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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爾嵐笑眯眯的看着木香,其實,她口中這個機會,對木香才最有用。如兒畢竟親手放了火,不死也要綁送官府。小芝的罪名是栽贓紀爾嵐,與李嬤嬤的死沒有直接關係。薛寶月不會越俎代庖對小芝如何,最終都會交給紀爾嵐處理。

只有木香,落到薛寶月手裡,就是死路一條,最需要這個保命的機會。

木香眼睛大大的睜着,瞬間呆在原地。她有一個活命的機會,卻生生錯過了……這比沒有機會活命更讓人受不了!“不!你閉嘴!”

小芝猝不及防被撲過來的木香掐住了脖子,嘴裡的話霎時噎在了喉嚨口,嗆的她滿面通紅。“救……救命……”

王婆子見狀立即上前,像提小雞子一般,將木香拎着脖領扯了起來拋在一邊。紀爾嵐頓時覺得,這個王婆子實在是個有眼力見的。她斂住笑意,道:“小芝,你繼續說。”

小芝被掐的眼淚直流,咳了一陣才順過氣來,說道:“奴婢……奴婢有一天在院子里撿了一支簪子,看樣子隱約是三姑娘的。想到三姑娘平日里懵懵懂懂,不甚厲害,就一時貪心,就私自收了起來。沒想到今日下午,木香突然來找我,說知道我私藏了三姑娘的簪子,讓我幫她陷害二姑娘,若果我不做,就告我偷盜……”

下人偷盜,是很重的罪名。小芝流淚不止,說道:“奴婢後悔莫及,卻沒什麼辦法,就答應了。”

紀如珺抬起眼睛,神色間依舊平易近人,說道:“你若是來找我認個錯,我必定原諒你這次,你怎麼能一時糊塗,答應人去冤枉二姐姐。”

“奴婢當時被木香嚇住了,她塞了三個毒饅頭在我手上,我根本沒有時間想清楚……二姑娘,您繞了奴婢吧……奴婢只是一時糊塗,以後萬萬不敢了……”

木香百般威脅,紀爾嵐信。但若說小芝沒有私心,她是不信的。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一個好人不會因為受到威脅就去害人,想求出路,眼前就要好幾種選擇,哪一個後果都比現在要強。然而小芝最終乖乖答應幫助木香,定然是事成之後,木香還會另外給她什麼好處。

“我方才已經說了,誰先說真話,我就保下她的性命。”紀爾嵐看了紀如珺一眼,既然她想要當好人,自己就成全她。“小芝,你既然實話實說,我便不再追究你。但這其中既然還關係到三妹妹簪子的事,便將你交給三妹妹處置吧。”

小芝大喜過望,磕頭謝過紀爾嵐,立即膝行到紀如珺腳邊:“三姑娘,奴婢知道您是菩薩心腸,請您讓小芝留在您身邊吧……小芝願做牛做馬伺候姑娘……”

紀爾嵐是不可能再留小芝在空山小築的,既然說讓紀如珺處置,便是讓小芝聽她的意思。若紀如珺不肯留她,她就會與劉婆子一樣,再難找到一份生計。

紀如珺看着苦求自己的小芝,心頭怒意洶湧。這麼個吃裡扒外的東西,若進了她的院子,必定會壞事,可她若是不答應,方才說出的‘原諒’之語又算什麼?!難道她要在所有人面前做一個出爾反爾的小人嗎!“我不會趕你出府,也不追究你簪子的事了,但你夥同旁人冤枉二姐姐,必定要受罰,即便到了我的院子,你也躲不了。”

“是,奴婢都知道,只求三姑娘能收留奴婢,奴婢甘願受罰……往後,也必定盡心儘力伺候姑娘!”

“那好,墨玉,你先將小芝帶回蘭若閣吧,讓她到偏廈去跪着。”

只是跪着,還是去屋裡跪,眾人心中頓時覺得三姑娘到底是年紀小,這算什麼懲罰。但紀爾嵐卻沒說什麼,薛姨娘也沒有阻止,旁人就沒必要再出言。眾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到了木香身上。

“木香!是你做的?”紀天姀從頭到尾都不知道鼠藥的事,甚至開始的時候一度認為真的是紀爾嵐要殺李嬤嬤。

“大姑娘,您用完了奴婢,就想把所有的罪責推到奴婢身上,自己瞥的一乾二淨嗎!”木香緊緊握着拳頭,語氣冰冷至極,甚至讓人覺得惡狠狠。

她沒有別的活路,只能將一切都歸咎與紀天姀的指使。她不能說出三姑娘,否則,最後連為她說情的人都沒有。事到如今,她難逃懲處,活路只剩下這一點希望。只能指望三姑娘在薛姨娘那裡為她爭得一線生機。

木香狠狠沉了沉心,說道:“大姑娘嫉妒二姑娘處處比自己強,想要借這次處置李嬤嬤的機會,挑起二姑娘和薛姨娘的矛盾,所以才讓奴婢下毒害死李嬤嬤,還讓如兒演了一出苦肉計來陷害二姑娘!”

“你胡說!”紀天姀萬萬沒有想到木香居然會反咬她一口,“你這賤婢自作主張,到頭來還要我替你被黑鍋!”

眾人皆是無語,木香腦子壞掉了,沒事閑的平白去殺李嬤嬤?哪個奴婢不是為了自己的主子去辦事?

紀天姀見眾人都露出看傻子的目光,頓時怒火中燒,辯駁道:“我沒有!都是木香和如兒兩人自作主張!”

薛姨娘嗤笑道:“大姑娘方才怎麼半句話也沒有?”

“我……”紀天姀啞口無言,她原地轉了一圈看向四周的人群,臉色變的鐵青,她看見紀爾嵐嘲弄的眼神,尖尖的指甲倏然指到她面前:“是你!你是故意的!什麼冷銀砂,都是你的詭計!”

紀爾嵐自然是有所準備,她給李嬤嬤的處罰,是不給水米,所以有人可能會在吃食上做手腳。滿府上下,只有紀爾嵐和秦氏的院子里有小廚房。其他人想要拿吃食都要到大廚房去取。所以紀爾嵐在大廚房留了手。但為了防範對方使用別的招數,她還是給自己製造了不在場的證明,掩人耳目與紀成霖去了大理寺,只將消息露給了薛寶月。

紀爾嵐輕輕一笑,說道:“方才默不作聲,此時胡亂攀咬還有用處嗎?大姐姐的心腸還真是與顧姨娘如出一轍。”

“你住口!!你還敢提姨娘?姨娘也是你害死的!若不是你,姨娘現在還好好的!”紀天姀一着急,直接說出了真心話。她罵的是紀爾嵐,卻與罵紀老太太沒什麼分別。

紀成霖面色鐵青,呵斥道:“住口!顧氏是罪有應得!豈容你在此亂嚼舌根!來人,將她給我綁起來,關到院子里,不到上轎那一刻,不准她踏出房門半步!”

“阿爹!你為什麼不相信我!我根本就不知道什麼鼠藥!”

放火栽贓的手段十分拙劣,是紀天姀的主意沒錯,但紀爾嵐看着她跟如兒的反應就知道,鼠藥一定是紀如珺的手筆。此時的紀天姀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紀成霖冷哼一聲,看她一眼都覺得臉面無光,直接背過身,對薛寶月說道:“寶月,木香和如兒這兩個丫頭便交由你來處置。”說罷,轉身與秦氏一干下人回了正房。

薛寶月沒再多說,她知道紀天姀成親在即,紀成霖不會讓她在這個時候出什麼紕漏,丟他的臉面。不過,她自有她的辦法。“炙兒,將這兩個丫頭帶回去!”

木香被薛寶月的人拉扯着,與如兒一起被毫不客氣的催趕,她回頭看了紀如珺一眼,露出濃濃的乞求之色。眾人該散的都散了,紀如珺看着紀爾嵐的背影,心下冷的發顫。

回到蘭若閣,墨玉遞上熱茶,說道:“姑娘凍了大半夜,趕快喝些薑茶去去寒氣。奴婢去給您打熱水泡泡腳。”

“不用了,現在就躺下吧。我要好好想想,怎麼處理這個小芝。”

墨玉看着她的臉色,小心說道:“小芝被二姑娘從空山小築趕出來,心中恐怕有怨氣,不如姑娘就留着她,說不定能用上。”

“她自己做錯了事,對二姐姐能有多少仇恨?再說二姐姐還給了她機會,把這蠢物踢到了咱們這裡來。”紀如珺搖搖頭,想了想說道:“這種人,能背叛一次,就能背叛第二次,留着她是弊大於利。我得想辦法將她處理掉。”

墨玉道:“還是姑娘想的周全,可姑娘已經猜到如兒會被抓,為什麼不提醒大姑娘。”

“大姐姐性情急躁又自以為是,往後不會輕易聽咱們的話。我這麼做,是想讓她失去旁的依靠,父親對她心存成見,薛姨娘也因為她是幫凶而仇視她,這樣一來,她才會緊緊依靠着我。”

墨玉心下一驚,沒想到她竟是故意如此,那畢竟是她的親姐姐。

紀如珺看着墨玉的表情,拉過她的手,說道:“墨玉,你也看到了,二姐姐是多麼厲害,她總能打亂我的布置。我的處境岌岌可危,不得不想盡辦法周全。我這麼做,是知道父親決不會對大姐姐怎麼樣。”

墨玉點點頭,說道:“姑娘的難處,奴婢都知道。只是可惜了木香,就算她能從薛姨娘那裡撿回一條命,大姑娘怕是也不會讓她跟着去阮家了。”

紀如珺十分懊惱:“原本我以為,就算計策失敗,有如兒頂罪也夠了,卻沒想到,二姐姐弄了個什麼冷銀砂……為什麼她會知道那麼多稀奇古怪的東西……”

“姑娘準備怎麼救木香?”

“如果能救,以後木香會更忠心的為我辦事。如果不能救,就要讓她速死。否則,萬一露出什麼,二姐姐那麼聰明,一定會懷疑到我。”