太重,又是刀傷,太過顯眼。就這麼出手說不定會給他們惹麻煩,還告發了小姑娘要聯合眾人逃跑的事情。結果那些人就將小姑娘帶下了船。

但小姑娘十分幸運,就在交易的時候,找她的人出現,將她救走。她記恨雷月卑鄙,想要從那群人手中將雷月弄到手,誰知雷月趁亂跳河逃走了。

小姑娘卻沒因此放過她,沿着河路一直尋到雷月上岸的地方,又四處追尋,最後被火光引到了落霞寺。

月息聽到這,不由感嘆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她放火要燒死咱們,沒想到引來了她的仇家。”

“一飲一啄,有因就有果。”

“小姐,咱們真的放任雷月不管么?”

“我是有心放她一馬的,畢竟她在房爺身邊多年。就像你,若讓你去親手殺了她,怕是也很難下手,這一次,就當了卻前塵吧,至於她這次能不能從那個小姑娘手裡逃出一條命,就看她的運氣了。”

月息的身量比之從前更長高了一些,加上這段日子勞心勞力,圓圓的臉蛋也瘦削不少,卻顯得更加清秀可人,此時她兩條秀氣的彎眉緊皺,悶悶的“嗯”了一聲,明顯心情不是很好。“再有下一次,即便小姐不計較,我也不會這麼輕易饒過她了。”

隔壁房中,雷月看着眼前的小姑娘面色微露不耐:“你到底要幹什麼!”她根本就不信這個小丫頭片子能把她怎麼樣,不過是小孩子過家家嚇唬嚇唬人罷了。

小姑娘解下斗篷,十分自然的仍在一旁丫頭的手裡。她欣賞着雷月眼中變幻不定的臉色,似乎十分開心,說道:“就憑你這點見識,自然猜不出來我要做什麼的。”

雷月不屑的看着她,“哼,你又能如何呢?殺了我?用不用我教你怎麼拿刀?”

“殺了你?那豈不是便宜了你?”小姑娘目光中露出怒意,說:“你可知道那船上的拐子到底是做什麼的?如果被他們抓住逃不出來什麼下場?你不與我合作便罷了,竟然還對他們告密,真是損人不利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